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这个东西,好多人说它是唯心主义,但我有我的看法,看法有可能对,也有可能不对,如果不对,您就批评指正吧。
要说成就某个大事,就得有成就某个大事的条件,如果成就这个大事的九十九个条件都具备了,而只差一个条件不具备,那么您这个大事还是成就不了。
能做成某个大事的这一百个条件都是什么呢?就拿做买卖来说吧,您必须得有资金(但也有身无分文也作成了大买卖的,那另当别论。)但有了资金,这买卖就注定能做成吗?也未必,为什么?那就看您有没有勤勤恳恳的敬业精神,以上的条件都具备了,如果遇到的天时不对,您想做的事,还是不能成功。
人说现在的买卖不好做了,挣不着钱了,我说,过一万年以后还有挣大钱的,没有不挣钱的买卖,只有不挣钱的人。做买卖没有千篇一律的模式,但做买卖的模式又是千篇一律的,只要是挣钱的买卖,必须符合挣钱买卖的规律,人说到哪山砍哪柴,到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说得是人要学会适应环境,适应环境的生存了下来,不适应的被淘汰掉了。
把事业做成功了的人,肯定符合了事业成功的条件,这些条件有先天的,也有后天的,有了先天的因素,没有后天的条件,事业干不成,有了后天的条件,而不具备先天的因素,事业还是干不成,先天的因素自己左右不了,而后天的条件自己还左右不了,但是究竟自己具备不具备先天的因素,还是遇到没遇到后天的条件,你自己怎么能够知道呢?只有自己干了,才能知道,你去认认真真的干了这个事情,但是最后没干成,只能说你命中没有了。你没有具备这个事情成功的因素。
你说我这是唯心主义还是唯物主主呢?
刘元允在买卖场中,人称他为刘掌柜,在官场上,人称他为刘相公,在乡间,还有个雅号,叫刘二先生,刘二先生分家这年,是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刘二先生家的老二,也就是下面书中的主人公,刘家二爷,这年已经有五十岁了,乡间的人管他父亲叫刘二先生,人们背后都称他为小刘二先生,小刘二先生膝下有二子一女,二个儿子老大厚诚、老实、从小念书刻苦,努力,但是秀才这道门坎总是久考不过,到了光绪二十八年又考了一次,有小道消息传下来说:如果能缴上一百两银子,这秀才就是您的了。一百两银子得卖十五亩地,可此时的刘二先生已分了家,小刘二先生家八十亩地少了十五亩,就少了一大块,小刘二先生想:“我爹拼搏了一辈子,也没跳过秀才这道坎儿,也没吃上仕途这碗饭,难道他孙子就能越过‘秀才’这道坎儿,吃上仕途这碗饭吗?”
小刘二先生不愿意卖十五亩地,而让他儿子得到秀才这个头衔,而他的儿子听说要卖十五亩地,才能得到秀才这个头衔,极力反对,他的理由是,能考上则考上,考不上也不能走后门花银子,如果这“秀才”是花银子买来的,让人知道了,还不把人羞死。小刘二先生家的老大不同意这么做,小刘二先生又怕花钱,两下里夹攻这么一凑合,小刘二先生家老大秀才这个事儿也就搁车了。
小刘二先生的三个孩子都已成家,大儿子同治十三年生人(1874年),已经二十九岁了,这就是我的姥爷,娶妻离临河五里的“花园”孙家姑娘,二儿子二十五岁,娶妻南山陈家窑子陈家姑娘,女儿婚配给永宁瞿家为妻。本来已是人齐家齐,可惜在分家的第三年,光绪三十年(1904年)小刘二先生的大儿媳“孙氏”因难产而亡故,撇下一个三岁小女无人照看,孤苦伶仃,这个婶婶给口糊糊,那个婶婶给口饭养活着,老大媳妇死了已过三年,老大这年已经三十四岁,正值壮年,家里又不是吃不上,喝不上,怎么着也得续一房。
刘二先生家,原本是三二十里内有名的主儿,他孙子续一房媳妇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媒人婆子给物色了孟庄子康二先生的闺女,康二先生是祖传的老中医,家里的日子过得自然很富裕,闺女找主儿赖的相不上,找来找去,闺女找到了二十岁,还没找到合适的主儿哪,那年月,二十岁的姑娘,就如同现在三十岁的姑娘一样,已过了搞对像的大好年华,只能降低档次当填房了,到刘家虽然是当填房,但哥儿两个,有十一间房,八十亩地,来到这家吃喝穿戴肯定不用发愁,也算掉进福天坑了。
结婚的日子择好了,轿子笛喇叭也定下了,可是谁知哪儿那么巧哪,咱们家里要办红事,可是皇帝年纪轻轻却驾崩了,要办白事,又过了一天,太后“老佛爷”一命归西,皇上和太后相继驾崩,举国致哀,百日之内,不许有任何娱乐活动,包括红白喜事各种响动。
小刘二先生家老大的第二房夫人,就这样坐了哑吧轿子,进了刘家,这年是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
结婚,办喜事,鼓乐鞭炮之声冲走了烦恼、不快,迎来了新生活的开始,而没有鼓乐的喜事,没了神气,灰暗了许多。
慈禧太后是同治皇帝的亲生母亲,大清王朝到了同治,同治六岁登基,十九岁而亡,当了十三年皇帝;光绪四岁登基,三十八岁而亡,当了三十四年皇帝。一个皇帝当了十三年,依然还是个胡须没长长的小孩子,而另一位皇帝虽然当了三十四年,但是多次太后垂帘听政,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做过主儿,好容易自己做了几天主儿,掌了几天权,可是慈禧太后,对光绪做的事情不满意,把光绪手下的人,砍了脑袋,把光绪圈了起来。堂堂正正的一国之君,被人来回折腾,使他在三十八岁就“撒手人寰了” 。实际在这前后四十八年中,中国是由一个女人统治着,可惜这个女人生不逢时,如果生活在武则天的时代,也许会把国家治理得繁荣昌盛,可她偏偏的生在了全球工业革命,风起云涌的时代,工业革命和资本主义的兴起,使得世界许多国家迅速强大起来,而此时的慈禧太后墨守陈规,使自己的国家远远的落在了别人的后面,落后的结果只能是被动挨打,从而跟世界上的那些列强们签订了许多丧权辱国的条约,那些丧权辱国的行径,激起了人们对统治者的不满。遂之,就发生了一九一一年的辛亥革命。
刘二先生,这年已经八十三岁了,外边的事情,这个岁数的人已不怎么关心,他也不怎么知道。
民国二年,也就是1912年的春节,各房儿孙照常给他来拜年,在一个孙子给他磕头时,看到这个孙子脑后边没了辫了,叫到前来问道:“你的辫子怎么没了?”这个孙子答道:“现在已经是民国了,皇上没有了,辫子都让剪掉哪!”刘二先生一时半会儿,翻不过齿,转不过弯来言道:“这皇上怎么能够没有哪?没了皇上谁来管咱们哪?”这个已剪掉辫子的孙子答道:“皇上没了,管咱们的叫大总统。”
每年州里发给刘二先生那份犒赏,早就该发了,可是今年,已经过了几个月了还没发,刘二先生找来他的儿子小刘二先生,让他到州里讨要自己年年都有的那份犒赏,小刘二先生来到州里,看到州官头顶上的顶戴花翎没有了,穿着马蹄袖服饰留着长辫子的州官找不到了,换上了的,是穿制服梳分头的州官,新的州官跟小刘二先生说:“现在是民国了,秀才这个头衔已经没有了,给他的待遇自然也就没有了。”
小刘二先生无奈的从州衙走出来到城门,两个穿制服的大兵,拿枪横住了他,立刻走上来一个洋学生对他说:“先生,民国临时大总统孙中山,曾经教导我们要‘驱除鞑虏,复兴中华。’现在鞑虏已被我们赶下台,我们就要清除鞑虏给我们留下的劣迹,您头上的辫子必须剪掉。”然后拽过小刘二先生头上的辫子,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从脑后头“嚓喳”一声剪掉了。留了近五十年的辫子猛乍没了,脑袋失了平衡,怎么那么觉得别扭和不舒服,他有好些日子嫌寒伧不敢出门,他告诉他的兄弟和子侄们,千万不要再进州里,州门口有抗枪的大兵和洋学生,出城进城要给绞辫子。
说起辫子,我们的老祖宗――汉人,并不梳辫子,当初满清入主中原,为了消除种族隔阂,满人命令汉人也要梳辫子,汉人不梳,清政府发出了“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的指令 ”这辫子才梳了二百多年。本来很不顺眼的猪尾巴似的辫子,由于留得时间长了,不顺眼变成了顺眼,可这顺眼了的东西又要把它去掉,大家觉得又不顺眼了。
人们对于老的已经习惯了的东西,总是依依不舍,我记得在我们生产队,有个本家大哥,还有个异姓的按辈份应该叫“老爷”的人,清朝的辫子一直梳到了1966年的文化大革命,如果没有文化大革命“红卫兵”那严酷的“指令”他们的辫子会留到死的。他们两位都活到了一九八零年左右,如果不是有了文化大革命,在清政府倒台后七十年,还会看到清人留下的遗迹,可见,一切习惯一旦在人们群体中形成,就很难在短时间根除,即便是陋习,比如“缠足”,本来“民国”一诞生,“缠足”这个摧残妇女身心健康的陋习就应该立刻截止,可是“缠足”在中华民国诞生后又继续了有二十多年。
我母亲是1918年生人,她五岁(虚岁)“缠足”是1922年,我看过比她小十三四岁的也有“缠足”的,那应该是1935年左右的事。
辫子剪掉了,封建社会的遗存,在中国人头上可以很快消失,但是缠足截止了,人们不可能把脚也砍掉,封建社会在结束了一百多年后,还会看到它们遗留下来的痕迹――小脚女人。
小刘二先生回家向他爹老刘二先生禀报:“已经改朝换代了,大清国的规章制度已经不复存在了,您的银子,已经没有人供给了。”
刘二先生“啊!”了一声,瞠目结舌了半天。
刘二先生虽然一生受过很多次打击,但他觉得,世道本来就应该是那样,他对那样的世道,经的见的,混身都磨出了茧子,那样的世道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但这次这突如其来的新生事物他真没有经验过,对他的打击太大了!
老刘二先生,看到小刘二先生早晨走时还是整整齐齐的发辫,半天的功夫,回来变成了披头散发,满脑袋的头发没了约束,他摇头晃脑唉声叹气,又听说自己吃了一辈子的“钱粮”现在已无人供给,自己赖以在儿孙们面前悬耀和教育他们好好读书的资本已经不复存在了,他似乎让孩子在自己脸上打了一个大巴掌,他似乎做错了什么事情,他在一大家子人面前抬不起头来,郁郁寡欢,见了人再也不爱说话,偶尔蹦出一句半句自言自语:“这叫什么世道啊?这叫什么世道啊??这叫什么世道啊???纲常伦理都没有啦!”他念叨着念叨着,日渐消瘦,半年以后,不成人形,瞪着双眼离开了人世。
老刘二先生拼搏了一生,给每个儿子都留下了一份产业,儿孙们自然要善待他,在棺材铺定做了一个柏木十三园的棺材,把他装敛上了,在家放了七七四十九天,请来了僧道两家给老爷子超度亡灵,儿孙们多,老爷子在世时交际面广,文化界的、武术界的、商界的,还有乡间的士绅,吊孝的,天天络绎不绝,厨房,整日刀勺乱响,席面天天不拉桌,丧事办完了后,又办了一周年、二周年、三周年、十周年。
……
甭管有多大能耐,多大本事,到时候都得死,都可以不公平,为有这一点,老天爷是公平的。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一首三国演义开篇词,诉说了古往今来多少事。
多少辛酸,多少愁苦,多少冤屈,多少哀怨,多少遗憾,多少捶胸顿足,都变成了过眼云烟,大清国的一页就算翻过去了,再说就该说民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