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冲哈哈大笑,蜃说道:“你说的话既在理,也不在理。我对世家并无偏见,只要他们愿意合作,我当然不会拒绝,而且是举双手欢迎。可是,如果他们想独占仕进之途,以他们的那些师法、家法把别人挤在一边,那也是不行的。读书人当然是国家的精英,可是精英也分很多种的,不是只有读儒家经典的才是精英,才有资格参政议政。刘仲玉、韩公至(韩暨)经书不熟,可是谁能说他不能当官?你去问问蔡都督和严都督,经他们改造过的战船是如何的犀利,把那个锦帆贼打得影子都找不着了,江东的百战水师节节败退。张文敬(张奋)的攻城大车,在攻克会稽城的时候起了多大作用,少死多少人?你再去问问,谢异公(谢奇)这几年把产量提高了多少,生产的粮食能多养活多少人。刘仲玉、韩公至做不得官?张文敬做不得官?谢异公做不得官?我看他们完全可能做得尚工令、将作大匠、大农令这类的官嘛。”
曹冲回头指了指庞统说道:“我府中的人,不管是谁,不管是不是精通经术,只要于国于民有利的,都会有合适的位置。元直,人为什么比动物聪明?就是因为人吃五谷杂粮,荤素配合,如果有人一辈子只吃一种东西,他能活得好吗?再说人体吧,手有手的作用,腿有腿的作用,各司其职,相互配合,才能是个健康的人,国家也是如此。士农工商,缺了哪一个也不行。坐而论道的当然要有,可是只有坐而论道地,这国家还能成为国家吗?”
周不疑也笑了。他冲着曹冲摆了摆手:“仓舒,你说的。我都能理解。可是现在的情况是,世家大族手里还掌握着最多的人才和物资,你地新政在襄阳是培养出了大批人才,可是毕竟时间还短。光是你控制的四州所需地官员,就已经远远超过现在能提供的,更何况其他地方。青兖豫徐诸州,还是以世家大族的人才为主,丞相府中的人中出自那些地方地人不在少数,至少目前来说。还是一股不可轻视的力量,特别象路粹这样的近臣,在某种程度上还是能左右丞相大人的心思的。江南四州,只有荆州和益州的实力强一些,扬州略差一些,至于交州,几年之内还只是负担,不是助力。”
周不疑缓缓道来。神情轻松而自然。一点也没有以前一提到这些问题就气得脸红脖子粗地样子,沉稳的气度中自有一番自信:“我并不是反对你的新政。我只是提醒你要小心一些,不可大意。你的想法是好的。可是还要看现实情况,制订切实可行的实施办法,只有能推行下去的制度,才有可能是好制度。现在你到了关中,关中与襄阳的情况有不同之处,这里地世家要多得多,势力也要大得多,你要想成大事,就要跟他们处好关系,先把西凉平定了再说。否则地话,只是欲速则不达,受挫还是小的,弄不好还会招致大败。”
曹冲笑着点点头:“这个我心里有数,新政在荆州实施了几年了,有些成绩,也有些教训,现在在关中实施,当然希望效果会更好一些,所以我才催着你尽快把那些书籍搞出来。襄阳不过是个郡治,长安可是两京之一,长安分院,理应要比襄阳更要好一些,将来有可能地话,还会成为全国顶尖的学院之一。你地山海学院,也将成为我大汉的莘莘学子睁眼看世界的一个窗口,正如虞仲翔、陆公纪他们手中看天的望远镜一样,打开一个更宽广的眼界。”
周不疑听他说到了山海学院的重要性,郑重的点了点头,躬身拱手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你给了我这么好的条件,这么大的支持,我如果不做出点成绩出来,怎么能甘
曹冲笑了,他站起身来,走到周不疑和曹宪身后,两手按在他们的肩上,轻声笑道:“学问是要好好做的,可是也不能光顾着做学问,老夫人盼你盼了五六年,终于把你盼回来了,可不是把你盼回来了就了事的,你已经二十五了,也该抓紧时间,生几个儿子丫头的,让老夫人抱抱了。要不然,我下次到你们家去还得吃老夫人的埋怨。”
周不疑和曹宪相互看了一眼,脸都红了,暗自埋怨曹冲开玩笑不分场合,这里还有庞统呢,怎么能说这些话。他偷眼看了一眼庞统,却发现庞统根本不觉得奇怪,一副习已为常的样子,连眼皮都没袒下,这才放了心。
曹冲八卦还没完,他回头看着洋妞戴安娜笑了:“我听说混血儿是最漂亮的,你生的儿子给我做女婿,生个女儿给我做媳妇,可不能耍赖。”
戴安娜满脸通红,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曹宪听了,白了曹冲一眼,站起身来拉着戴安娜出去安排饭菜了,孙尚香也跟着跑了出去。周不疑却是长出了一口气,他把戴安娜纳为妾,一直生怕会被别人歧视,特别是生出来的小孩会被别人骂杂种,到时候嫁娶会有问题,没想到曹冲先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看他那样子,似乎还对这种混血儿颇感举。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男人,曹冲看着三个女人的背影又笑了一会,这才回过头来对庞统说道:“士元,你兄弟写信来,有没有说到臧宣高是什么态度,可别给他惹出什么麻烦,惹来杀身之祸。”庞统见他关心庞林的安全,心里很感动,他连忙回道:“将军放心,士茂写这封信臧宣高是知道的,发出来之前还特地给臧宣高说了一些信中的内容。臧宣高虽然和将军没有见过面,但他配合将军行动过,对将军印象不错。而且这个人做事很稳重,他不会把自己吊死在镇东将军那棵树上的。”他顿了顿又说道:“再者私人书札往来是再正常不过地事情。士茂写信给我,我们这里也有人写信给镇东将军,要不然镇东将军也不会那么快知道关中的战事了。将军。你也不可不防啊。”
曹冲点了点头。示意庞统放心。他自有分寸。他对司马懿地提防心理可能还出乎庞统之上。司马懿给曹丕写信。他岂有不知之理。不过正如庞统所说。你总不能不准人家写信吧。以司马懿地聪明。他也不会在信里留下把柄。
“臧宣高是个人才。士茂在徐州也呆了不少年了。这次如果真地打辽东。就让他们好好打。争取立个大功。关中平了。辽东可能就是有限地几次大战了.机不可失。时不在来。对年轻人来说。要想升职。什么也没有军功来得快。”曹冲看着庞统说道。
庞统心领神会。连忙点头应是。
曹冲在长安逗留了两个多月。趁着春耕前地空闲时间。他和钟繇等人安排了新政在关中地实施步骤。针对襄阳地一些经验和关中地实际情况。听取了京兆尹郑浑、冯翊太守邢和扶风太守赵俨等人地意见。对新政地内容做了相关地调整。最大地改动就是根据关中目前人口缺少。耕地丰裕地特点。削减了商业地优惠。把农业放在了第一位。把新农具有生产。新耕种法地推广放在第一位。而关中原有水利设施地修复也成了郑浑等人地工作重点。随着三万多士卒以及一万多官奴婢地到来。他们手中有了一定地人力。郑浑提议。一万多官奴婢实施半卖半奖地政策。对耕作努力、训练认真地士卒优先供应。
曹冲对这种把妇女当货物卖地做法不太赞同。可是他看到与会地人都没有异议。连旁听地蔡琰、曹宪等人都没有说话。甚至平时最嚣张地孙尚香都没有表示任何反对意见。也就把自己地想法咽回了肚子里。他可不想标新立异提出什么男女平等之类地言论来。被人当作怪胎。
三万多士卒里面虽然有些是成了亲地。但光棍还是占大多数。一万多官奴婢根本不够分配。曹冲一心想把这些上好地劳力和兵源留在关中。当然不希望他们打光棍。于是派人到附近地州郡招揽流民。特别是妇女。反正大汉朝地风俗对再婚这种事根本不在乎。何况那些士卒大部分都是穷人。根本娶不起老婆。更没有条件去奢望娶个黄花大闺女了。有个女人就行。管她是癞子还是秃子。但是让曹冲意外地是。这些人对招来地羌人、胡人妇女。却不约而同地表现出了排斥。很多人觉得。娶个胡人做老婆。比打光棍好不了多少。
这个时候曹冲才从邓展的老婆环儿嘴里知道了吕布的一些故事,吕布的老子是并州汉人,而他的老娘却是个匈奴人,人高马大,给了吕布一个好身板的同时,也给了吕布一个抹不去的污点:他是半个胡儿,即使再英雄,那些世家大族也看不起他,当年王允虽然要借助他除去董卓,但王允从底里就没把吕布当成自己的同道,只不过把他当成个武力奇高的打手而已。
曹冲有些恼火,他诱惑孙尚香从招揽来的一千多羌胡女人中挑了二百身体素质最好的女人,扩充了她的女卫,天天带着这些羌胡女人去操练,而且还跟那些士卒们一起操练,在装备、伙食上处处刻意的保持着平等。孙尚香开始对那些羌胡女人也不太看得惯,可是她眼馋这些女人良好的身体素质和颇为不错的骑术,以其那种杀伐果断的性格,再加上这些曹冲对这些女人许诺了,如果她们能通过考核,成为正式的军人,就给她们自由,到时候不是男人来挑她们,而是由她们来挑男人,这些女人一个个迸发出了惊人的力量,不要命的训练,很快就展现了大汉朝第一只女军的威力,多次把那些屯田兵打得落花流水,荣幸的登上了襄阳月报,虽然不是头版头条,但也是个比较显目的位置,很快就成了大汉朝野的一个爆炸性新闻。
这个时候,孙尚香可把这些羌胡女人当个宝了。舍不得放手,天天和关凤带着女兵去训练。至于她原来的那个女卫头领孙颦儿,因为不小心被痞子李维勾上了手,搞大了肚子。已经光荣退役当专职夫人去了,被孙尚香偷偷带出来地关凤当仁不让的成了女卫二把手。
一把手当然是孙老虎自己了。
经过曹冲策划。孙尚香实施,这次炒作虽然没有完全达成目标,但是在羌胡人心里却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车骑将军对他们羌人、胡人没有歧视。他连羌胡的女人都这么尊重,对他们羌胡男人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偏见。先是羌胡降兵渐渐地多了起来,接着安定、北地等地开始有零星的羌胡向关中跑来,虽然离建立一只羌胡军队还差得太远,但这总是一个好地开始。
就在关中的新闻不断的时候,曹冲把新的作战目标通知了各位将军。他要求夏侯渊以重兵保持对冀城地适当压力,抓紧时候修缮下城,安装守城弩※雳车等守城器械,派出专业人员混在商人队伍里,走向西凉各地,绘制西凉的地图。屯积大批的军械、粮草,准备与马超对耗,耐心等待马超的破绽。
与此同时曹冲的军令发往益州。他把在朱提当了好几年太守的李严调到蜀郡属国任都尉。准备进攻羌人地部落,骚扰马超的后方。将孟达调到广汉属国,以邓芝为副。准备进入武都道支持凉州作战。因为关中的物资储备严重不足,益州的兵力也需要时间调集,曹冲只得耐着性子,一面从汉中、南阳调集军粮,做好进攻的准备,一面与马超和韩遂进行沟通,试图再一次分化他们。
在一次常例的观兵演习之后,曹冲对特意请来的马腾笑道:“老将军,你看我手下这些人,可能平定西凉?”
马腾脸上挂着谦恭的微笑,连忙躬身应道:“将军手下兵精将勇,几位先生又智谋出众,平定西凉易如反掌,何须老朽置喙。”
曹冲淡淡地笑了,没有说话。旁边地庞统却嘿嘿笑了两声,对站在马腾身后神情复杂的马休、马铁兄弟看了一眼,又对马腾说道:“老将军过奖了,将军属下将士虽勇,文和先生足智多谋,可是要想平定西凉却不是易事。令郎武艺超绝,马家铁骑骁勇善战,韩文约谋略出众,他们占据西凉多年,人多势众,夏侯将军、邓将军二人虽然在去年一战歼灭韩遂人马万余,可是没伤着他筋骨啊。”庞统回过头,一副很难办地模样,扶着城垛轻声叹息道:“所谓众志成城,他们现在亲如父子,凭将军手中的力量,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必胜地把握。”
庞统这几句话表面上是在叫苦,暗地里却挑动了马腾父子心里的那根刺。马休、马铁看着下面的铁骑纵横、人欢马叫,自己却被软禁的,心里已经羡慕之极了,再听到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夏侯称、邓艾年纪轻轻就成了曹冲手下的大将,以一万五千多步卒力挫韩遂三万骑兵,解了下之围,立下了奇功,不免有些神往。而马腾则被那句“亲如父子”给激怒了,他都老成精了,又在大牢里修身养性了几年,几乎到了八风不动的地步,可这句“亲如父子”还是让他瞬间差点失态,韩遂当初是他的拜把兄弟是不错,可是这个拜把兄弟后来杀了他的老婆孩子,差点让他家破人亡,断子绝孙,从此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现在马超这个不孝子居然和韩遂亲如父子,怎么能让他不怒火中烧?他雪白的胡须颤抖着,白净的面皮瞬间胀得通红。
不过马腾倒底是人老成精,他很快又恢复了平常心,无奈的一笑:“我马家本当伏首斧质,仰仗将军的恩德,才能苟活几年,如今已是釜底游鱼,过得一日是一日,早就没有了那些心思。那个逆子不顾我一家人的性命,认贼为父,对抗朝**,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曹冲拍了拍坚固的城墙,宛尔笑道:“老将军老当益壮,仲美″坚少年英雄,正是纵横沙场建功立业的时候,何必说出这样的话来。马将军起兵,也是因为心痛老将军蒙遭不白之冤。这才效勾践之忍,辱身侍贼。老将军,我有个想法,想请老将军相助。不知可否?”
马腾一副感激涕零地样子,拱手施礼。身后的马休、马铁也从曹冲的话中听出了一线生机,他们相互看了一眼,立刻跟着马腾躬身施礼:“请将军吩咐。”
曹冲回过头来,双手扶起马腾。诚恳的说道:“老将军,令祖马伏波豪言犹然在耳,明德皇后地贤德亦是后宫典范,而老将军一家现在囚的囚,叛地叛,实在让人伤心。也不符合兴灭继绝的道理。如今我想请马老将军修书一封,派人送与孟起将军,如果能让他捐弃前嫌,重归朝**,冲不敢大言,就是以前有些委屈也不是不能补偿的。如今于马家、于西凉、于朝**都有好处,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马腾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曹冲,曹冲留着他们没杀。肯定是想利用他们了。这一点马腾心里早就有数,可是听曹冲现在地意思。是想着赦免马家的罪责,让他们重新回归朝**。这种事也好得太离谱了吧,曹冲平定西凉虽然有难度,可也没到那种无计可施的地步,他有必要这么服软吗?抑或是缓兵之计,就为了分化马超和韩遂的关系,好分而破之?
马腾在瞬间分析了曹冲所想的几种可能,他的眼睛虽然看着曹冲地胸甲,并没有直视曹冲的眼睛,可是他的余光却在子着曹冲的眼神。他好象从曹冲的眼神里没有看出什么虚伪来,再想想马超反正最后是打不过曹冲的,与其被打得奄奄一息,何不趁早降了,说不定真能洗清以前的罪责呢。当然了,军队是不能放的,只要军队再手,如果条件不满意,再叛也不迟。马腾权衡了一下,撩起衣袍跪倒在地:“得将军如此恩德,腾感激不尽,愿听将军安排,腾誓死不辞。”
曹冲笑着扶起马腾:“老将军言重了,岂会需要老将军亲冒矢石,父子相仇,只需要将军修书一封,我派人送到冀城即可。”马腾连口答应,随即建议由马铁去送信。他说如果由马铁去地话,马超亲眼看到兄弟,会更相信他们父子平安地消息,更能感受到曹冲的诚意,这对招降马超有好处。曹冲没有拒绝,立刻答应了他地要求。马腾大喜,随即下城去修书。
曹冲看着马休和马铁兄弟二人,笑着说道:“你们在洛阳狱里呆了几年,没有荒废了身手吧?”
马休赧然一笑:“将军说笑了,我兄弟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才,纵使不荒废也没什么大用。”
曹冲摇摇头:“仲美,你这话可就见外了。你们当初去邺城,还是我陪同的。说实话,当初把你们带到邺城,我也是存了私心地,想着借助二位的能力,建些功业。没想到天不从人愿,居然闹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遗憾。不过好在二位还年轻,天下也尚未平定,现在也算来得及。你们看,我现在手下才六千骑兵,要想横扫草原还差得远啊。二位,莫要自暴自弃,来日方长啊。”
马休和马铁沉默不语,他们搞不清曹冲说的究竟是真心话还是骗他们的,只能陪着笑,看着下面正在训练的士卒。
“叔坚,此去冀城,好言相劝孟起将军,切莫意气用事。韩遂老了,韩银鲁莽,成不了大气,他不要抱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你让他想想,我大汉虽然多灾多难,可是百尺之虫,虽死犹僵,不是凭着小小的西凉就能角逐天下的。秦人灭六国用了多少人的心血,用了多少年打基础?最后还要雄才大略的始皇帝才能一统天下。现在的大汉不是六国,西凉也不是秦国,他们打了这么多年,连关中都占不了,更遑论叩关东向了。”曹冲背对着马休马铁,侃侃而谈,讲述着他对西凉的前景预测。他没有夸大自己的实力,反而把自己目前的难处一一道来,但他又对西凉的未来充满信心,自信的说最多十年,他就可以平定西凉,并且收复孝武皇帝时的西域万里河山。
马休、马铁听着曹冲平静而充满自信的讲述,心思慢慢的动了。他们自己也会分析,也会用自己地眼光去看。曹冲虽然限制了他们的自由。却没有把他们关死在牢里,最近在关中发生的事情还是或多或少的传到了他们地耳朵里。曹冲的新政虽然还刚刚开始,但他在荆益创下地功绩,让马休他们不得不自然而然的相信了他的话。
“谨遵将军教诲。”马休、马铁思考了片刻之后。恭声应道。
“叔坚去冀城,仲坚。你有兴趣的话,就到我地亲卫骑来熟悉一下长戟的用法吧。”曹冲见火候差不多了,不再多说,丢下倍感意外的马家兄弟。转身下楼去了。庞统等人随即跟了下去,留下马家兄弟在城墙上面面相觑。
曹冲派出马铁送信给马超的同时,也派出蒋干到显亲去见韩遂。韩遂在杨树沟大败之后,侯选等人实力损失殆尽,不得不向韩遂俯首,将手中的残余力量交了出来。韩银带着大军回来的时候。韩遂已经成了一家独大,程银等人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听从韩遂地号令。韩遂将打动劫来的粮草分了下去,原来不太够的,可是现在人少了不少,马超也从冀城送了一些过来,勉强让韩遂等人度过了严冬。
不过显亲毕竟是个小县,百姓户口本来就不多。去年又被他们清扫过一趟。冬天饿死了不少人,没饿死的也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开春之后。长安那边招收流民的消息慢慢传到了附近的诸县,那些被韩遂抢怕了的百姓一听。一个个扶着老地,背着小地,丢弃了徒有四壁的家,结着伙地向长安进发。韩遂听到之后大急,派人四处围堵,要这些百姓回家准备耕种。如果百姓全走光了,他到哪抢东西去,难不成让他的大军去种粮食。
可是百姓铁了心要逃到长安去,光靠士兵围堵,又能堵得了多少。韩遂心火一大,病倒了。
蒋干来到显亲地时候,正是韩遂奄奄一息的时候。看着躺在床上白发苍苍、眼窝深陷≥得皮包骨头的韩遂,蒋干半天没有说话,直到韩遂睁开了眼睛,无力的摆了摆满是皱纹的手让他坐下,他才安静的坐在一旁。
“贤使前来,莫非是想劝降的么?”韩遂的声音虽然虚弱,可是依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讥讽和威压,双目开合之间,还是让人能感觉到他的睿智和深沉。
蒋干傲然一笑,没有立刻回答韩遂的话,而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才淡淡的笑道:“将军以为,我还有劝降将军的必要吗?”
韩遂一愣,想了想又笑了,声音低沉,却又坚强无比:“贤使莫非以为,老夫一死,我西凉人就成了一片散沙,不堪一击了吗?”
蒋干笑着反问道:“将军文武双全,才智冠于凉州,是不世出的英才,干也愚鲁,还真想不出来在将军之后还有谁会有这样的本领,领着这一帮以利相合的乌合之辈,能在西凉再纵横三十年。”
韩遂面无表情,并不因为蒋干不动声色的拍了他一个马屁而高兴,也不为蒋干所揭示的一个即将发生的大变局而懊伤,他只是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贤使何必再谈,还是早点起程回关中去向车骑将军复命,让他做好准备,早日来接收西凉吧。”
蒋干笑了,随即又收了笑容,摇了摇头:“将军想错了,我来,可不是为了劝降你的。说实在的,将军手下人虽然多,可是比起我家车骑将军来,不过是一些不堪一击的废物罢了。”
“你说什么?”一旁侍立的韩银暴怒,瞪起眼珠子上前一步,呛啷一声拔出了腰里的长刀架在了蒋干的脖子上。在帐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韩遂似若未见,微微闭起了眼睛,似乎刚才一段话说得太累了,要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而成公英低头垂目,眼睛看着韩遂的面容,竟似将身边要杀蒋干的韩银忘了一般,其他几个人则要么抬头看天,要么冷笑不语。
跟随蒋干前来的几个侍卫面色一紧,手按上了腰间的长刀,举步上前要护卫蒋干,但他们人还没动,十几个羌兵亲卫就横眉树眼的拔出刀对准了他们,十几把长刀闪着寒光将他们围在中间。
韩银圆睁双目,咬牙切齿,手中的长刀紧贴着蒋干的脖子:“你再说一遍,看老子不宰了你这颗鸟头,送给那个什么鸟车骑将军,让他知道我西凉人的利害。”
蒋干皱起眉毛,轻蔑的看了一眼韩银,忽然笑了:“你是?”
“这是我们少将军。”旁边一个羌兵亲卫大声叫道。
“哦——”蒋干拉长了声音,恍然大悟:“少将军当时没在杨树沟吧?”
“废话,要是我在,还能容你们那么猖狂?”韩银撇了撇嘴,不屑的说道。
蒋干点了点头,根本没把脖子里的长刀放在眼里,慢条斯理的整了整衣摆,连眼睛都没看着韩银:“不知少将军在营中,武力能排上第几位?”
韩银一愣,有些不自然的看了一眼旁边静默的成公英,嗫嚅的说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这位是?”蒋干向成公英拱了拱手。成公英犹豫了一下,还了个礼:“我乃将军长史成公英。”
“原来是和许将军对过阵的成公大人。”蒋干高声笑道:“久仰久仰,我可听许大人说过,大人用骑出神入化,武技超群,不在阎将军之下,如今得见,幸甚幸甚。”
成公英有些尴尬,他见蒋干根本不把韩银放在眼里,却来恭维他,还把他提到和阎行相提并论的高度,让受到冷落的韩银脸色青得长了草似的,一时有些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他和许仪对过阵,但是却败了,以两千精骑冲四千步卒的战阵却以失败告终,如何当得起出神入化这四个字,他被许仪一刀劈断了积竹柄长矛,又如何敢自称武技超群。
“惭愧,惭愧。”成公英拱了拱手,看了一眼快要暴走的韩银说道:“败军之将,焉敢言勇,我军中当以少将军为一军之
蒋干呵呵一笑,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被他冷落了半天,举着刀想劈又不敢劈的韩银:“少将军既然武技超群,不知可敢与我手下的侍卫一战?”
韩银一下子抓狂了,他不敢说比成公英、阎行强,可是要对付一个小侍卫,那还是不是一句话,他立刻收了长刀,回过头对那些被长刀指着一动不动的蒋干侍卫狞声笑道:“不知贤使哪位手下,愿意吃韩银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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