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宁公主收到姜年的消息,叹了口气:“就知道她会来找我。”
“殿下,咱们可要帮忙?”身边的嬷嬷问。
怀宁公主摇头,“我倒是想帮,但这件事情,是陛下的意思,我若是真的去求情,只怕落得个和他一样的下场。”
“可是,若是咱们不帮忙,燕王殿下这一次怕是......”
怀宁公主看向外面,缓缓道:“你难道忘了,你家老爷是如何死的?被陛下记在心里的,都没什么好下场。”
“当初我只不过说了一句不错,却连累了一个无辜之人,这是警告。”
怀宁公主身边的嬷嬷,不是她从宫里带来的,确切的说,如今公主府里伺候的人,都是原来太师府的人,也就是她夫家的人。
她身边的人,早就死绝了。
“可您是陛下的亲姑母,陛下当真不念情分?”
怀宁公主轻笑:“情分?你家老爷还是他的老师呢,你见他念情分了吗?”
“当年的事情,知情的,算上我已经不超过五个了,二十年了,这么多年,咱们这位陛下,一日都没有放下过,防着呢。”
他怕旧事重提,天下对他指指点点,他装了一辈子,临老终于怕了。
“去回了吧,就说我也无能为力。”
“是。”
怀宁公主想起燕王第一次来找她的时候,那时的燕王,满身肃杀之气,一双眼睛就像那瞧见了肉的狼崽子。
可她还有满府的人,不能不顾,这个公主府,死一个就够了。
这一次,她也帮不了他。
姜年收到怀宁公主的回信,并无意外,如今这个时候,别说愿不愿意帮忙,就是真的愿意,也不一定能说的上话。
可是她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她见到燕王。
想来想去,好像除了太子和萧逸南,别人都不行。
但是这两个人,她暂时不想再见。
就在一筹莫展之际,昨晚那个人来了。
态度恭敬的跪在她面前:“夫人,属下能让夫人与殿下见面。”
姜年惊喜问:“你有什么办法?”
“燕王殿下在诏狱安插了人手,早就安排好了,此事不难,夫人且等几日,属下今日便出去办。”
姜年满意极了,笑道:“好,只要我能见到燕王,到时重重有赏。”
姜年等了两日,第三日就顺利进了诏狱。
姜年做了伪装,跟着诏狱的人一直走到关押燕王的牢房。
燕王被关在专门关押皇族的牢房,环境也不算太坏,毕竟是皇帝的儿子,万一将来还能翻身,所以这里的狱卒不会苛待。
燕王虽一身囚服,但站在那里,就是立于天地间的脊梁。
“燕王殿下,有人来看你了。”
闻言,燕王转身看过来,看到姜年的时候,明显愣怔住了。
“几日不见,我瞧着殿下过得挺好啊。”姜年失笑。
燕王确实没想到姜年会来,“你怎么进来的?”诏狱可是死牢。
姜年不想说那些感人的话,娇俏一笑:“我自然有我的法子,这就不需要殿下操心了,我听说,你不打算出去了?就准备在牢里待着,然后等着陛下要你的命?”
燕王不说话,姜年心里越来越气。
“你不会是故意说这些话,然后让我担心你关心你为你牵肠挂肚吧?我上回说的话,可给你带来了?”
燕王颔首。
“既然知道了,那你可要想清楚,等你死了,我就给孩子找个爹,你若想让你的孩子管别人叫爹,你就尽管在这待着,我也不劝你。”
姜年说的若无其事,但是燕王知道,她做得出来。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不能改嫁,我怀的是你的孩子,你被定了罪,你的孩子将来也不会好过的。”
燕王深沉的眸子里染上了喜色,只是很快敛了下去,抓过她的手淡淡道:“我如今身陷囹圄,生死全凭陛下一句话,若是我真的出不去,你确实该找个人改嫁。”
一边说,一边在姜年手心写字。
姜年配合着演戏:“殿下,陛下是您的亲生父亲,他又怎么会忍心杀殿下呢?只要事情调查清楚便可,陛下不会为难您的。”
燕王依旧语气淡淡:“陛下为君,我为臣,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都该受着。”
姜年嘴角扬了扬,演的还真像,就知道这人不会这么乖乖等死。
上一世皇帝突然就病倒了,如今想来,怕也是有猫腻。
燕王手上的动作停下,姜年也不便久留,嘱咐了几句,转身就要走。
燕王勾着她的手,脸上虽没有多余的表情,但姜年听出了他话里的担心:“你中毒了?”
不经意朝暗处看去,点头:“是,所以啊,你可不能有事,还要出来给我找解药呢,不然你的孩子可就要没了。”
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小声道:“放心吧,我暂时死不了。”
从诏狱出来,帮她进入诏狱的人在外面等着,姜年问:“你怎么不进去?”
那人恭敬道:“殿下吩咐了,属下只负责保护夫人。”
姜年颔首,没再多问,上了马车便回去了。
......
夜幕渐深,议政殿内还亮着灯,一道身影闪进去,跪在建宁帝面前。
“参见陛下。”
“人去了?说了什么?”
“回陛下,只说了一些夫妻之间的话,燕王还说,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他并无怨言,还有...姜侧妃有了身孕。”
“啪”
建宁帝手中的折子应声掉落,愣怔一瞬。
“怀了孩子?可确定?”
“陛下恕罪,还不清楚。”
“安排下去吧,不管是真是假。”
“是。”
那人离开议政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建宁帝叹气。
“别怪朕心狠...你不该有后。”
冯内侍低着头,伺候了陛下这么多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拿捏得还算准。
“贤妃近日可好?”建宁帝突然问。
“回陛下,贤妃娘娘近几日还是常去皇后那。”
建宁帝沉吟片刻,开口:“她们是姐妹,皇后身子不好,多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议政殿的灯亮了一夜。
天边渐白,议政殿的门吱呀打开,殿外的寒风瞬间冲散殿内的隐隐暖意。
“陛下,您整晚没合眼,还是去歇着吧。”
建宁帝瞧着阴沉沉的天,心中郁结久久散不去,“去贤妃宫中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