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女子就是晏云嘴里的蝶姨?
几个都抬眼去看,空中缓缓落下的彩衣女子。看起来,也就和大伙儿的年纪相仿,此刻面上带些怒容,却挡不住那一双乌溜溜大眼,忽闪闪灵动,仿若就要迸出星来。
“你们却也不来管管!”落下之后,瞄了一眼斜对的一处阁楼,“就这样看几个在这儿险些弄出事儿来。”
“蝶姨……”晏风此刻回过味儿来,“适才却是打起了兴……”
彩衣也不答话,却是突地将目光投向陶红儿,“你就是那个陶红儿?”说着,一脸的好奇,上下打量,把陶红儿看得顿时一脸绯红。
“回前辈,正是。”对着这么一个跟自己相仿的款款一礼,心里同样的好奇。这个蝶姨,看起来倒是不太一样呢,看着就让人喜欢。呃,也不对,人家外相如此,看适才的表现,一身修为不知多深,怎么就想起喜欢这个词而来。
“嘿嘿,来来来,咱们走。”听陶红儿答话,突地一笑,抬手一甩,一片淡淡云彩忽地从袖间涌出,“走!”将李飞白几个一同裹了,又抬手拽了刚停下来的晏云,径直离去。
“你的那什么阴魔真气,可否让我探查一观?”
才御离地面,彩衣突地冲陶红儿发问。众人忍不住都是一愣。扭头看那热切的眼神,原来是好奇那魔气?这前辈,果然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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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彩衣。”阁楼之上的三个,看着彩衣风风火火赶来又走,在几个小子面前,一语道破几人在此,饶是再深的修为,也挡不住脸上尴尬。
转过身,晏舒与晏心展相互看看。这书生小子得的,必是那道蹿逃的火灵无疑,只是奇怪,看他而今,并不会火法,体内法力,混杂不堪,却是未曾着手去细细炼化理顺的样子。
晏舒不禁抬眼看看心展,这小子这样,显然是什么都不懂,只是胡乱扯了就那样搁那儿了,难道就不知道尽数化去,无了相抵,才算是真正融合?如此,就凭他自在调融,岂不是还在日日受着炙烤之苦?这是如何忍下来的?既然什么都不懂,竟然就在偶遇之下收了那火灵……
晏心展此际,心思一阵翻涌。一个神桥小子,竟然就收了火灵!就算有仙芝护了,也太不可思议!先前探了,却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体质,一介常人而已。不可能,此子身上,必然还有不为人知的隐秘!
心念急闪。别的还好说,前几日正潇渡灵,就是神海失守才功败垂成,这小子,对上的可是一道有识的火灵,凭那点修为,绝守不住!此子身上,莫不是有什么能护了神海的物什!只有这样,才有一分可能。
如此一想,心中不禁大热!待正潇待养息过后,正打算再试一次。若是有了那东西,岂不是万全!抬首看向晏舒。
“兄长打算如何对这几个?”
“留下那仙芝,那小子身上的火灵之气,尚未融合,也不能就那样让他带走,任一道天曜晶之气流失在外……”
“夫君,既然如此机缘辗转,一个小小神桥,何必还那样计较?”
“哎,夫人此言差矣。正是这小子修为太低又不知融合之道,我才有这一想。出了去,随便一个就能拿下,顺手拘了他体内的火灵之气。他不懂,我担心却是有心之人。”晏舒看看夫人,不由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唉,此事,你就不必再问了。我和心展自会合计。”
看晏舒扭头丢一个眼神,晏心展心里明了,禁不住心底猛地一阵抽动。“等兄长定了,我去办了就是。”转身离去,不禁有些乱了气息。
兄长这样安排,只是守着大嫂无法说明吧?若是拘了那仙芝,再去抽回那小子身上的火灵之气,还能留那几个活口?不是自找麻烦!丢几个心怀怨恨?哼哼,就此了结才是正理。
如此正好,没有这番安排,我也少不得去找你要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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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衣正在这里有模有样地探查,跟几个小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突地收了一道传讯。一皱眉,告辞而去。
“姐姐唤我这样急,又有什么事儿?”正在那儿玩得开心呢。
听晏夫人说完,不由脸色一沉,“这样子?这小子是自己撞了上来,命在旦夕还不自知呢。”
“嗯,今日在阁楼一说,恐怕其实是打算就此了结了几个……不愿在我面前言明就是了。”
“姐姐这样做,不怕姐夫怪罪?”
“他的心思,也说不上对错。返虚九劫,谁也不知都应在何处。连那清远真人和袁神通,这许多年也未悟得完全……此时,自该心清意淡才是。如此计较行事,心里惴惴,只怕对他不好……”低首沉思片刻,“不如这样吧,你且送那几个小的离去。若真是碰上了,且阻上一下。往后若是再有什么,也就看各自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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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此。”晏舒摇了摇头,“就知她搁不下这事儿。”看彩衣离去,独自在亭下望风流云。自己夫人这样,却也不说是什么坏事儿。唉。且这样走一回,成不成就是个过场吧。眼前,风展,云飞如幻……
转身,传了句话给晏心展。一切自按天命,未可强求。
“这话什么意思?”晏心展回来就安排下去,待得几个小子离了赤岩山,即刻将那仙芝拘回,好生搜了那书生,必得找出蹊跷。这人刚领命出去,来了句这话?
心思一转,此事有变,却又不便言明?恐怕还是大嫂插手了?如此一来……
沉思一阵,却不去召那领命之人,转身传讯又唤来一个,一番交代下去。
此事各安天命……我就好好给那几个小子来安排安排天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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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不知被人算计了几轮,在那里回味彩衣的话,直至深夜。
原来这神乐山,只是知道大致方位,彩衣也未到过,只是知道有到过那山的人,确有此地无疑。
一说起这人,彩衣就两眼放光,什么都忘了去。这里他去过,那里他去过,这他见过,那他得过……一名几千年前的天才修士,数千年来唯一飞升的天宠骄子……引得几个神飞遐远。看彩衣眼神,不知多少仰慕。说起那人,满是匪夷所思的传奇典故。只是,而今再无那机会去谋上一面了……
一番言语,虽然不曾有多少有用的东西,却是听得几个心潮汹涌。原来这修界,还有这么多神异之处!仙山,神谷,奇物,异怪,却也不只是俗人杜撰。
金晶儿听了半天,挠了挠头,憋了几憋,只不说话,心里忍不住瞎想。原来自己那里那个人也去过……我不知道,这么有趣的人物,也没听双儿姐姐说过啊。说的神乎其神的。等回去了,得好好问问几位爷爷,伯伯去。
虽然一切都在飘渺之中,对几个未曾在外闯荡的来说,足够引得沉醉不醒。
直至深夜,才渐渐安静下来。对于将来不免有了几分憧憬。就算不能像那人一样,指不定,也能寻些旁的稀奇呢。只是这阴魔真气,彩衣探了之后,也未能给出个准信来。之前未曾见过,今日才会那般好奇。
只说,世间能驱魔僻邪之物,数不胜数,雷,火只是常人较易思及的东西罢了。复观了李飞白,却也是和那晏舒一样的说法。不过,倒是说起一句,既然那天曜晶的气息有用,这天曜晶所生火灵,自然应该也有用处才是。
只是,照而今这样,远没有真正与自身融为一体,却看不出什么。将来融合,修为再有提升,或许可以一试。
此话,说得众人心里振奋。不管用处大不大,这可是自家守着,至少可保无事不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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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已来拜会,众人心里踏实许多。终究不是自己长呆的地方。
次日,一干人就欲离去。
依依不舍转来转去磨蹭几磨蹭,正看见彩衣面朝山门,在那里愣神。
“蝶姨?”
“嗯,昨日一叙,倒是挺投缘,我来送送几个吧。”彩衣神识一扫,还真是如姐姐所料的那样,身后就有一名金丹远远吊着,不由诧异。
转身,召出那朵彩云,手一挥,裹了几个,“云儿回去,我去探探路,回头再带你去。”也不等晏云答话,飘飘悠悠而去。留了晏云在那里瞪眼,再带上我一个就多了吗!却不知,此去尚有许多话,却是不便守了一同来说。
身后那金丹修士,未想着有此一遭。本想御空上去,一想前面元婴带路,又自不敢。提一口气,疾行跟了过去。
这边都散了许久,又一道身影慢悠悠转了出来。也不探查,无事一般,悠悠然踱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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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衣将几个送至谷中,换了颜色,正言前后一说,几个如遭雷劈,无语静默。
开开心心逛了一遭,却不料,身后竟然这多机关算计,心机暗涌,止不住心下发冷。看着金晶儿,这会儿已是红了眼圈,拽了陶红儿手,浑身发颤。
彩衣鼻子一酸,撅起了嘴,“你们这样,自保都不易。而今让晶儿和晏云一起,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还要谢过蝶姨相护,告知一切,否则,我等还真不知,身后这许多波折。”李飞白面上,面色沉静,无一丝波澜,“晶儿,随蝶姨去吧……”
“晶儿随我来吧,”彩衣扯了扯金晶儿手,“后面那随来的修士,我自会将他驱走。你们也不可再留此地,随后就收拾,远离一些吧。”
“姐姐们连这里也呆不下吗?那我以后怎么找你们?”
“晶儿在这里,和晏云一起好好修行,日后,姐姐还来接你,咱们说好的,还未去好好游历呢。”
“等等!”金晶儿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呼啦啦倒出一堆,左捡右捡整治一包,递到陶红儿手中,“晶儿知道轻重,自会好好修行,再不贪玩儿了……这些,留给姐姐,莫把晶儿忘在这里……”
陶红儿紧忍着,不敢再让晶儿看见流泪。
李飞白觉到万钧浑身颤抖,伸手,狠狠把住了那握棒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