蒲生氏乡吃了闷亏,看着义银怀中虎千代,酸醋之意更重,暗自咬牙发狠。
前田利益恩宠深重,不怕同心秘书处刁难,但那个搞儒学的林信胜就未必有这胆子,回头找林信胜谈谈,给前田利益来个釜底抽薪。
蒲生氏乡相信林信胜是个聪明人,不会和游戏规则的制定者玩什么头铁,儒家嘛,老会舔的。
只要儒学铺开,各学区都有获利,不是前田利益一人得意,蒲生氏乡倒也不介意儒学在斯波遴选中的占比多一点少一点。
义银不想理会自己身后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自古选拔制度都是利益之争,不斗才有鬼呢。
只要她们表面上能维持和气,义银懒得多想。义银逗着孩子,看了眼前田利益,问道。
“大谷吉继到京都了?”前田利益鞠躬道。
“嗨,大谷姬带着本队已经入京,因为本能寺之变散落的联军各家俯首听令,京都平安无事。”其实斯波家在京都附近并不缺盟军,明智光秀上洛的借口也是借道征伐丹波国,谁知道这家伙虚晃一枪,冲着织田信长就a过去了。
斯波阵营各家联军默许明智光秀弄死了织田信长之后,就立即抛弃了明智光秀,转而作壁上观。
所以明智光秀才会陷入孤立无援,只能独自去山崎阻挡羽柴秀吉的复仇军团。
如今圣人归来,大谷吉继领命北上京都,各家自然乖乖归队,谁都不敢再动小脑筋,再有小动作。
义银冷笑一声。
“她们倒是识时务。”比起明智光秀,义银其实更烦这些所谓的武家精英,要不是她们暗中支持,明智光秀绝不敢贸然动手,织田信长也不会死。
义银不可能深恨自己的女人,潜意识中自然是把责任推给了这些个朝秦暮楚的外人。
但事实上,义银却是传统武家保守派的旗帜,他不可能背叛他自己代表的阶级利益。
换而言之,大搞革新的织田信长之死,也许是一场无法避免的悲剧,即便没有本能寺之变,也会有其他变故发生,终究是避不过的。
前田利益又说道。
“天海上人已经与大谷姬接洽,试探询问圣人,奇妙丸。。”义银叹道。
“告诉天海,这份人情我记下了,让她先替我养几天孩子,我不日将前往比叡山拜访,接回孩子。明智光秀还在胜龙寺城吗?”
“嗨。”
“她身体好点了吗?”
“据说不太好,但行动应该没问题,不妨碍面圣。”前田利益的语气平淡,可义银就是能从中听出一丝看人笑话的味道,但又没有证据,让义银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明智光秀因为流产之后殚精竭虑,错过了最佳修养期,虽然身体恢复了一些元气,但却永远失去了当妈妈的权力,不可能再怀孕了。
义银叹道。
“让大谷吉继派人去接明智光秀,确保她的安全,把她送回多闻山城等我。还有,织田家那边现在怎么样了?”前田利益面露讥笑。
“自然是乱成了一团。羽柴秀吉抢得先机,入驻安土城,其他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柴田胜家从北陆带兵南下,北畠信包在石山也是蠢蠢欲动,眼看就要夹击羽柴秀吉。摄津国的池田恒兴在当地站不住脚,只能通过支持羽柴秀吉,维持自己的统治。丹羽长秀威望高,正在四处奔波,意图将众人拉到一起谈判。据说羽柴秀吉,柴田胜家,北畠信包都同意在清洲城参加大评议,商讨织田家的未来。北畠信包性子最急,恨不得立即改回织田苗字,继承家业,现已经在阵中要求家臣称呼自己为织田殿下。”义银冷哼一声。
“这个蠢货。”义银一眼就看了出来,羽柴秀吉,柴田胜家,北畠信包之所以同意丹羽长秀的评议要求,是她们都竭力想要拉拢织田家臣团。
别看羽柴,柴田,北畠皆是一方诸侯,但在四百万石体量的织田家里面,她们只能算是排头兵。
织田家真正的实力一直攥在织田信长手中,那就是尾张,美浓,近江三国所处的浓尾平原,近江盆地,这可是一大片产粮区。
别看岛国孤悬海外,其实岛民一直是农耕民族,从天皇朝廷到武家幕府,耕地一直是财政支柱,而不是类似英伦半岛的海洋文明。
近畿能够力压全岛,就是凭借大阪平原,京都盆地,奈良盆地,近江盆地,浓尾平原组成的产粮区养育人口,有人才有兵粮钱。
而关东地区桀骜,依靠的就是整个岛国最大,大到断层独一档的关东平原,一个顶近畿一群。
织田信长这些年一直把羽柴,柴田这样的重臣向外迁移,让她们始终处于前线作战,而自己则在后方消化浓尾平原,近江盆地。
时至今日,尾张,美浓,近江三国已经成为织田家的核心领地,当地的织田家臣虽然单独势力远不如边境诸侯,但她们总体实力强。
丹羽长秀出面攒局,背后就是不愿看到织田内战的织田家臣们。羽柴秀吉,柴田胜家,北畠信包这些人心里再怎么渴望干一架决胜负,也得考虑人心向背,至少得做出愿意谈的姿态。
更何况,织田信长忽然死亡,这些野心家也没有做好立即开打的准备,总得飙飙演技,迷惑敌人,争取时间。
对于她们决定在清洲城谈判,义银并不意外。那里是织田信长霸业的起点,织田家臣团的心中骄傲,义银第一次送吊艾草也是在清洲城。
没有织田信长,就没有今天的四百万石织田领,织田姬武士团就是一群在尾张吃土的乡巴佬,哪有机会成为各地土霸王?
别看织田信长为了制衡织田家臣团,不断引入新血,将美浓近江伊势等地武家拉进姬武士团,稀释尾张武家的权力地位。
但事实上,在织田家臣团中占据主导地位的,依然是羽柴秀吉,柴田胜家,丹羽长秀,北畠信包,池田恒兴这些下尾张出身的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