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穿林海跨雪原,钻山洞过平川,轰鸣着向着关内开去。大瑛子,望着那远去的河山,心里默念着,别啦!生我养我的地方,我要飞啦,飞到那美好的地方,那里,哪个中国人不想去啊?可有几个中国人能去得了哪?她想到这里,不由自主亲了楚德猛的脸颊了一下,偎依在楚德猛的怀里,随着隆隆的火车轰鸣声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她们已到了北京,看到了宏伟高达的**,宽阔笔直的东西长安街,街上的汽车好多好多,大街两旁的高楼好高好高,楚德猛的家就住在高楼里,从小就听说过,上高楼要坐电梯!那电梯什么样哪?从小就思谋,不知道什么样,这回真正的坐上电梯了。楚德猛的家好阔吆,立柜、沙发、席梦思,什么都有,她穿上了婚纱,坐上了小汽车,到教堂里去举行婚礼,牧师问她:“你愿意嫁给楚德猛吗?”她说:“我愿意!海可枯!石可烂、!我霍玉瑛始终不渝心不变!”牧师问楚德猛:“你愿意娶大瑛子为妻吗?”楚德猛言:“我愿意,天可崩!地可陷!日头从西边出来我心也不变!”楚德猛给她戴上了一个镶着蓝宝石的戒指,哪个女孩有过呀?哪个女孩也没有过,她是世界上最最幸福的人。举行完了婚礼,进入了饭店,亲友一一前来祝福,天黑了,两个人双双进了洞房…….大瑛子咯咯的笑出了声。
楚德猛推了推大瑛子,大瑛子睡眼惺忪的审视着四周,我这是在哪里?楚德猛看出了大瑛子的意思,醒醒吧,快到北京啦,大瑛子看了一眼楚德猛,明白了自己是随着未来的新郎坐在去往北京的火车上,大瑛子张着一张妩媚的笑脸起身附在楚德猛的耳旁言道:“你想到了吗?我刚才做了一个梦,你知道做的是什么梦吗?”
“你做的梦我怎么能知道?”
“笨货!我做的梦自然是咱俩的事啊!我做梦咱俩结婚入洞房啦!”然后又亲了一口楚德猛。
火车在原野上轰鸣着,离北京越来越近了,大瑛子的眼睛已不够使了,四处张望着,她觉得哪儿都新鲜,哪儿都是美好的,而那美好原来是可望不可及的,而现在将被她拥有啦!被她拥抱啦!这是谁给她带来的哪?就是面前这个从天而降的楚哥哥,她的两手搭在楚德猛的脖颈上,不管有人没人,仰着脸双唇又举向了楚德猛……大瑛子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火车上的喇叭响了,播出了一个女人清脆的声音:“旅客们!旅客们!,我们盼望已久的伟大祖国的首都北京就要到了,请您带好自己的行李包裹,出站台时要安全礼让,不要拥挤,为维护首都文明做出贡献……”
火车缓缓的驶进了北京站,悠悠的停下了。两个人拿上了自己的行李,一前一后下了火车。随着人流上天桥,进票房,票房好大吆!人在票房里,显得已经微不足道了。
北京站,是北京建国十年的十大建筑,雄浑壮观、富丽堂皇,大瑛子生活的地方,虽也是东北的大城市,但总没有这样,国家级的大建筑,大瑛子随楚德猛出了票房,依频频回头,流连忘返。大瑛子跟着楚德猛穿过马路走上人行道,随着人流往前走,走了一阵,看到前面有一个建筑,好高好大,上面长着好多眼睛,大瑛子用手拽了一下楚德猛的衣服言道:“唉!前面那是什么啊?那么唬人!”“你没听说过前门楼子吗?那就是前门楼子!”“唉?是不是快到**啦?”“对啦!”
大瑛子老远的就看到了人民英雄纪念碑,又看到了**,她走在金水桥上浮想万千,这不是做梦吧?她掐了掐自己脸颊上的肉,是疼的,她拽着了楚德猛的手是热的,眼前的一切一切都是真的。自己能来到这里归功于谁哪?都归功于眼前的楚哥哥,她尽不住妩媚的看着楚哥哥,要不是在这大厅广众之下,她肯定要抱住楚德猛亲个够的。
楚德猛可没有她那样的好心情,他本不是什么正宗的北京人,随着离家的越来越近,楚德猛的心绷的越来越紧,她不知怎样应对眼前的大瑛子,唉!怎么办哪?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走一步说一步,到哪山砍哪柴吧!
过了**,大瑛子问道:“咱们家在哪儿?”楚德猛沉沉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大瑛子不敢再问,挽着楚德猛的胳膊,跌跌撞撞的走着,不敢落下半步,生怕把自己丢喽。楚德猛带着大瑛子上了汽车,下了汽车,又找到了一个汽车站,又上了汽车,汽车开了,大瑛子看着琳琅满目的街景,暗自赞叹,这北京城好大呀!不知自己将来的那个家在哪里?不管在哪里,反正是北京,这能有错吗?
下了汽车,太阳已经落山了,天慢慢的黑了下来,大瑛子想到,这回应该快到家了。楚德猛并没有把大瑛子带到什么家,而带到了一个火车站,候车室大门门楣正中写着“西直门候车室”大瑛子愕然,言道:“咱们还要坐火车啊?”“可不还得坐火车吗?咱家不在城里!咱家在叫郊区!”大瑛子心紧了一下言道:“远吗?”“不远。”
西直门火车站有市郊车,早上两趟,晚上两趟,是专门拉铁路工人上下班开设的线路。
俩人上了火车,找好了位子,双双坐下。窗外已经大黑了,火车驶出了车站,驶上了郊区的原野,把繁华喧嚣的北京城远远的甩在了后面,大瑛子脸上再也没了原有的笑容,她的心也没有原来愉悦了,她不知火车把她拉到哪里去,随着火车的轰鸣声,她的心,绷得越来越紧了。大瑛子累了,她没有去再去靠楚德猛肩头,而是靠在椅子背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大瑛子又做了一个梦。梦到火车开呀开呀,开上了一座大桥,那大桥好长好长,一眼望不到头,突然间,桥塌了,火车掉进了万丈深渊,她迅速的往下坠落着,那万丈深渊里扭曲盘绕着无数大大小小的毒蛇,吐着血红的蛇芯子张望着她,她扑腾一下子掉在了它们上面,立刻大蛇小蛇包裹了她,大蛇贪婪的吞咀着她的**、屁股,小蛇张着嘴,接着从大蛇嘴里和她身上流下来的血,她双臂合拢,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双腿紧紧夹着自己的裆,尖叫了一声,缩成一团。
楚德猛斜眼看了看靠在椅子背上的大瑛子,摇了摇她的肩头,她不经意的往外一闪,并没有停止尖叫,叫得更吓人了。乘客们都斜过了眼睛惶惑的看着她。楚德猛使劲又摇了摇大瑛子,并大声叫着:“醒醒!醒醒!快醒醒!你怎么啦?”
大瑛子从痛苦中挣扎出来, 恐惧的望着眼前的一切,楚德猛大声责问:“你怎么啦?搅得四邻不安!”大瑛子 冷漠的望着楚德猛,似曾相识又不相识 ,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咱们这是上哪儿啊?”
“回家呀!”
“咱们的家不是在北京吗?北京不是已经过了吗? 怎么火车还往前开呀?”楚德猛不再去理睬她。 ,
西直门离南口不足百里,中间有四五个小站,连站台停留再走道儿,一个小时也就到南口了,火车放缓了速度拉响了汽笛,缓缓驶过弯道,进了南口火车站。
这趟车因是市郊车,到南口就到终点了。南口是北京的老工业区,聚集着国家、市属、县属的十几个厂子,下了火车,这里也并不寂寞,火车站两旁店铺林立,街上路灯一个接着一个,大瑛子想,也许这就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