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城,就这么屁股大一疙瘩地方,南城有什么新鲜事会很快传到北城,北城有什么新鲜事也会很快传到南城,孙老板这儿来了三个南方姑娘也很快传到了吴掌柜耳朵里。
这一天,吴掌柜处理完了公事没有回家,来到了孙老板的“妓院”,点名要那新来的南方姑娘,三个南方姑娘一字儿排开,吴掌柜没挑大的也没挑小的,挑了中间那个瓜子脸的兰姑娘,兰姑娘把她领进自己屋里问:“是喝茶还是过夜?”吴掌柜一是没摸透姑娘脾气秉性,不想深交,二是没有跟媳妇请假,无法过夜,只点了个喝茶。
兰姑娘带着南方味儿的北京话,听起来,比当地柴禾妯说的延庆话,要受听得多了,兰姑娘和吴掌柜边嗑瓜子边聊天,兰姑娘把瓜子嗑好,用舌头尖送到吴掌柜嘴里,弄得吴掌柜心里痒痒的,他很想一把把兰姑娘搂过来亲个够,但第一,他兜里没揣那么多钱,第二,第一次见面就如此鲁莽,怕人看不起他,他强忍**回了家。
吴掌柜自打和兰姑娘接触那次以后,总想再去兰姑娘那里,斗转星移,转眼到了中秋节,月亮升起来了,漆黑的夜空亮了起来,月亮来自何方?他为何总在夜间出来呢?
话说在远古的时候,天地本来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亘古 ”开天劈地,才有了天与地的划分,天地之间伸手不见五指,如果总是这样,天地之间的生灵们还怎样生存呢?在天地形成之初,生了两个石头娃娃,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妹妹,他俩愿用自己的身体照亮人间,可谁在黑天谁在白天呢?妹妹在黑天,她胆子小,不敢在黑天,那么哥哥就让妹妹在白天,妹妹在白天,她说“她害臊,怕千人万人都去瞅她。”哥哥说:“这个好办,我给你一把钢针谁要是瞅你,你就拿钢针扎他。”妹妹手里有了钢针,人们再不敢去瞅她,从此之后,妹妹用她的身体白天照亮着人间,哥哥用他的身体在夜里照亮着人间。
今天的月亮好大好大,他光亮的脸庞照亮了山川、河流,照亮了永宁古城的家家户户,吴掌柜在家吃着团园饭,可吴掌柜的心并没在自家的饭桌上,早飞向了前几天刚见过面的兰姑娘,吴掌柜草草的吃了几口饭,跟媳妇说:“伙计们都回家过节去了,今天我得到柜上值班,今天夜里我就不回来了。”出了家门,吴掌柜在永兴和粮栈方向兜了一圈子,就大步溜星去了“别趣堂” ,“别趣堂”的兰姑娘正面对着皎洁的明月发呆、苦闷,别人家,家家都在团圆,而自己却孤苦伶仃无人相伴,就在此时,听得门“吱扭扭”一声,她正欲转身看何人进来,身子还没转过来,眼睛却被人捂住了,她去摸那捂住自己眼睛的手,摸了半天不知来者是谁,来人松开了捂住她眼睛的手,用手搬着肩膀把兰姑娘扭过身来问道:“还记得我吗?” “怎么不记得你?”兰姑娘张开双臂双手搭扣搂住了他的脖子,搂得吴掌柜低下了头,兰姑娘顺势把那红都都的小嘴举向了吴掌柜,吴掌柜再也拿捏不住原来的矜持,两人亲吮在一起了……
兰姑娘道:“你还记挂着我。”吴掌柜微微一笑道:“王母娘娘我也不曾记挂,可是你吗,我见了一面儿就记挂上了。”兰姑娘听得此言,春心荡漾,搂住吴掌柜在床上嘻戏了一番。
吴掌柜叫来值班的老妈子,要了一桌好酒好菜,二人猜拳行令推杯换盏喝了起来,喝着喝着,兰姑娘捏着酒杯潜然泪下,吴掌柜一把把兰姑娘搂在怀里道:“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你为何哭啊?”吴掌柜一边给兰姑娘擦着眼泪,一边问着。兰姑娘长叹一声,看着皎洁的明月,想起了李白的一首诗:“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叹息曰:“每人今日都能与家人团聚,可是我的家却远在千山万水之外不能与家人团聚,人不能总是青春年少,总有老的时候,年青时或有张三李四陪伴,到老了的时候谁来陪伴于我呢?”
吴掌柜听罢言道:“咱还是不要提那烦心的事儿吧,咱们今朝有酒今朝乐,岂管明日烦心事?咱们还是喝酒吧,如你不愿意喝酒了,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愿意听吗?”兰姑娘道:“我愿意听。”
于是吴掌柜就给兰姑娘讲起了嫦娥奔月的故事。
在远古的时候,有一年,天上出现了十个太阳,烤得植物枯萎了,河流干枯了,人们一个接一个死了,这样的情景惊动了当时一个叫后羿的青年,这个青年力大无比,他站在昆仑山上运足神力,拉开神弓,一气射下了九个多余的太阳,使大地恢复了往日的面貌,风来了,雨来了,土地又长出来了绿油油的秧苗,后羿为百姓立下了盖世神功,百姓们推崇他、爱戴他,他的英名传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有很多青年幕名前来向他投师学艺,此时有个叫蓬蒙的奸诈小人,混在其中也来了。
不久,后羿娶了一个美丽而善良的妻子叫嫦娥,他们恩恩爱爱,除了出外打猎,总是厮守在一起,大家异常羡慕这对郎才女貌的夫妻,一天,后羿到昆仑山访友求道,巧遇由此经过的王母娘娘,王母娘娘给了他一粒能管长生不死的仙丹,据说,吃了此药,就能升天成仙,然而,后羿舍不得嫦娥,把药交给嫦娥保管,嫦娥把仙丹藏在梳妆台的宝匣内,但嫦娥的这一举动却被那个奸诈小人蓬蒙偷看到了。
三天后,后羿率众外出狩猎,蓬蒙心怀鬼胎,假装生病留了下来,待后羿走远了的时候,蓬蒙手持宝剑闯入嫦娥所居内宅,命嫦娥交出那粒能管长生不死的仙丹,嫦娥不从,一口将仙丹吞下,身体立刻飘离地面,冲出窗外,飞向兰天,由于她牵挂丈夫,便飞到了离人间最近的月亮上成了仙。
傍晚,后羿同众人狩猎回来,伺女告诉后羿白天发生的事情,后羿既惊恐又愤怒,抽剑去杀恶徒,可蓬蒙早已逃跑了,气得后羿捶足顿胸仰天大叫,悲痛欲绝的后羿仰望夜空,呼唤着爱妻的名字,这时他惊奇的发现,今天的月亮格外皎洁明亮,里边有个悬动的身影特别像他的妻子嫦娥,嫦娥含情脉脉的在看着他。
吴掌柜动情的讲着,兰姑娘聚精会神的听着、听着、听着,兰姑娘突然搂住吴掌柜说:“咱俩也到月亮上去吧,到那里常相厮守岂不快哉!”其实,那吴掌柜何偿不想如此,媳妇是尊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的,从结婚之日起,就无任何爱情可言,虽然也有儿有女,但不过是青年男女,碰在一块的例行公事,所造成的结果罢了。
北方人爱胖,媳妇生了头生孩子,肚子就像气吹的一样鼓了起来,那裹着的小脚支撑着个偌大的身子走起路来一跩一跩像个企鹅,脱光了衣服后,又像日本的相扑运动员,躺在炕上合上眼就打呼噜,呼噜打得山响,你是想听也得听,不想听还得听,夏天混身冒着火,像个大火炉子,你想挨也得挨,不想挨还得挨。
这般如此,媳妇就成了泄欲和生儿育女的工具,虽然除了媳妇之外其它女人吴掌柜也曾挨过不少,但那些女人比他自己媳妇并没强上多少,而且和自己媳妇一样直来直去,只知道脱了衣服上炕就睡觉,再不就是说那令人作呕的假腥腥的话。
而这个兰姑娘呢,和那些女人真不能同日而语,兰姑娘是苏州人,皮肤白嫩,身条纤细,说话含蓄,耐人寻味,在兰姑娘身上让吴掌柜真正尝到了女人是个啥滋味。
两人私奔到月亮上去,但月亮上真会有那无忧无虑无烦恼的仙境吗?天上的月亮不会有,天上不会有,我们就到地上来寻,只要有钱,什么样的仙境没有哪?什么样的仙境不能创造出来哪?
可吴掌柜有钱吗?家里那三二十亩地,也只够一家人混个温饱,凭永兴和一个月十二块钱的工资,到何年何月才会置下偌大的产业呢?
不知从何处飘来一朵灰蒙蒙的云彩,月亮似乎觉察到了人间幽伤,他不想因为他,而引起世间千万人的愁思,稍稍的躲进云里。
夜空骤然暗淡了下来,兰姑娘吹灭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