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的正是下山调查的云遮月,这时候的内门冰美人已经灰头土脸不像样子了。头发蓬乱,满身灰烬而且还被一名女子背在后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她脸上的那块面纱。
如果不是云遮月那独特的神识,流火恐怕还真就认不出她了。
这时的流火已经顾不上苍耳了,迅速向云遮月迎去。不仅如此,流火还召唤出一片冰雨向追击者猛扑过去。
背着云遮月的正是红粉里的冷月,他抬头一看居然是流火,心中稍稍放松一点,大声喊道。
“流火师兄,云师姐受伤了,你快拦住追兵…”
话还没有说完,一道风刃飞速掠过,在冷月的左腿上划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立刻染红一片。
剧痛下的冷月,栽倒在地,连带着后背的云遮月也滚在地上。
不仅仅是冷月受伤了,其他几名追随者也被无数道风刃击倒了,其中一名喉咙被划开一道血槽,当时毙命。
流火不敢犹豫,胸前的无泪暗光流转,手上晶核戒指光芒大盛。在两件法宝的合力下,一道巨大无比的冰墙横贯平原,死死的挡住了敌人进攻的路线。
流火知道时间不多了,敌人随时能从冰墙两侧绕过来,赶紧来到摔倒在地的云遮月身旁,仔细观瞧。
云遮月疲惫的眼神盯着流火,嘴里说道。
“我双腿中了石化术,根本动不了…”
“你走吧,别管我…追来的是玄武,你不是对手…”
云遮月还没有说完,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冰墙突然砰然巨响,一只穿着金属战靴的大脚透墙而出,当战靴缩回墙后之时,冰墙轰然倒塌。
流火被惊的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召唤出的冰墙居然被人一脚踹坍。
对于这道冰墙流火很自信,他相信敌人会绕过来或者是攀爬过来,但绝对不相信会被人如此暴力的直接破坏。
这道冰墙比天都城外官道上的那道冰墙要厚一倍,足足有一米多厚,而且坚硬程度也远远高于以前,怎么可能让人一脚踹坍呢?
可是事实就是如此,当冰墙倒塌后,一个浑身重装铠甲的巨汉走了过来。
流火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高大的壮汉,本来流火就不矮,在大多数人中都是中上等的,但和面前巨汉相比还差得远呢。流火的头顶仅仅到他的胸口。
巨汉的面容被冰冷的头盔覆盖,只有一双冷漠的眼睛死死盯着流火,满眼不屑。
这时候流火身后的苍耳突然来了精神,从地上跳起来高声呼喊。
“玄武大人…玄武大人…我是苍耳,快来救我…”
原来这个大汉就是风大人手下四猛将之一,玄武。
玄武看了苍耳一眼,右手在空中向前轻挥一下,瞬间一个个的下属从冰墙缺口处冲了过来,向流火她们扑去。
冷月已经快疯了,忍着腿部的剧痛向敌人反扑而去,嘴里还高喊。
“流火大人,快带师姐走啊。别让我们白死…”
在冷月的呼喊中,地上的那几名受伤下属也拼命反扑过去。
“大人快走…快走…来不及了…”
流火不是傻子,当冰墙被踹坍的那一刻,他就知道眼前的敌人根本就不是他能应付的。冷月刚开口,流火已经抱起云遮月,迅速向西北方向的密林中冲去。
流火知道,在这一片平原之地,他俩根本跑不远,只有钻进密林深山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流火跑的很快,眼眶中的泪水快忍不住了。他根本不敢回头,因为身后强烈的爆炸告诉了他,冷月是在用生命掩护他俩。
那是法宝自爆产生的光芒,那是燃尽生命最后的绝响。
红粉部队忠诚的下属,用他们的生命成功的掩护流火他俩冲进了野人岭,消失在了深山密林中。
可惜他们不知道,野人岭早已是黑暗者的后花园了。
当流火抱着云遮月钻进野人岭之时,玄武笑了。他摘下头盔,看着远处的密林高山,正准备下令搜山之时,苍耳钻过来了。
“玄武大人,那个年轻人就是流火,是风大人特意关照的,您看…”
苍耳的话让玄武笑容尽消、眉头紧锁,想了一会开口说道。
“我不管他是谁,这两条大鱼我要定了,大不了不杀他就完了…”
“儿郎们,搜山去…”
当玄武带领手下进山之时,几道焰火在野人岭的天空绽放,那是山里的暗哨发出的警报,守护野人岭的黑暗者们已经发现了流火。
这时候的流火已经明白自己身陷重围了,当天空中的焰火绽放时,他才明白这里居然也是敌人的包围圈。
没时间犹豫了,流火带着云遮月迅速向密林深处前行。流火心里很清楚,后退就是死路一条,深山密林中虽然有伏兵,但地形复杂,一定会有突破口。
眼下的危机只能拼命赌一赌了。
流火怀里紧紧抱着云遮月,专门挑选一些人迹罕至的绝路前行。
黑暗茂密的灌木丛?钻过去。
尖利无比的荆棘林?闯过去。
恶臭无比的臭水塘?游过去。
性命攸关之时,流火再也不敢吝啬元气释放了,强忍着元气反噬的折磨,挣扎施法向前。
一路上,流火遇到了不少溶洞口,但他都没有进去躲避。
流火很警觉,他总能在这些洞口发现人出没的蛛丝马迹,他知道这些洞穴绝对不安全。而随后的神识探查也证明了这一点,这些洞穴里都有人在潜伏。
流火在野人岭里乱钻,黑暗者们在他身后紧追不舍。
追击者们很郁闷,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有这么多的丛林生存技巧。
当黑暗者们紧紧咬着流火的尾巴时,总有一些意外困扰着他们。
松软的烂泥地里居然藏着无数尖锐的木刺,刺穿他们的脚掌。
狭窄的山谷两侧,不知怎么就飞下无数的碎石,砸破他们的头颅。
本来平静流淌的小溪水不知怎么就突然枯竭了,当大家绕过挡眼的巨石后,居然发现一座冰墙矗立在那里。
更可恨的是,当大家集中法术炸破冰墙后,夹杂着大量冰块的雪水汹涌而下,把追击者冲的七零八落。
陷阱,又是陷阱。
各种自然环境在流火的元气操纵下都变成了杀人利器。
追击者根本不知道,流火曾经在永阳山里苦修十年,对大山的熟悉他们拍马都追不上。
可惜黑暗者实在是太多了,这里毕竟是他们的秘密据点,苦心经营了多年。
当恼怒的玄武大人,下达了生死不论的死命令后,黑暗者们爆发出了极大的战斗力。
无数身影从洞穴中涌出,再也不奢望守株待兔了,杀死流火是他们的口号。
这时候的流火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甚至连一些基础的风刃都抵挡不住了,只能强行扭转身形,避开要害部位。
这是一场选择的游戏,当那些进攻法术袭来之时,流火只能躲开脖颈送上胳膊,让开心口送上后背。
万幸师傅送给他的铁木芯甲够坚韧,帮他抵挡了无数致命攻击,这才支持着流火继续逃窜。
流火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数不清了,疼痛已经不重要了,反正流火擅长忍耐痛苦。但失血带来的眩晕感是真实的。
流火躲避着、逃亡着,当他渐渐失去信心,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他也没有放弃云遮月,甚至连抛弃她的意识都没有。
当很多年以后,有人问他为什么不扔下那个‘狠毒’女人时,流火呆呆的想了半天,最终蹦出一句话来。
“我…我忘了扔这回事了…”
流火没有说谎,他确实忘记了抛弃云遮月这件事,他当时的脑子里只有逃命、只有求生,其他的想法根本没有。
什么狗屁的责任啊、荣耀啊、善良啊,都是扯淡,流火忘记了就是忘记了。
追杀一直持续到日头西沉,天色渐暗。支撑不住的流火再也不管什么埋伏了,抱着昏厥的云遮月钻进了一个山洞。
流火不管不顾,低头向洞穴深处逃窜。他不知道杀了几个黑暗中的偷袭者,也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路,更不清楚他选择了几条岔路。
流火就这么跑着、跑着,直到跑不动了,他才发现自己居然好长时间都没有遇到袭击了。
看来流火暂时是安全了,不过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流火迷路了。
流火找到了一个稍微干燥点的洞穴,把云遮月轻轻的放在地上,让她的后背靠在一根钟乳石上。
流火强忍着困意,爬到一根石笋上,张开口接着洞顶滴答滴答掉落的水滴。
过了好一会流火才缓解了喉咙里的刺痛。
流火瘫软在地,喘息了一会再也忍受不了身体的疲倦感,眼前一黑死死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流火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刺激到了他,流火翻身蹲在地上神识轻展,双手一翻两颗明亮的火球漂浮在洞穴中,照亮了四周。
当流火看清周围的情况后,心才稍稍放下。
原来异样的感觉来自云遮月,她早就醒了,眼睛死死的盯着流火。
流火被她杀人一样的目光盯的直发毛,好半天才说了一句。
“你…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