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城,淮宁郡之都,为郡内三座大城之最,地域最广,人口最多,最为繁华。
只论城内常驻人口,便多达一千六百万,若是加上下辖诸多小城、集镇和村落,人口逾两千五百万。
最关键的是,长宁城有一座传送阵,是连接淏州各郡乃至淏州之外的枢纽城池。
这也是长宁经济发达的主要原因之一。
不同于青岩坊市修建在远离城池的山谷盆地,因为长宁城本身就是坐拥灵脉依山而建,所以青牛坊市便建在城里,倒是和是乌苏黑市差不多,修在山体内部。
这日傍晚。
曹景延抵达长宁,驻足眺望气势磅礴、雄伟至极的城墙之后,循着人流入得城内。
根据族长曹承平提供的资料显示,潜伏在长宁的曹氏族人共有五人,一名修士和四个凡人武者。
曹景延也不知他们是否都还活着,先按照曹元道给的联络方式,分别在特定地点留了暗号约好接头时间,这才前往青牛区的青牛坊市。
一路进入坊市,走在大街上,曹景延发现与在青岩坊市的感觉大不相同,看不透境轮的筑基强者随处可见,还有许多穿着玄羽宗宗门服饰的弟子。
许是因为他四处扫视的好奇目光,一如当初刚去青岩镇时,被一支巡逻队伍叫住。
这次曹景延没有给钱贿赂,取出身份符牒,再加上从容不迫地神色,并未被刁难便被放行。
夜幕降临。
华灯初上。
曹景延去到‘羽润茶楼’,淏州最有名的茶楼之一,各城各坊市都有开设,出自玄羽宗。
时机刚好,曹承平定下的固定接头地点十七号包厢空着。
扯下面皮,他一个人自饮自醉等了一炷多香,敲门声响起。
“请进!”
曹景延应声,瞧见穿着一身制服的风笑开门进来,起身拱手施礼。
因为担心对方的筑基修为,恐其在开尘巷一号院乱走发现异常,所以此前对方传讯说回青岩的时候,曹景延说再等等,自己会到长宁。
此刻,风笑扫了眼茶室,蹲下盘膝入座,翻手递出一叠厚厚的资料,问:“什么时候到的?”
“就今天下午。”
曹景延回道,斟茶招呼后,快速翻看资料。
风笑抿了口茶,等他看完,说道:“我尽可能查了,也托了人帮忙,除了长宁,彭城和安阳的也有。”
曹景延抬头看去道:“多谢,很详细,对我很有用!对了,还不知道你在镇守府任什么职位?”
风笑说道:“税贡审计,平时还算清闲,年底的时候会比较忙。”
随即,她细说了相关工作内容和流程,末了道:“该了解的都知道了,想再进一步很难,接触不到更机密的东西。”
曹景延听出了言外之意,说道:“不想做可以辞了,回青岩。”
风笑对视一眼,美眸眨动道:“如果方便的话,待在你身边我应该能分担不少事物,你若想我留在这边,我也可以继续做着,长宁和彭城相距不算远。”
曹景延道:“没有不方便,你等我一段时间,到时咱俩一同回去。”
风笑嘴角露出一丝笑一意,点点头道:“你到长宁还有别的事?有需要尽管说。”
“行,跟你我没必要客气。”
曹景延笑道,捏起杯子喝了口茶,接着道:“你今天在上工吧,耽误了不少时间,尽快回岗位上去,即将离职,免得落人口实。”
风笑微怔,对方这是在逐客令啊,便颔首道:“行,符箓联系。”
起身之际,她犹豫了下,又看去对面问:“除了我和慕云,确定的还有谁?”
曹景延对视沉吟少许,如实道:“柳双语指定了正妻,天灵根,出自青云宗,眼下已到青岩,住在我小姨那,柳双语还留下一个筑基五层境的侍女给我当小妾,镇守府会有一个妾室,尚未定人选,此外,我自己有两个中意的相好对象,打算收作妾室……”
他却是将沈漓和南宫衣容也算进去了,至于一直惦记的顾玉颖,即便能成怕是也不能公开,至少短时间内不能。
闻言,风笑嘴巴张了张,比自己预想的多得多,这才刚开始就七个了,以对方表现出来的实力和潜力,毫无疑问以后会更多。
这种事有时候并不是本人意志能够决定的,何况对方打算立族,自然需要多娶妻妾生子,繁衍香火壮大族群。
曹景延在一张精致的瓜子脸上瞧了瞧,说道:“咱俩还不算真正开始,你现在退缩还来得及,不要勉强,不论结局,咱们都是好朋友,今后互帮互助。”
风笑抿着唇,已决的心意此刻确实产生动摇,作妾室便罢,还要与那么多女人共享一个男人,这是以前没有想过的。
她的想法很简单很现实,辞职回青岩,便是想待在自己男人身边相夫教子,可女人太多了,即便不争不抢,一年轮下来也没少相聚机会,大部分时间肯定是要独守空房的。
有母亲的前车之鉴,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婚姻。
不过,自古美女都爱英雄。
最开始弟弟风奇撮合时,风笑心里是有些勉强,但亲眼目睹曹景延击败林奔,那无敌之姿深深烙印在她心底。
她估计,对方可能是这辈子能遇到的最杰出的才俊,还愿意娶自己。
而且,越早嫁地位相对越高,若是拒绝了以后再反悔,怕是要相去甚远。
风笑端起杯子放到嘴边,颤着睫毛内心挣扎,婚姻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最重要莫过于选择。
想到对方口中所说的青云宗天灵根都愿意,她暗自一咬牙,看去问:“记得上回传讯我与你说的话吗?”
曹景延略作回忆,知道对方指什么,点头道:“记得,别的我不敢保证,但答应过的事一定做到。”
风笑盯着道:“我会倾尽所有一心爱你辅佐你,望你不要负我。将来不管你发展到哪里,都得带上我,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每个月至少得有一次团聚,我不想像我娘那样,当然,特殊情况另说。”
曹景延笑道:“这是自然。”
风笑深深看了眼,展露笑颜问:“大概何时一起回青岩?”
曹景延想了想道:“可能要两三个月。”
“行,我等你!”
言罢,风笑起身拱手施礼,说:“那你先忙,有事传讯。”
曹景延跟着站起相送出门。
风笑离了茶楼,回望二楼某个窗户,不禁微微吐了口气,内心还有些许忐忑,也不知这一选择对不对。
与她错身而过,一个蓝衣男子进了茶楼,寻到十七号包间敲门入内。
重新戴上面皮的曹景延见到来人,在对方眉宇间瞧见了一丝熟悉感,既欣喜又感慨。
蓝衣男子和他一样,是曹氏七代景字辈的子弟,排行第三,名叫曹景泉,比他大十来岁,小时候见过这位族兄。
当初看到曹元道给的卧底资料时,曹景延才恍然,按照族内传闻,对方是下山历练时被妖兽吃了,结果是到外潜伏做了暗探。
不过也只有他一人,七代的老大、老二、老四和老五,据族长所说,确实是葬身妖兽口腹。
像季伯常和沈漓,能够被安排到外面去做卧底,一般都是有过人之处的优秀族人。
眼前的曹景泉面庞骨相消瘦,眉眼狭长,气质看上却有些阴翳,是个三灵根,不到四十岁,当下炼气九层境,比原来曹氏族内许多子弟都强。
“你好,请坐!”
曹景延摆手笑道,有心想除去面皮相认,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遵照族长的郑重叮嘱忍耐住了冲动。
曹景泉露出审视目光,微微颔首后入座,直接明了地问:“何事?”
曹景延被这一问整得愣了下,随即便开门见山道:“齐阳峰和各处祖地被攻破,族人四处逃散,如今族内修士十不存一,我想将大家召集汇合一处,一同扶持,携手并进,共求曹氏东山再起,族长也是这个意思。”
顿了下,没见对方任何反应,曹景延接着道:“我那条件还算不错,在坊市内有座数百亩的府宅,内含三阶阵法,我手头也比较富裕,不过身边缺少可信任的自己人。”
曹景泉目光一闪,心中难以置信。
手头富裕的模糊说法暂且不论,能在坊市拥有一处三阶阵法的大宅子,整个曹家都做不到。
而对方身上明明显示九道境轮,与自己同境,看上去也非常年轻。
曹景泉不由得狐疑问:“哪个坊市?”
曹景延没有直接回应,说道:“我们这些潜伏在外的暗探,身份都很安全,到我那去帮我,不存在暴露的隐患,你若愿意,可随我走,以后不必再做暗探,若是另有打算,也可以继续留在外面为家族提供情报消息,以后每年我给你五千灵石经费,你自己选择。”
在曹景延看来,以他目前的人脉关系,已经不需要族人去冒险做什么暗探了,回归一处为家族重整旗帜才是正途,如今身边实在缺少做事的人,凡人武者倒是可以留一些在外面。
曹景泉闻言却是嘴唇微动,这哪还用选择,如季伯常一般,谁愿意如履薄冰在外做奸细?其实一个个早都想回归家族了。
只不过家族遭逢大难,恐聚在一块被敌人发现而一网打尽,所以先前面对曹景延的提议并不置可否。
既然这个担心不存在,而且活动经费都有五千,回去肯定能得到更多修炼资源上的支持。
所以,只是片刻犹豫,曹景泉便道:“好,什么时候走?”
曹景延翻手递去两张高阶传讯符和一袋三百块灵石,说:“你收拾一下,尽快动身去青岩镇安顿下来,然后静等我消息。”
曹景泉低头看了眼,拿起符箓掐诀留下神念烙印,迟疑一瞬问:“敢问阁下是曹氏哪一代子弟?”
曹景延笑道:“到时自然知晓,下次见面再细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