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十里潭峪沟,数谁日子最好过哪?这些年就数山芋洼的“于老三”啦,这“于老三”财大势大,这狗臭头不敢实顶实招惹,只是跟他套近乎,而于老三,好好的日子过着,好鞋不想往臭狗屎上踹,一不想招惹他,二不想深份得罪他,狗臭头拿着盒子炮走上门来,于老三只能好酒好菜伺候着他,走时,再给他拿上几块大洋,心里不定多心疼哪!却得说:“有为难着窄的时候就来找我,不要抹不开面子,于是乎,这狗臭头就成了于老三家的坐上宾。
一日里,这狗臭头在于老三家喝了半晌酒,出去撒尿,看到山沟里的路上有一个人,赶着两头骡子,由东向西去,这狗臭头,尿只尿了半截儿,提了裤子撒腿回屋告诉于老三言道:“哥哥,你看那山下赶骡子之人,准是早上驮了山货卖到山外头,揣了钱刚回来,我得把他兜儿里的钱掏出来,酒我还没喝完哪,你等着我,我去去就回。”
这于老三听得此言言道:“你就不要下去啦!人家受苦受累起五更睡半夜刚卖回来点儿钱多不容易呀!”
狗臭头“哼!”了一声言道:“你不要管我!”
那狗臭头抄山上近道,走到那赶骡子人的头里,拿着盒子炮一比划,那赶骡子的人,乖乖的,把卖两驮“荆条”的钱拿了出来。
狗臭头得了钱喜眉笑眼,瞬间,来到了于老三面前,把钱往酒桌子上一拍言道:“怎么样?我去了这么一小会儿,就把这些钱拿回来了,这钱来的快不快?”
于老三苦笑道:“快,够快的,赛过飞毛腿了!”
狗臭头又道:“那你还不让我去哪?”
这“狗臭头”二十五六了,还没成家,好人家的姑娘谁愿意给他呀?他相中了本村的一个姑娘,这姑娘二八年华,个子挺大,人长的也是水葱儿似的,狗臭头早就瞄上她了。
可这个村子,总共就有五六户人家,这五六户人家,又都是一个老祖宗,还没出五伏哪,按辈份,狗臭头管这个姑娘,还应当叫姑姑哪,可那狗臭头,还管这些?那些?仗着他手里那个盒子炮非要人家那姑娘,人家不给他不行,给了又不合伦理,没法子,一家人猫黑儿跑了。
这狗臭头为所欲为,招得四十里潭峪沟的村民,个个战战兢兢,无法生存。狗臭头这样,有人赖起了于老三,说这是由于“于老三”,整天价养着狗臭头,才使得狗臭头能为所欲为。
其实啊,这其外那知其里的事,于老三哪是养着他,那是惹不起他,这于老三,和至近之人说了自己的苦衷,那至近之人与于老三言道:“咱能不能除掉他!”于老三捂住至近之人的嘴言道:“可不能胡说啊!那小子经常到我这里来,让那小子听见,咱们脑袋都得搬家!”
“莫不是咱就干受他的气不成?咱如不把他弄死,早晚他得把咱们整死,大叔啊!您如果真恨他,您打头,我们大伙出钱出力!”
“你们大伙是真心?”
“这小子,祸害乡里,无恶不作,有目共睹,我们的心情难道还能有假?”
“这事非比寻常,得从长计议,你我都是正经的过日子人,他手里又有枪,我们跟他斗不得,要想除他,必须经官,可那些官府的人,他们管的是他们那些国家大事,管得是他们的江山社稷,那有闲空儿管咱小百姓这些狗趟荞麦的小事啊!”
“大叔,您在外边走南闯北,也这么多年了?难道这事情就没法办了?”
“也不尽然,这官哪?他管你这事他吃饭,不管你这事他也吃饭,所以他不找那些闲事,但如果你把钱给他使足喽,他又能管你这些闲事,堂而黄之说是为民除害,唉!就看我们的钱使的足不足啦!”
“您就运作这事去吧,钱啊!我去筹措!”
于是乎,不几日,那至近之人,就拿来了五百大洋。
话说,此时的南口正是宋哲元的二十九军驻防,管理南口这一镇防务的是一个营级长官。于老三的面子没有那么大,于老三去找南口货栈的于掌柜,于掌柜带着于老三去见了营长,诉说了这狗臭头的恶行,希望营长为民除害,然后把五百大洋放在营长面前言道:“事成之后另有重谢。”
营长见了大洋言道:“为民除害,是本军的职责,无须于掌柜破费。”
于掌柜言道:“犒劳驻军,本是乡民义不容辞的职责,些许小费何足挂齿?如长官看得起我,不要推辞。”
营长把钱推过来,而于掌柜把钱又推过去,最后营长拗不过于掌柜,哈哈一笑言道:“恭敬不如从命,钱我就收下了!”
于老三和于掌柜从营长哪儿回来,回家听好信儿去了。谁知等了月余,却鸦雀无声,于老三心急,去问于掌柜,于掌柜倒吸一口冷气言道:“恐怕是营长嫌钱少!你呀,一不作二不休,再给拿些钱去,不然,以前拿去的钱恐怕也会泡汤'啦!”
于老三听得此话,觉得有理,得再拿些钱去,可再向那至近之人要钱,于老三无法再说出口,于老三在自己家里翻箱倒柜,翻出了五百块大洋,找到南口于掌柜又给营长送去,营长看到洋钱,言道:“不是小弟不给于兄尽力,这动兵之事,小弟一人难于作主,必须经过团长,我正踌躇哪?这事虽然不大,要是经过团长,这两钱儿还不够塞牙花子哪?我要是擅自动兵,不出事还则罢了,如果出了事,我可就搪不清啦!”
于掌柜言道:“这还能出什么事啊?”
“我问你,那小子有枪没有?”
“那小子有一把盒子炮。”
“这就不好办了!”
“怎么,贵军对付那千军万马,都不待眨眼的,还怕一个坏小子的盒子炮?”
“这你于兄就不晓得了,打那千军万马,那是国家大事,我一个营死了,一个团死了,有人扛着?干这个,没有命令,士兵伤了一根手指头也无法交待呀?”
“于掌柜言道:“营长大人,这小子行凶作恶实是一方祸害,望您举菩萨之心给小民作主,除了这个小子吧!假如您除了这小子,小民代表南口一方百姓天天给您烧高香,说完这话,于掌柜和那于老三双双跪倒。
那营长,看着跪着的于掌柜和于老三,动了恻隐之心,言道:“你们能否应允我一个条件?应了这条件,这事啊,就能有转机。”
于老三以为营长又要洋钱,先行发话,言道:“您说,要多少钱吧?”
营长微微一笑,言道:“于兄把小弟看得也太扁了,这不是钱的事啊。”
于老三言道:“敢问营长大人,让我们作何事?只要不是让兄弟钻天入地!小人都可以去作!”
“说到那里去了!为了作了这事,作了还不出错,您们还不会大破费。” 营长把于老三叫到眼前:和于老三耳语起来:“你们必须把这小子手里的那把盒子炮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