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沥下,立时将任菁菁吓了一跳。适才自这厅内探查了两圈,心思都在这莫名坠入的地方,也未察觉李飞白受创如斯。原来是忍着。
霍地起身上前,手足无措,“你……如何了?”
“尚未探查。”李飞白唉叹一声,旋即闭目,转而又想到什么,抬眼一看,“待我探查一遍看过,你我共同来破此地,你也歇息片刻吧。”真是不敢想,自己闭上眼去,这小妖精会弄出什么来。
“哦。”低声应诺,此刻静了下来,才想起这个,方才还自筑基来着,那样突变,恐怕受创不小才是。凝眉看了李飞白,不由心底不安。守了身侧坐下,神色一黯。
……
一处青山,闲云静伏,楼台寂寂,四目萧萧。庭前烟绕处,一片竹林,杆叶焦黄,生机了然,风过呜咽如泣。
阁楼之上,美妇依案。眉若远山青一抹,面似露点粉芙蓉,只一副意懒,压了夕映漫天的流霞无色。
竟然还会遇上这样的事儿……正是初春,却弄出那样的惊雷来。委身一琴,千载悠然而过,却是一遭惊醒。莫不是,又有什么因缘?
唉……昔人去无迹,青山老,烟云空转……又会有什么?
一个筑基将成却又受创,而今正是虚浮有无之间,再耽搁耽搁,连这也没了。一个竟然是只小狐,呵呵,倒是有几分可爱。可惜,一看就知,两个都是不通音律。
美妇起身,缓缓移步,立于窗前。异变唤我,无意弄了这两个小的进来,真是费解。
距上回有人来至此地,已经多久了?脑海中浮出一个书生模样,到底是多久了?竟然有些模糊了……我已无意久矣,来又如何?转而一声轻叹,风云哀然。
哀大莫过于心死,投眼去,连这青青滴露的竹子而今都倦了生机……神思遐远昔年。袅袅玄音,鸾鸟流连,瑞兽环绕之像,只如烟散,都不见。
许久,轻轻一笑。既然来此,就任你折腾玩玩吧,只怕还是白费力气,哪里来,哪里去。
……
李飞白缓缓睁眼,不由蹙眉。恐怕要在这里好好打坐一番了。原本是个好事儿,先前所引的灵力,竟然未散,丹田化液,虽然虚浮,却未还去原型。只是,看看周围,莫名其妙掉进这样一个地方,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究竟怎样了?”任菁菁急急探问,足足在这里坐了一个时辰,动都不敢动,即便心里知道不可,也是有点焦急了呢。
李飞白看看那关切的眼神,分明又有些难耐的急切,还真是有点难为这个了,竟然真的就在这里未动。然而后面,自己还要吸纳灵石,稳固境界。想到这儿,不禁心底抽抽。
“这样啊……”任菁菁听了李飞白言说,嘴撇的老长,却也无法,“好吧,那就再等等你喽……”
一堆灵石散落,李飞白兀自取起一块儿,入了定去。剩任菁菁,瞪了两眼,无聊数数,一块儿了,两块儿了……转而又起身,绕着李飞白打转。
三个时辰后,身前堆起一堆石粉,铺开了,某人开始写写画画,玩起了兴致。从一笔一划,渐渐变至叉叉圈圈,一脚踢散。
六个时辰后,石粉渐厚,某人运法,以石粉为基,聚起一只大大的鸟儿。好吧,就是个带翅膀的东西,姑且算鸟……
十个时辰后,某人手里抓着一把石粉,玩着玩着,实在挡不住瞌睡,就那样歪倒……
阁楼之上,美妇看着地上睡去小狐,忍不住心底一动,满脸的倦容,轻轻一展。风起有意,带起几声莺啼。
两日后,李飞白自静中醒转,长长舒气。只觉神明气正,好不畅快!不由一声低喝,身在厅内,犹是回响。突地被身后一声惊呼打断。
“啊!怎么了?”任菁菁一咕噜跃起,“李飞白,你可听见古怪的啸声?”
……
又在厅内转了一圈,两日过去,并无什么变化。一路过去,或踩踩跳跳,或拍拍打打,都是无有反应。甚至拿龙牙溜着室壁夹缝划过,也未得破入。只是,两人分别试过,细细感了,原来,不是在于这古怪的室壁有多坚韧,却乃是有阵法支撑,暗中阻了。只是这眼下,四处光溜无物,护阵定然于外而立,就是发现此点,也是无用。徒呼奈何,破不开去。
两人回转,只有看着眼前的这张古琴。
耗了一个多时辰,破无可破,就连胡乱踩踏拍打也无动静。不用多想,若是有什么机关,只在此琴。
“要不,还是弹弹试试?”任菁菁轻轻挠了挠额头,“既然是琴,肯定是在音律上。”
“嗯,只是,不知这一弹下去,会有什么反应,必得谨提了心神。”李飞白放了神识,来回里外探了,竟然没有什么遮掩,就是普通一琴,反而心底不宁。“你还是立在我身后吧,待会儿若有什么异变,我挡一挡,你在后也好应对,不至都着了道。”
“……”任菁菁身子摇了几摇,“人家都等了两天了。”
……
李飞白立在后面,谨守心神,只看着任菁菁,探出一指,轻轻搭上一根琴弦。不知是不是心中太过紧张,随着手指搭上,只觉得这厅内灵气似乎应指一颤,宛如有声,细辩去,却又杳无踪迹。收手,立时没了那飘渺之意。
回首相视一眼,不禁都被这古怪弄得心底一紧。
“可曾运法于指?”
“未曾。”
“……再来试试,回收外放。”
“嗯。”任菁菁深深一个呼吸,静了心神,复将一指搭上琴弦,缓缓回勾。霎时,渺渺之音又起,越来越疾,无形之中,宛如静中潜流激起,震人心神。
“小心了……”任菁菁嘴里轻轻呢喃一声,倏然收指。
一声清音,在厅内响起。随着那琴弦一弹连颤,道道无形的音波瞬时荡开,如割空一般,直引得虚空之中一阵错乱!
“噗通,噗通。”二人急急扑倒,躲过了那一波分割之音,尚未及立起,只听得四下里,一阵密密沉沉的机括之音,室内忽地一震。霍然,足下,四壁,如穿花一般横竖上下一阵飞攒。
“不好!”李飞白一声惊呼,紧紧揽住任菁菁,竖起护体罡气,立于一石,不敢再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