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玉祥和西北军流传在南口的故事很多,不能一一细表,咱们放下冯玉祥的西北军和张作霖与吴佩孚的直鲁军一九二六年在南口的战事不表。咱回过头来再说,发生在南口的,民国年间的第二次大的战事。
一九二六年,发生在南口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的战争在人们记忆中还没有逝去,一九三七年在这里又发生了一次战争。这次战争更加惨烈,死伤人数,数以万记,但这次战争死的人死得值得,这次不是内战,是一次保家卫国的战争。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发生了七、七庐沟桥事变,遂卽日本人占了北平,日本人为了达到西下南进的目的,意欲打开去往山西的通道——察哈尔,欲打开察哈尔,必需攻下南口。遂在南口附近就集聚了大量部队。
这次的南口保卫战,并没有像上次战事那样,给保卫者留下那么多充足构筑工事的时间。
日本欲战领南口的企图已日趋明朗,蒋介石命令汤恩伯驰援南口,汤恩伯接到命令,本欲驰援南口,可时任察哈尔省主席和保安司令的刘汝明怕汤恩伯抢夺他的地盘,不让汤恩伯经张家口驰援南口,经过多方斡旋待,刘汝明同意汤恩伯从张家口经过而到南口时,已是一九三七年八月一日了。
汤恩伯的罗芳珪团于八月一日到达南口后仓促在南口火车站、龙虎台,抢修工事,战役于八月八日打响,经过一天鏖战,因为南口火车站无险可守,于深夜撤退南口火车站阵地,继续坚守龙虎台阵地。
龙虎台是争夺南口要塞的必争之地,龙虎台在老南口城的东南侧,隔着榆河二里有余,榆河本也有浩瀚的水面,有古诗赞曰:
“其下视则涨海冲瀜,飞波洗空,风帆浪舶,往来莫穷 。”
这是元朝人刘基写的诗,可是到了后来,这样的气势已不复存在了,河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可虽然越来越小,直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南口的东河套一年四季,依然有河水流淌,到了六十年代,只有到了夏季,大雨滂沱时,才能在地上看到河流,冬、春之季河水在地上已经消逝了,而现儿今哪?不但冬、春看不到了河水,就是在大雨滂沱时也很难看到那流淌的河水了。
“龙虎台”背靠大山“降魔顶”地势高平,成一平台,东西宽二里,南北长三里,从这里往西看,南口和南口火车站及周边的景物一览无余,从这里往东南看,东南的村落和原野尽收眼底,这里在军事上,地位非同凡响,进可攻,势如破竹,退可守,易守难攻,历代帝王将相路经此地,必驻扎在这里。
据“元史扩廓帖木儿传”载,元朝派部将“锁住”率一万骑兵守护京师,驻守在龙虎台,和“孛罗帖木儿”交锋在龙虎台。元朝皇帝每年到“上都”避暑,路过昌平、南口,行宫必设在这里。明成祖(永乐)、宣宗(宣德)、英宗(正统)北征时也都驻跸在这里 ……
有古人“果啰罗纳延”路过龙虎台触景生情有感而发曰:
“晨登龙虎台停骖望居庸,绝壑閟云气,长林振悲风。翠华有时幸,北狩甘泉宫。千官候鸣跸,万骑如飞龙,帐殿驻山麓,羽葆罗云中。我行避驰道,弗得穷幽纵,衣裘倏凉冷,积雾浮空蒙。前山风雨来,驱鞭复匆匆。
又有袁桷赞曰:
“群山朝宸居,层台纳灵秀,百泉暗东西,千嶂明左右,先皇雄略深,省方岁巡狩。翠华悬中天,问俗首耕耨,沈沈貔休垒,濯濯鹰犬薮。前行节驼鼓,执御各在手。侍臣仰天威,长跪四方奏。往闻父老言,罗拜上万寿。山桃与黍酒,启齿时一嗅。乘云去无纵,过者必稽首。登坡望信胥,紫气徹牛斗
古人的这两诗,描绘了龙虎台的地理环境和皇帝在这里驻跸时的盛况。
龙虎台为何叫龙虎台,一是由它的地理而得名,西有从关沟流下的榆河,犹如青龙,东有虎峪,自是白虎,高台夹在其中,从而得名龙虎台;二是皇帝和文武大臣曾驻跸于此,皇帝为龙,大臣为虎,因此得名龙虎台;三是传说朱棣和姚广孝,曾乔装打扮私访于此。
大明永乐初年,朱棣和辅佐他成就帝业的姚广孝,乔装打扮,寻找朱棣百年之后的吉壤,他俩已在十三陵转了一圈,信马由缰往西走,天色已晚,想找个住处,抬头望见远远有个高高悬挂的红灯笼,有红灯笼处必有人家,他们两个旋“红灯笼”而至,到得近前一看,原来挂红灯笼的人家今天娶媳妇,院内刀勺乱响,门口人来人往、进进出出,好不热闹,朱棣言道:“咱俩进去讨碗酒喝。”姚广孝言道:“好、好。”姚广孝擅长“阴阳五行”出于本能掐指算来,今天是何日子,不算则已,一算大叫:“今天是五鬼闹宅的日子,新人定有凶险,是何人给瞧的日子,他经过师还没经过师呢?”姚广孝欲找那择日子之人兴师问罪,朱棣和姚广孝还未来到办事人的家门,早有人远远从门里迎了出来,请二位到家里歇息饮酒,姚广孝跟来人言:“我要见主家。”来人说:“我就是主家。”姚广孝言:“是哪位先生给你们看的日子?”“主家言:“他就在屋里写账。”姚广孝言:“求您给我引见。”主家言:“好、好。”主家给姚广孝引见了先生,姚广孝言:“你就是先生?”先生道:“小的便是。”姚广孝大声申斥:“你即是先生!当知今天是何日子!”那先生道:“当然知道。”“那么你说说今天是何日子?”先生道:“今天是五鬼闹宅的日子。”“既然你知道今天是五鬼闹宅,为何给人家择今天办喜事?”先生言:今天虽有五鬼闹宅,但有龙虎相冲,那五鬼就不敢来了。”姚广孝言:“如果那龙虎不来呢?”那先生往院内高高挂起的红灯一指言道:“您请看,有这高挂的红灯相引,他们不能不来。”姚广孝此时对先生佩服得五体投地言道:“先生真乃神人也!”
朱棣和姚广孝在这个村子住了一宿,夜间姚广孝和那先生同榻而眠和先生言:“皇上想找个万年吉壤,请问先生能否帮忙?”先生言:“只要您信我,我定义不容辞。”
第二天一早,先生跟姚广孝和朱棣从娶媳妇人家出来,先生把姚广孝和朱棣引到十三陵长陵所在天寿山中峰的下面跟姚广孝说:“我看这里做皇上万年吉壤最好。”姚广孝交给先生一枚金针说:“请先生指明具体位置。”先生抬头环顾左右山川,然后用金针扎进黄土言道:“这里最好”。姚广孝上前从土中拔出金针,金针带出一枚金钱,姚广孝仰天大笑:“哈!哈!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原来昨天姚广孝和朱棣也选中这里,那枚金钱就是姚广孝昨天埋在这里的,先生的金针正扎在金钱眼上。
那个先生就是江西术士谬均卿,朱棣和姚广孝住的那个村子就是龙虎台村,那个村子原本并不叫龙虎台,由于朱棣和姚广孝跟这里住过了,从此就叫龙虎台了,而龙虎台村后边的地方也叫龙虎台了。
以上所说,只是传说,并不见得为真,但元朝和明朝的好多个皇帝曾经驻跸于龙虎台,那倒是千真万确有史可考的史实。
为何皇帝们路过这里,不往东边住?不往西边住?非要住于此地呢?因为这里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周边景况一览无余,占据此地,周边具皆在掌控之中。
由于龙虎台优越的地理位置,龙虎台是兵家的必争之地,在一九二六年直奉战争中,张作霖的东北军和冯玉祥西北军在南口展开大战,东北军为夺取南口,在龙虎台曾与西北军展开过殊死的拼杀,夺取了龙虎台,南口就会唾手可得了。
日本进攻南口也照样先进攻龙虎台,坚守龙虎台高地的部队是国民党汤恩伯的十三军84师529团,日本是**混成旅,第十一旅团。
战斗从八月十日正式打响,日本逐次递增兵力,龙虎台高地曾几次易守,团长罗芳珪率敢死队冲进敌人坦克群,把手榴弹捆在一起,把敌人的坦克履带炸毁,毙死毙伤敌军无数,几次又把阵地夺了回来。
龙虎台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
日本人在南口进攻受阻,增加兵力进攻南口西,六十里的“镇边城”左右的山地,一队队步兵,一队队骑兵,像蚂蚁一样穿过田野,穿过村庄,向西边大山开拔着,地里干活的庄稼人猛不定看到来了这么些,穿着异**服,说着异国话的异国兵,撒腿就跑,日本人举枪一个一个把他们打倒了。
异国人,到了异国地,看到了人,那还是人吗?不是人了,就像看到了野猪、野牛、野驴、野狗一样,举起枪,一枪一枪的把他们撂到了,女人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爹娘,村子里传出了哭号声,田野里又添了一座一座新坟。国力弱就得挨打,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将来还是这样。
隆隆的铁牛车(坦克)声把熟睡的大人惊醒了,把孩子惊醒了,大人们申斥着大一点儿的孩子不要声张,怕孩子的哭声招来日本鬼子,把**强行塞进了小孩子的嘴里,门口响起了咦哩哇啦的叫骂声,咚咚的砸门声,门,哗啦一下子倒了,闯进几个端着刺刀雄神恶煞般的日本兵,大人孩子瞪着眼惊惧的望着,日本人喊了话:“你的!快快的!穿衣服的!”男人乖乖的穿上了衣服被押解着出去了,村边的大道上停着一个黑咕隆咚的家伙,它的旁边集聚着二三十口子村里的男人,原来这个铁牛车陷在泥塘里了……
铁牛车轰开了南口城墙,轰轰隆隆开进了南口城,碾倒了房屋,碾死了老人、孩子,活脱脱的人一个个变成了肉酱,混和在泥土里,又一辆铁牛车开来了,一辆接着一辆,肉酱看不到了,变成了湿乎乎的印迹。铁牛车向山上开着炮,向前方打着机关枪,阵守在山上的中**队,死了一片又一片,中**队没有退却,山地上的守军向着铁牛车开着枪,打着炮,子弹打在铁牛车上,像弹了个脑嘣子,噹!噹!噹!的掉了下来,炮弹打在铁牛车上,铁牛车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隆隆响着又向前开跑了。
中**队的武器差,只能能用血肉和侵略者的钢铁抗争。
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之初,有许多侨居国外的科学家回国了,为何如此?当记者们访问中国那些当今年逾古稀的著名科学家时问:“您为什么放弃了国外那么优越的条件,而非得要回国哪?”科学家言:“我们生活的那个年代,不是看到了,中国总受人欺负吗?”
铁牛车有着铁甲护卫,开进了南口城,开进了关沟,但是它后边跟着的士兵,没有铁甲护卫,被山上中**队呼啸的子弹一个个击倒了,铁牛车看到后边的步兵没有跟上来,不敢再进,又退缩了回来……
日本人久攻不克南口,一而再再而三增兵,兵力已经增加到了七万多人了。
8月19日,中**队因为军力不足已由全线防守而转为重点防守,两军在居庸关,黄楼院等地拚杀进入白热化,一日,中**队伤亡高达1.2万人,日本军队也遭到重大创伤,阵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在居庸关西侧山后,有一个地方叫小梯子峪,十年后,当地百姓到那里去割柴,在山坡上的沟洼里看见了成堆的骷髅和白骨。那就是中国守军和日本侵略军搏弈的战场。
日本人为了达到目的,不顾国际公约不择手段,灭绝人性,什么法儿都使得出,他们实在攻不下的地方,就往中国守军阵地上打薰炮(毒气弹),在南口西侧有个地方叫燕磨峪(旧称养马峪),它背后的大山叫大峪沟,它的西边是潭峪沟,如果敌人进到潭峪沟会危及居庸关和整个战局,十三军在大峪沟山头上有一个连驻守,敌人久攻不克,后来就放了毒气弹。据后来去山顶的百姓说,山顶的士兵都被薰死了,有趴着拿着枪瞄准的;有两个人面对面说话的;有蹲着的;有坐着的;都保持着生前的姿势。
汤恩伯在南口一线一百多里的地段正面阻击敌人,在张家口地段的长城以北有傅作义和刘汝明的部队抗击日冠,以保证汤恩伯部后翼的安全,由于刘汝明贻误战机,使得日军在8月20日突破张家口一带长城防线,兵锋直指张家口,使得张家口于8月25日失陷,又由于汤恩伯部,部防不审慎,使小股日军渗透到汤恩伯指挥部怀来城下,汤恩伯腹背受敌,恐被包围,命令中国守军于8月26日凌晨全部撤退。
南口从八月十日正式开仗到八月二十六日中国守军全部撤离,仗打了半个月。
从此后,日本人就占领了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