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败垂成,还落得一身伤,但却恰恰证明,此法可行。
受挫所累的损伤,修修就可补回。即便没有这法,哪次冲击失败,也都是或多或少的有所损伤,无可避免。修行之事又怎会一路坦途,莫不是充满了风险。
真让这黄明心惊的,是醒来之后,竟然发觉这地脉灵力,莫名其妙淡了许多!静下暗忖,不由得越想越心惊。
这等地界,少有人来。灵气突起如此变异,只有一种可能。此地脉,生灵了!恐怕是这所生之灵弃了此地,才至如此。
如此巧合,正在自己凝架神桥之时。绝不简单!灵物皆是赖天所生,感应非寻常可比。难不成,是感应到自己邪法聚生魂,不认这有伤天和之事,舍了自己而去?
惴惴了两天,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即便不如自己所想那样,也不再去追寻这脉灵踪迹。既然移去,走就走了,莫真惹恼了那厮才好。生魂还余下些,再去备些,过了神桥,再计较其他的不迟。
只是这冲关所需海量的灵气,这一弄,就有些没了底气。脉灵遁去,此地灵气骤然稀薄许多。平日修行倒是无虞,若要凭了来打通关隘,恐怕就要另再备些,以防不时之需。万一到时再差个一星半点的,岂不悔死。
提起灵石,即刻想起那被宗门丢来陈州的陈暮春来。嘿嘿,有这样一个苦主挂着,不用岂不是对他不起。
宗门供奉的产地,既然碰上张嘴要了,也不用手软,索性多来点。原先用不上,未想这些,经了这一场。正好,先弄些正经西梨的丹药来,一并好好补补。
原本,就是架桥备用,也就是百十块儿灵石的事儿,这一来,就转成了几千。
如此,来到州城一说,果然如自己所料。
这姓陈的修炼也算刻苦,奈何神桥不成,又无甚人脉,被丢在这里,正值心中郁结。随便诓了几句,一提起有望架越神桥,顿时来了精神,一口答应下来。
哼,天不绝我。这姓陈的倒也有几分胆子,只怕平日里在那什么王爷之处,也没少落好处。
这边陈暮春,第二日就拿到了灵石。转念一想,那黄明当日,却未说个死数,就这样拿了五千灵石过去,不妥!
这也显得太过容易了些。想了想,掂了储物袋子,忽忽折出大半来,兀自藏。而后,窝在静室,再不提那事儿。
如此轻易给了他去,恐怕那姓黄的根本不放在心上,怎会显得自己的重要,真心来帮自己。且让他等着再说。
两个人就这样,一里一外的耗在了那里。
…………………………
李飞白几个匆匆回了飞红谷,也觉到灵气有变,不明所以。唯有那金晶儿,眼珠一转,心里明白这与那蛟灵脱不了干系,也不知道他搞什么名堂,揭过不提。
那晏云,经了三日已无大碍。和金晶儿一般的胖嘟嘟惹人,一头打了卷儿的红发,煞是可爱。偏偏是个闷葫芦,言语甚少,又不喜动。整日里窝在木屋,见他十次,倒有八次是睡眼惺忪。让李飞白好生怪异了半天,一个古灵精怪,一个难得睁眼。这样两个,却能硬是凑到一块儿去。
“这晏云,莫不是被那阴邪之气侵了,尚有不适?”
“嘿嘿,他就那样。”却是万钧先接了话去,“这家伙要不是每天懒得连动弹都舍不得,又怎会被恨得牙痒的父母赶出曜华宫来。哈哈哈。”
“整日里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有什么劲……你们,都不懂得人生乐趣。莫过于大睡千年。”
“屁话。咦,晏风来了。”
“哪儿?”晏云一咕噜起身,精神满满的左右张望。
“哈哈哈,一提你哥就不嘴硬了。”
“哥哥英明神武,你们哪懂,哼。”难得眼中放光一会儿,一听上当了,顿时又是一副懒洋洋样子。
“有一个俊杰哥哥,就有一个脓包弟弟。”
“此乃顺应天理,猴子你不懂。金晶儿呢?整日的不思进取,只知道玩耍……唉。”左右瞄了瞄,不见影儿。一本正经说着,话未完,眼皮已经粘到了一处去。
“这一对儿,还真是天下少有……”
“少管他,走,咱们再去耍耍。”
“这感情好,走走走。”经了上次斗法,对于御剑,心中更是急切。几日里,不停地和万钧对仗,精进神速,正是手痒之际。
一个掂棍,一个拎剑,朝谷外跑去。
经了那夜与蛟灵的神识对抗,李飞白发觉自己的神识竟然凝实了许多,倒是劫后余生,意外之喜。只是这样的喜,还是不要再来了。
对于识海中的紫幕,问了陶红儿,却也说不明白,两个都觉得是与那幽游花儿有关,然而无典可据。毕竟,那幽游花儿的杂记,只是寥寥几句记事,夹在书卷之中,更像是随笔偶书,并无什么其他注释,只知道不凡,谁晓得确切。
只要不是坏事就好。李飞白也不去计较,倒是这御剑之术,如今练得有模有样。
抬手一挥,默念御诀,一柄黑剑立时悬在眼前,虽不入眼,那森森的颜色,却是颇为逼人。御使起来,幽暗依然,只有端头两锋淡淡流光,隐隐闪烁。黑漆漆穿梭之际,偶尔带起一道乌茫,倒也让人几分生寒。
“去!”
神识飞转,手掐指诀,剑走如风,倏地激射。“当当当……”
几日下来,对面的剑愈来愈凌厉,这边,万钧也是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身形连闪之际,手里棒子疾舞,上下翻飞,左挡右支。
“好!过瘾!哈哈……”
“再接这个!”打得兴起,而今终于有了御剑的感觉,豪气干云,李飞白又如何能停得下来。非到法力不济,两人谁也没有停手之意。
也亏李飞白如今神识过人,否则,招招这样与万钧的棒子死磕硬碰,神海震荡,打了这许久,寻常的,恐怕还真是难以支撑下来。
哈哈哈!如今才有了一点心中的修士样子!自幼向往,苦苦琢磨,曲曲折折,羁绊不前。一朝通明,怎挡得住意气风发!
那木屋下,一袭袄裙的陶红儿看向谷外的方向,久久未动。夕阳辉染,一缕笑意,挂在嘴角,只是那眉眼之间,掩不住忧凝。风卷落红起,点点暗抚琴……
如此几日,好不惬意。这日傍晚,又是烟熏火燎。
“你个卷毛,不是不起吗?怎么跑这么快过来。”
“唉……有此美味,没了我,你们怎能尽兴?还说是兄弟……”
“去,是我的,你少来,不怕烧手!”
“我自曜华宫来,火烧?晶儿此言差异。”
“呃!滚,忘了你是火里生的。”
两个胖嘟嘟孩童,四支白嫩嫩小手,火堆边上,推搡拼抢……
“都起远的,飞白,还耍剑,肉都没了!”
那边,瞬息来去的势头却是不减,火光映衬下,透出几分妖异。偶有风过,带起几片飞叶,眨眼,暗光连闪,化为碎屑。
“寒烟横陈凝白露,几度夕陌。挽不住,人与灯影错……”余晖尚恍,落霞此际正红,屋前窗下,琴声起,直惹得,莺咽花落。
“姐姐却是好让人心伤……”
“你们哪知,姐姐隐疾,平日全屏法力压了。因为这,钻研许久,却祛之不得……唉,闲来我缠着,拉她出去散散心还好些,在这谷里静久了,总不免想起体恙的事儿。”万钧说着,不禁神情一黯,“总是说,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光景……”
两小听了,都住了手。李飞白怔怔望向窗下,不知为何,心底阵阵空落。
…………………………
“执事大人,此次要的突然,小可急催了王爷,耗了这许多时日,竟然才准备来这些晶石。怕不够大人使的,我又去了他府上,里里外外收了个干干净净,这才赶紧的给大人送了来……”
憋了几日,陈暮春这才寻了黄明过来。客栈之内,做得一脸惶恐,双手举了储物袋子,勾头不敢直视。
“不曾点过?”黄明抬手接了,掂了掂。
“匆匆点了,应是三千八百六十四块儿。大人过目。”
“偌大一个州城王府,宗门专取晶石之地,若说就只这些……哼哼……”
“大人,那灵石本出自石中,采之不易,又在荒僻坎坷之地……大人若不够,我这就去矿上,再候上几日,为大人凑些回来。莫耽误了大人。”
黄明斜眼扫了扫陈暮春,却是如何也未曾料想,这厮竟敢在其中做了如此大的文章。
“罢了,这些也就凑合着先用,你且给我再催着些。此事办好,待我一举成就神桥,到时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大人天纵之资,神桥不在话下!届时还望大人不吝赐教,为小的指点迷径。”一听这话,陈暮春暗出了口气,深深一躬。
“呵呵,我若成就神桥,自会算你一份功劳,到时不会将你忘了。”
“小的恭祝大人神桥飞架。”
“嗯,有心了。你且去吧。有事我自会找你。”
两个人说些不咸不淡的鬼话,眼里时不时扫一眼对方神色。各自心里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