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潦倒帮子欲与王太学生的遗孀非礼,遭到王太学生遗孀的严辞拒绝,都到嘴边儿的肉了却吃不得,潦倒帮子哪肯就此罢休,意欲强行,这潦倒帮子,东抓西挠,那女人东躲**!
一个弱女子,怎抵得过那三十多岁**中烧的强人,没有三五个回合,就被潦倒帮子薅住撩倒,那女人那里肯依,身子打着滚儿,大喊:"救命啊!救命啊!”
夜深人静,凄厉的声音传得好远好远,立刻村子里犬吠成了一锅粥!这潦倒帮子也恐惧起来,怕有人来救,想一走了之,又怕这女人事后告发,情急之下,一刀子捅中女人胸膛,立刻女人气绝毕命,潦倒帮子拔腿跑了。
可怜王太学生这一家,从此就绝户啦!
从此北山上的一种鸟儿叫得声音变了味儿,它这样叫着:“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它又这样叫着:“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当地的老人说,这鸟是那陈太学生的遗孀变的,她说着这样的话:“苦苦……苦苦……苦苦……苦苦……”
她又说着这样的话:“妹苦……妹苦……妹苦……妹苦……妹哭……哭……哭……妹哭……哭……哭……”
这鸟是布谷鸟。
陈家姑娘忠贞守节的故事一传十十传百的传了出去,传道了州里,州官想到,难得的烈女呀!世界上,民风最重要啊!民风好,世道太平,民风不好,社会混乱,一定把这事要旌表一番。
延庆知州,把拟定“烈女呈折”这一任务交给了州里的儒学,儒学生们推举了他们中的一位佼佼者叫“白希生”而白希生又联系了一位正在太学念书的监贡生,这监贡生和那死了的王太学生本都在太学念书,又家都住在延庆州,生前自是亲蜜,而此监贡生也姓王,由此和那死了的王太学生的关系又近了一层,这个王太学生突然暴病而亡,这监贡生自是想念,此时有人召他给王太学生的遗孀写旌表的“呈折”,自是意不容辞。
延庆儒学里的白希生和监贡生王敬,商讨一番,由王敬执笔,由白希生口诉就写起了呈折。
呈折这样写道。
具公呈,合学生员,白希生,监生王敬等呈:为节妇贞操有据,乡邑之正论可凭,仅据实公举,恳乞照例旌表,以光大典,以维风化事。
窃惟善无徵而不录,虽朝廷锡命之荣,行有美必彰,实盛世激扬之典,矧民人特光于流俗,而妇道尤重于乡评,允宜亟赐表章,庶几永裨风化。
兹有本州故民王子聪妻陈氏,一十六岁与王子聪定亲,为过门之前,一十八岁时王子聪亡故,陈氏誓死不渝,闻息,坚与王子聪灵柩完婚,其贞挚之举惊天地泣鬼神。
陈氏与王子聪完婚之后,为王子聪披麻带孝,守丧三年,在此之中,又发送了王子聪二老。
后有同族中人,视其美貌,欲强行占之,遭其拒绝,其贼心不死,趁夜潜入王家,欲奸之,陈氏奋力抵抗,誓死不从,族人不得,恐泄露,用刀毙陈氏命。
陈氏之举,况世少有,有口皆碑。懿行堪著於来兹,当聖化之弭新,更旌表之有令,岂可使幽芳不赏?彤管无辉?
伏维恳赐照例题请旌表,不独陈氏之贞操不泯,一邑之正论交孚,而大典亦以克光阃化,由兹益励矣。
此“呈折”写好,交予延庆知州,延庆知州交予宣化知府,再交予直隶总督,一级一级交到皇上那里,皇上为陈氏之举感动,传下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王门陈氏之举,惊天动地,堪称君臣民之楷模,为表陈氏之忠烈,拨库银一千两在延庆陈氏之故里修牌坊一座,旌表,以求万古流芳!
圣旨传到延庆,延庆知州照旨监造牌坊,牌坊造了一年,矗立了起来,因牌坊是白色的,远远就能望得到,因此这个村子,别处人省去了原来的称谓,后来就管他叫小白楼了。
话说那杀了陈氏的王太学生的同族兄弟,自杀了陈氏之后,不敢再跟家里呆着,就消声秘籍逃之夭夭啦,州里的马快、刑房的衙役,来了一大堆,也没破了这个案子,因为死的是太学生,轻视不得,州官最后又亲自来了一遭,才把凶犯锁定在了王太学生的同族兄弟身上。
可是那个杀人犯,知道自己的罪孽深重,跑到内蒙给人放马去了,延庆州官再也找不着他。
可是被杀陈氏,又被皇上封了贞洁烈女,这案子总悬着不是个事情,延庆
知州可懊恼了些日子。
也该延庆知州背兴好时气,那个在内蒙给人放马的杀人犯在内蒙放了二年马,在大草原上没的思想,想起了自己的老娘,把自己养这么大,尽跟自己提心吊胆了,自己从来也没给老娘买过一块饽饽,他也没法儿给老娘买饽饽,因为他长了三十多岁,从来没有,有过有钱的时候。
而现如今哪?他在内蒙放马,挣了钱,钱没处花,手里攥着钱,回味反思,良心发现,想起了老娘,养自己这么大不容易,自己手头儿有了钱,应该给自己的老娘买几块饽饽。
两年啦,这事应该过去了吧?他辞别了内蒙的蒙古包,奔上了回家的路。
可他那可怜的老娘哪?早就死啦!他夜里从村北潜进了村子,不敢走门,从墙头儿跳进了自己的院子里,院子里已经走不了人了,不是蒿子就是草,拌了他好几个大跟头,屋门敞开着,一脚刚迈进了门里,从屋里不知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嗷!的叫了一声撞了出去,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这里已经不住人啦!他妈也已经不在啦!
他看了看屋子,又看了看院子,又从墙头儿跳了出来。
这次他没从村北头儿走,想从村子南头儿出来,因为他来这村子一次后,从此就再不想回来啦。
他匆匆忙忙往前走,快走到村头儿了,猛然看到前边,柱天柱地,有个大白东西,他头发发扎,是不是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眼睛没毛病啊?越往前走,那个东西越大,是不是遇见“鬼打墙”啦?他猛的想起,他杀喽的那个太学生之妻,莫非是她的冤魂在这里拦着我,向我索命来了?他越想越怕,扭头往回跑。
跑着跑着,从他的前头促不及防蹿出了一条狗,他做贼心虚,不知又来了何方神圣跟他过不去,吓得他猛的往路边跑去,只听得他“唉吆”的一声惊叫,就再也听不到他的声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