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八村,有个不得了的汉子,姓沈行三,绰号沈三,自幼随慈禧太后的“引路侯”董諦齋习学少林武功,武功了得,能窜房越脊、飞檐走壁,日本没来以前,哨聚山林,打家劫舍,日本来了以后,被土匪姚万臣拉去入了伙。姚万臣亲日,他也跟着亲了日。后来看到日本烧杀抢掠,自己却作帮凶,良心发现,整日暮气沉沉,这一信息被**人发现,派人说服,弃暗投明,当了八路军。
因沈三有一身好武艺,这沈三,就经常被派到敌战区,去侦察敌情,搜集情报。一日,沈三接受了任务,化妆成一个卖柴的庄稼汉,赶着毛驴,来到了南口的日本哨卡前,日本哨卡挨个搜身,搜到沈三跟前,沈三从容不迫,日本兵混身上下摸了个够,竟没搜出半点儿违规东西。沈三打着毛驴往镇子里走,迎面开过来一队黄协军,沈三扭脸歪头,拉低帽檐,打着毛驴匆匆而过。沈三进了镇子,正准备找关系探测军情,忽然哨声连天,市民们如惊弓之鸟踢踢踏踏跑回家中扭身关门入屋躲藏起来。远远呐喊声起,“抓沈三哪!抓沈三哪!沈三进城啦!沈三进城啦!”原来刚才过去那队皇协军,有一个当兵的和沈三在皇协军里同过事,他刚才和沈三打了个照面,看此人好生面熟,可又想不起来是哪一个,琢磨了一阵,突然想起,是他们一个小队的小队长沈三,他把此事报告了带队的小队长,小队长报告了中队长,中队长报告了日本人,日本人立刻宣布戒严,捉拿沈三。
这沈三听得抓他的呐喊之声,从驴驮的柴火驮里,抽出双把盒子枪,插入腰中,紧跑几步钻入小胡同。沈三七拐八拐,跑到了一个大宅院前,他翻身一跃跳入院中,躲在夹道子里,躲了半个时辰,听得这家主人非比寻常。他潜身入正房,洽遇一丫环模样之人从里屋走出 ,这丫环看到所来之人,张口结舌怔住,说不出话来,沈三用枪一指让他回屋,丫环扭头回屋,沈三随后而入,看到有一三十出头妇人正歪在炕上抽大烟。沈三问那妇人道:“你们当家的是谁?”
妇人哆哆嗦嗦言道:“我们当家的就是那钟翻译官啊!”
提起这钟翻译官,沈三哪里不知,因这沈三当过皇协军小队长,和这钟翻译官曾有过几面之交。沈三言道:“钟翻译官几时回来?”
“吃中午饭时就回来了。”沈三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是十一点多了,言道:“你们不要害怕,我是钟翻译的故交,多日不见,想看一看钟翻译。”
不一刻,钟翻译归来,抬腿进屋,影在屋门后的沈三用匣子枪顶住钟翻译的后腰眼子言道:“不许动!我是你的老朋友沈三,多日不见,今日登门拜访,你不反感吧?”
钟翻译猛不定遇到意外,愣了片刻,回答道:“老朋友啦,请还请不到哪!您登我府是我的荣耀!岂有反感之理”转身对丫环又道:“还愣着什么,快去给我的朋友备饭,我们哥俩要喝上两杯。”
沈三言道:“我的处境你也知道,我的为人你也知道,我干什么的你还知道,经我之手处决过多少汉奸你可能不知道!你可别跟我耍滑头!如跟我耍滑头,我的枪子儿是不讲交情的!”
钟翻译言道:“岂敢!岂敢!沈大爷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都是中国人,都是炎黄子孙,一个老祖宗没掰开,您有什么当紧的,兄弟我鼎力给您办就是了!”
“如此就好,今天的形势你也看到了,我今天到你这里,不求你别的,夜里把我送到火车上,送我坐火车出南口。”
“这个好办!这个好办!等我晚上下了班,我就把您送上火车,请问,您要到哪里去?”
“晚上你还要去上班?你上了班,我还出得去吗?我已经跟你说过了,不要跟我耍滑头!耍滑头对你是没好处的!晚上你就不要上班了!”
“啊?我不上班,日本人不干啊?他们会怀疑我嗒!”
“不要打岔!你现在打电话给日本人,就说,你中午吃东西没吃“磕服”闹肚子啦。”
钟翻译拿起电话,向宪兵队长松野秀男请假,松野秀男电话里说:“你的在家好好养病,我的一会派大夫去给你看病,”
钟翻译言道:“太君!不必!太君!不必!我家里有药,吃吃就好!吃吃就好!”
对方不由分说,梆叽一下子把电话撂了。
钟翻译满头渗出了汗珠子,摊开两手言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沈三道:“什么怎么办?
“一会儿,宪兵队长松井秀男就要到我家来啦!”
“怎么办?你看着办!如果我让日本人发现喽,我这两只匣子枪的厉害你是知道的!你知道枪子是不长眼的!仗要是在你家打起来,结局是什么?你应当清楚!我要在你家出了问题,八路军会饶你吗?你也是读书人,你知道!历朝历代,哪个侵略者在中国占长过?其它我也不多说了,你就好自为之吧!
说话之间,有咚咚敲门之声,松井秀男高喝:“钟的开门,我的带大夫来看你!”
钟翻译对沈三言道:“事情紧急!不开门于理不通,不开门更会引起松井秀男的怀疑,您哪,暂且规避一时,藏在我的大立柜里吧!,等我把他哄弄走,有什么事咱们再说。”
丫环前去开门,松井秀男带着一个军医,两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走进了钟翻译住的北屋,钟翻译,呲牙咧嘴,扎挣着要起来,松井秀男示意不要起来,军医前来听诊,钟翻译道:“我的病我知道,我吃饭太急,压了风,没大碍的,着着暖儿就会好的。”
军医拿了些止痛消炎的药放在炕头上,嘱咐了吃法,松井秀男嘱咐钟翻译好好养病,然后,蹬着大皮鞋咔咔走了。
日本人走了,钟翻译松了口气,沈三从立柜里走了出来,言道:“我在这里不能久留,今天夜里必须走,你护送我上火车……”
眨眼到了夜里,沈三言道:“把你的衣帽拿出来,给我换上。”钟翻译拿出了自己的长衫礼帽,沈三穿戴整齐,钟翻译和沈三一左一右并肩而行,来到火车站,镇上的戒严还未撤销,火车站上站着盘查的两队日本兵。钟翻译咦哩哇啦说了一阵子日本话,日本兵把钟翻译和沈三放了行。钟翻译护送沈三上了火车,沈三怕出意外,没让钟翻译下车,火车哐当哐当钻进大山,过了八达岭,来到康庄火车站,沈三让钟翻译护送出火车站,沈三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沈三下了火车,钻入夜幕之中,从山道又回到了西山抗日根据地。
沈三明明让人看见进了南口镇,却几次没有逮着,人们把沈三越传越神,南口的日本人越听越害怕,越害怕越想逮住沈三。
一日,特务报告:“沈三正在马坊一户人家里逗留。”马坊离南口只有三里,日本宪兵队骑上大洋马挎着洋枪,举着东洋刀,一路杀来。
话说,这天情况紧急,队伍上派沈三到马房一家交通站来取情报,沈三把马栓到交通站院里的树上,和交通员还没说上三五句话,只听院子里栓着的那匹马仰头咴咴滥叫,沈三大叫不好,飞奔到马身边,解下马缰绳,飞身上马,打马向西跑去,沈三刚走,日本人的马队就到了,日本人看看地下马蹄印,拿起望远镜向西望去,远处一人骑在马上正在飞驰,日本军官举起指挥刀吼道:“嘎给给!”小日本骑着大洋马一溜风似的没影了。沈三像箭头子似的前边跑,日本人像风一样在后边追,看看就要追,沈三回头就是几枪,两个日本兵噗噗掉于马下,日本人举枪噹噹也打,沈三躲避鬼子子弹,一会侧于马身右边,一会儿匍匐于马身子左边,一会又藏于马腹下,日本骑兵追了十多里地,打了十多里地,竟没追着,竟没打着,人说,一个马跑,总跑不过两个马,马多了,相互竞争,你追我赶越跑越快,沈三看后边的鬼子马队越追越近,扭头噹噹又打了几枪,趁着道路拐弯,策马拐进了路边的棒子地,把马揞在地上,他趴在马的身旁,张着两支盒子枪的大机头,瞄着前方。
日本人骑兵风一样跑过,跑出二里多地,不见了追逐目标,站定,拿着望远镜四外搜索目标,搜索了半天,找不到一点儿踪迹,只得悻悻而归。
从此后,沈三越传越神;沈三能耐越传越大;被派去执行任务的次数越来越多。马坊离南口只有三里地,沈三从西山过来,一到马坊,两眼就放出了异样的光,审视着夜间的情景:窥视着南口的情况。经沈三次策划,炸了南口工厂的大烟囱,炸了南口水厂的水柜,扒铁道,绞电话线,使得南口的日军整日不得安宁。
南口日军视沈三为眼中钉肉中刺。一日,沈三又去南口执行任务,刚过日本人的卡子走入交通中街,迎面走过了两个头顶礼帽,戴着墨镜,挎着盒子炮的特务,沈三昂首挺胸而过,那两个特务猛回头叫道:“沈三!站住!”沈三机灵灵抖擞了一下,抽出盒子枪回身两个点射,两个特务应声而倒,这天正是集日,交通中街,大街两厢,瓜果梨桃,牛羊猪狗摆了两大行小贩高声叫卖,卖者买者相互划价,两声清脆枪声,惊得买者卖者大惊,相互争逃,闯翻了挑子,踩烂了水果,羊儿咩咩叫,狗儿汪汪咬……
戒烟哨响,日本兵抗着三八枪,蹬着大皮鞋,挨门挨户搜查进镇“捣乱”的沈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