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拍拍手里的帛书笑了,赞了一声道:“蒋子通好计谋,就算吓不往孙权,也让他疑神疑鬼一般。主簿请下去休息,我随后照办,不过你一介文士,就不用冒险回城了,先在我营中呆着吧。”
主簿感激的拱手施礼,跟着一个虎士下去用饭。而跟着那个虎士一起保护主簿出来的一个汉子却站在一边没有动,用一种好奇而桀傲不驯的眼神偷偷打量着曹冲。曹冲坐下来,一边口授张松写文书,一边问道:“壮士怎么称呼?”
那个汉子拱手道:“小人李维,破虏将军帐下卫士。”
曹冲咦了一声道:“听说李将军虽在军中,却是儒雅之人,手下侍卫也都是有字的,你怎么只有名没有字?若说你不受李将军看重,为何这么重要的事却独独派你前来。”
李维有些尴尬的摸摸头不好意思的说道:“维不象其他人一样好读书,只好武艺,所以……无字。”
“呵呵呵……”曹冲听了不禁轻笑了起来,他打量了一下李维,见他身高八尺,肩宽体壮,虎口外厚厚的一层老茧,满意的点头道:“既然你说你武艺不错,出去在虎士里面随便挑一下,能撑过十回合,公子我就为你取个字,如何?”
李维听了大喜,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见曹冲肯定的点点头,他匆匆的施了个礼,欢叫一声冲出了大帐,典满连忙跟着出去了,不大功夫。就听得外面一阵叫好声伴着乒乒乓乓一阵响,张松刚刚将文书写好的时候,李维鼻青眼肿的进来了,欣喜的看着曹冲:“公子。我撑过十招了。”
“哦,是跟谁动地手?”曹冲看着有些狼狈的李维,禁不住笑出声来。典满捏着鼻子苦笑着说道:“他什么人都不挑,出去就问谁的武技最好,结果就挑了正礼,第一次撑了五个回合,第二次撑了九个合回。第三次撑了十一个回合。”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硬气的。”曹冲满意地看着李维。知道许仪的武技在这些虎士中那是屈一指的,他能在许仪的手下撑过十个回合,足以证明他确实武技过人。他想了想道:“天有四维,元元之基也,你就叫元基,如何?”
“元基?”李维沉吟了一下,拱手称谢:“多谢公子。”
曹冲将写好的文书分成三份,交给三个人带回合肥城,其中最后一份交给了李维。看着三人离去,他刚要吩咐大军起程。一个斥侯飞奔而来。赶到曹冲面前禀道:“伏波将军,东城太守陈登带三千人马,沿池河南下,离我军三十里。”
“哦!”曹冲欣喜的和张松对视了一眼,连忙问道:“陈伏波现在何处?”
“陈将军正带着人马接近,一个时辰后可与我军接触。”
曹冲大喜,抚掌叹道:“果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陈登一来。大事可成。”
孙权见到狼狈不堪的步骘时吃了一惊,当他得知离合肥不到百里地地方出现了一股来历不明地人时。他有些搞不清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袭击有几十个全副武装的侍卫保护的步骘等人。
“你确信他们是军中的人?”孙权有些狐疑的又问步骘道。
“肯定是军中的人。”步骘擦了擦额头的汗,抹抹脸上的灰尘,想起那一幕还觉得后怕不已:“张文敬武技不差,没有抵过当头那个汉子一个回合,余下的十来人一律是军中的环长刀,身上地皮甲也极精良,非等闲山贼能有。杀人手法干净利落,我们近三十来个侍卫,片刻之间就被斩杀干净。”
孙权摸着颌下稀稀疏疏地带着些许紫色的胡须,盯着步骘看了半天,这才沉吟道:“对方既然摸到离合肥不到百里,而张君却一点没有察觉,只怕人数不会多。明天攻城,一定要抢在援军到之前破城,既然张文敬生死不明,攻城大车也指望不上了,那就强攻吧。”
第二天孙权就动了强攻,诸军从土围中络绎而出,列阵于合肥城前,董袭攻北门,潘璋攻东门,徐盛攻西门,陈武带着最精锐的五校兵强攻南门,孙权自带中军,居中指挥,同时派出成当、宋定在董袭的背后二十里设警,生怕被突如其来的大军打董袭一个措手不及。
五万大军尽出,将合肥城围得严严实实。
刘馥看着城外严阵以待的江东士卒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背着手,看着城下正在准备攻城地士卒。他地长子刘靖全身衣甲,站在他的身后,一声不吭,手紧按着长柄,密切注意着城下地江东军的动向。
“伯和,蒋别驾他们都准备好了吗?”刘馥淡淡的问道,语气中没有一丝惊慌的紧张。
“回父亲,他们都已经准备停当。”刘靖想了想又道:“其他三门都只有万人,以千人守之,虽然吃力,尚不至于一攻即破。南门有孙权的中军两万,我们只有两千人,父亲,是不是太冒险了?”
“不是为父冒险,实乃不得已而为之。”刘馥叹了口气:“城中能战的也就这五千人了,哪里还有别人?不过激战多日,孙权损伤也不少,哪里还能有五万人,就算有援兵来,他能凑足四万人就了不得了。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的想法,只是为父受朝庭委命,身为扬州刺史,当此之时,我不守南门,谁守南门?”他说着,转过身来,严厉的看着刘靖。刘靖被他的目光一看,刚想争辩的话只得咽回腹中,想了想道:“父亲身体不佳,就由孩子代父亲守城,父亲先下去休息片刻吧。”
刘馥没有应他,举起拳头遮在嘴边闷咳了两声。蓦然高呼:“击鼓!”
刘靖冲到城边,只见城下的江东军以盾牌兵为先锋,护着扛云梯的士卒,跨过早已填平的护城河。一步步逼近了城墙。城墙上一阵鼓响,弓箭手们扑到城边,借着城墙的掩护,拉弓放箭。几十步地距离转瞬即至,长箭射在盾牌上,咚咚作响,射在云梯上。然有声。射在人体内,却是一声声闷哼和惨叫。不时的有江东士卒倒下,接着就有旁边的士卒顶替上来,坚决而不懈的向着城墙靠近,度越来越快。
城上地长箭射得越的急了。
陈武站在中军的指挥楼车上,沉着的挥下了令旗:“强弓手上前压制城头弓箭手。”
江东的强弓手快步逼近了城墙,一声令下,一阵箭雨扑了城头。强劲的箭羽射进了城墙上的青砖里,射进了城头士卒们手中地盾牌里,射进士卒们破烂地皮甲里。
“登城!”随着一阵高呼。第一架云梯靠近了城墙。迅的被竖了起来。接着,两个江东士卒登上了云梯,飞的向上攀登。
“下滚石,下擂木。”刘馥用一种热烈的目光看着下面蜂拥而至的江东军,怒声大吼。
城墙上的士卒们大声呼喝着,将城头剩余的滚石擂木翻过城垛。滚石擂木轰然落下,砸断了云梯。将爬到中间的江东士卒砸得死肉模糊。从半空中摔下。可是一架云梯砸断了,后面又上来两架。一个士卒被砸死了,跟着后面又拥上来十个。踩着满地的石块和血污,奋力向上攀爬。
经过十几天的激战,城头准备地物资所剩本来就不多,就连城中百姓地房屋都拆得所剩无几,也经不过这种消耗。半个时辰之后,城头的木石消耗殆尽,江东士卒一见城头的滚木擂石渐见稀疏,欢呼一声,越的凶猛,不久,就有江东士卒攻上了城头。
“杀上去,将那些贼子全部砍死扔下去。”刘馥瞪圆了双眼,满脸通红的对刘靖大吼道。
刘靖应了一声,带着几十个亲卫冲着刚冲上城头的第一批江东士卒就冲了过去,几十把刀围着那几个人一阵乱砍,登时将立足未移的江东士卒砍成碎块扔下了城楼,接着又马不停蹄地冲向另一批江东士卒。城头地士卒见刺史大人的公子都亲自上阵杀敌,而刺史大人又一直站在城墙上指挥,一个个杀气盎然,舍命搏杀,宁死不退,将攻上城头地江东士卒一个个又硬生生的挤了下去。
整整一个时辰,江东士卒未能占领城头,损伤两千余人,城头损失五百余,双方的损伤都过了围城以来的历次攻城。只是江东军虽然没有占领城墙,但在城墙上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城上的守军疲于奔命,体力渐有不支,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一见江东军退了下去,不少士卒一**就坐在了地上,扔下了手中的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刘靖喘着粗气跑到刘馥身边,**去的几十个侍卫只剩下十来人,个个带伤,只是脸上的凶悍之气却是越的浓郁。
“父亲,援兵什么时候能到?”
刘馥心里苦笑一声,将头转向了城北的方向。
“将军,抓到一个奸细,搜到书信一封。”胡综将一片帛书递到孙权面前。孙权接过来看了看,却没有看明白,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这上面说些什么?怎么字句都不通?”
胡综摇了摇头道:“综也不知,看样子敌军生怕被我军抓住,将帛书分成了几封,这只是其中一份而已。只有得到那外几份帛书,拼成完壁,才可能知道真正的内容。”
孙权的眉头皱得越的紧了,他死死的盯着帛书上那两个字:“步骑”,半天没有反应。6逊在一旁见了,轻声提醒道:“既然有几份,自然是从不同方向入城,我们这里抓到一个,或许别的将军那里也有收获呢,主公何不让人去问问?”
孙权点点头,6逊吩咐了一声,几个传令兵飞奔着出了营。不大功夫,一个传令兵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份帛书,恭敬的递到孙权面前。孙权连忙接过来,和手中的帛书一拼,脸色立刻变了。
“步骑”后面赫然是“四万”两个字。
“步骑四万?”孙权的太阳**乱跳。咬着牙拼命忍住要破口大骂的*,攥紧了拳头,手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他回头看了看步骘,步骘脸色煞白,他立刻想起了那晚遇袭的事情。
一个斥侯在营门口跳下马,疾步飞奔到孙权身前,急急的刹住脚步。连声说道:“禀将军。我军右后方三十里出现东城太守陈登的人马,人数不明,正快向我军靠拢。”
“陈登?”孙权地眼角不由得一跳,脸颊的肌肉也不听控制的抽搐了一下,他咬咬牙转身喝道:“伯言,你带三千人,迎上陈登,只需要挡住他一个时辰,一个时辰里没人接应你的话,你就护住我军右冀。向丹阳郡方向撤退。”
6逊惊呼一声:“主公不可。就算拿下合肥,我军又能守住合肥几时?主公何苦冒此大险。”
“休要多言。”孙权有些恼怒的一挥手,回身大喝道:“来人,披甲,戟来。”
“主公不可。”长史张上前一把死死的抱住孙权:“主公身为一方之主,岂可任此偏将之责,纵然主公斩将夺旗。可万一有所损失。江东数十万将士将何所依之,请主公三思。”
步骘等人也一起上前阻拦。陈武上前双膝跪倒,痛声说道:“末将无能,累及主公上阵,此武之罪也,请主公略息雷霆之怒,待武杀上城去,亲手斩了李典级,为主公消心头之恨。”说着,也不待孙权答应,起身就走,带着他的二百亲卫冲向了合肥城。
“击鼓,再战!”孙权嘶声大吼,挣脱了张,转身奔上鼓台,夺过鼓手手中地鼓棰,奋力敲响了战鼓。雄浑地战鼓声在血腥的合肥城上空猛然炸响,城上城下的士卒都感到精神一振,不由得都站起身来,握紧了手中的战刀,向对方看去。江东士卒一见陈武带着二百亲卫向城下飞奔,兴奋得齐声大喝,伴着激昂的鼓声,重鼓战意,攻城的抬着云梯开始向城下奔跑,强弓手们不顾自己的的安全,逼到了离城墙最近的位置,拉开了手中的强弓,向城头倾泄着箭雨,极力压制城头地反击,掩护已方士卒登城。
“击鼓!”刘馥眼睛都红了,他拔刀在手,一刀砍在城墙上。城上地大鼓也响了起来,和孙权击响的大鼓交相呼应,似乎在较量着各自的音量,鼓舞着双方士卒极力拼杀,一搏生死。
双方的士兵如两种相向而行的巨浪,在城墙边撞击,撞出一朵朵的血花。前面的浪头刚刚倒下,后面地浪头又接踵而至,血迹斑斑地城墙上不多时就又添了一层厚厚的滑腻地血浆。只是杀红了眼的双方将士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们只是奋力的将手中的武器捅进对方的身体,用手臂拼命扼住对方的咽喉,哪怕是用牙齿咬下对方的一丝肉。
不死不休。
陈武带着亲卫如一把利刃,飞快的逼近了城墙。他口中衔着长刀,双手握着云梯,飞上升,眼看着就要露出城墙,一柄长矛迎面刺来。陈武眼疾手快,左手松开云梯抓住矛柄,用力向后一拉,趁着那个士卒向后挣脱的力量飞身上了城墙,右手抽出口中的长刀,一刀枭。
“杀!”陈武左手矛,右手刀,在城墙上向前三步,连斩四人,在身后紧跟上来的侍卫的护卫下,在城墙上立起一个小阵,并不断前突,将小阵越积越厚。
随着陈武的上城,守军的形势越的恶劣,刘靖带着人飞扑了过来,拼命挡住势如疯虎的陈武,再也无暇顾及其他的地方,城墙上的守军如摇摇欲坠的大石,眼看着就要被不断扑上城来的浪头掀翻。
刘馥看着自己苦心精营多年的合肥城眼看着就要落入敌手,痛苦的卷起了衣袖,对身边的令旗兵沉声说道:“升双兔大旗,向李将军求援。”说完操起长刀,带着最后的卫士向陈武杀去。
李典现在也正焦头烂额,他被凶悍的董袭给死死缠住,脱不了身。董袭在华容城被张虎打了个突袭,又在华容道被曹冲带着逛了两天,结果眼看着就要冲上去将曹冲擒下,建一个大功,却被孙权一纸调令从华容调到了合肥,算起来这一次难得的大仗他居然是寸功未定,实在有些对不起当初他对着吴国太夸下的海口。这次孙权将北门的任务交给了他,又派宋定、成当二将带着人给他护卫身后,算是相当照顾他了,如果再拿不下北门,他有何面目回营?故而董袭不顾手下众将的阻拦,亲自上阵,带着亲卫多次攻上城楼,要不是李典看准他攻城的位置,安排了重兵拦截,只怕北门早就破了。
尽管如此,董袭还是象个打不死的幽灵,刚刚从这里被赶下城去,很快就从另一个地方窜了上来。带着浑身的血迹,舞着血迹斑斑的长刀,锲而不舍的冲击着渐见薄弱的守军。这一次李典无兵可派,只得带着自己所剩无已的亲卫杀了上去。
董袭一见李典亲自杀了上来,心中大喜,口中出怪兽一般的“呵呵”叫声,连劈两刀,斩倒身边两个守军,迈开大步迎上了李典,迎面就是三刀。
李典举盾招架,却敌不过董袭的勇力,被逼得连退两步,才勉强架住了董袭的攻势,这一让就被董袭杀进了包围圈,紧跟着,各自身后的侍卫也象饿急了的狼一样厮杀在一起,一个个血红着眼睛,挥舞着手中的刀盾,直到将眼前的生面孔砍倒为止。
李典的侍卫人数上占了劣势,武技上比起凶悍的董袭侍卫又略差一截,很快就顶不住董袭的攻势,伤亡惨重。李典本人被董袭死死的缠住,转眼之间,身上已经挨了三刀,虽然有铁甲护着,只是皮肉之伤,却让他心寒不已。董袭那柄长刀每次甩出来,总要带上几滴血珠,这让李典这个打了十几年仗的将军也有些凛然,他不禁想起了侍卫李维。
要是李维在,也许能敌得过这个疯子。
今天是书友潇洒春爷的生日,谨祝他生日快乐,哈哈哈,又老了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