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盼盼走进屋内。
“母亲,您找我?”
“你来。”
孙氏招呼她在炕上坐下,张口便问:“你身上还有多少私几?”
薛盼盼愣了下,随即说道:
“我的银子全都给二哥打点官场了,身上剩下的,也就一二百两。”
“当真?你可不要糊弄我!”
“母亲是怎么了?是哪里缺银子了么?”
孙氏紧盯着薛盼盼的眼睛,看她神情不似撒谎,烦躁地说道:
“还不是谢见微那贱人给我惹出来的事儿!”
王妈妈替她解释:“前几日太太去公主府接齐哥儿,质问少夫人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盏唐三彩釉的仕女摆件,公主派人来索取赔偿银子,说那摆件是皇上赏的,价值五万两!”
“五万两!”
薛盼盼掐住手心,“到哪里找这么大笔银子。”
“谁说不是,所以四姑娘身上若有,就给太太些。”
“母亲何不去问谢见微要?”
“她若肯给,我至于在这儿焦头烂额吗!”
孙氏来了脾气。
“那贱人前两日知道我孙家人,在闲月斋拿了些东西,居然还拿了记账去要银子!害得我被家里人戳脊梁骨说小气!”
“我问她要银子,她说往公中怼了三十几万两,现在没钱。”
“还说什么,田庄铺子的契书都跟谢家相关,若是卖了必然惊动谢家!”
“没良心的白眼狼!钻钱眼里的守财奴!”
孙氏呼哧呼哧喘气,胸口起伏的厉害。
薛盼盼倒了杯茶水递上去,温声劝道:“母亲先消消气。”
孙氏喝了口水。
“所以说我现在正头疼。这事儿不能叫侯爷和老太太知道,蟾儿也不能告诉。你把你那些珠宝首饰拿出去卖一卖,给我凑一凑这钱,我现在还差三万两。”
“其实何必东拼西凑。”
薛盼盼道:“谢见微的话就必定是真话么?保不齐只是不想帮母亲的托词而已。”
“将军府家大业大,给她的陪嫁还写着将军府的名字,怎么可能!”
这话说到了孙氏心坎里。
“那依你怎么说?”
“将军府的田庄铺面那么多,咱们偷偷卖掉一两间有谁知道。”
“若是让谢见微知道了……”
“母亲还怕她么?”薛盼盼笑说。
“谢见微一向最敬重母亲了,她又是个聪明人,即便后头发现了,也不过是闹闹脾气,断断不敢告到娘家去。您瞧她这么多年给侯府贴补,花了这么多银子,有一回说过么?”
说的是啊!
孙氏连连点头。
拍案说道:“我这就找她去!”
“诶,母亲不能去!”
薛盼盼拉住她的衣袖,“这事儿得悄悄办。咱们找个信得过的,潜进饮绿轩库房里,先把她那些房契地契偷出来!”
夜黑风高,一个人影偷偷摸摸来到饮绿轩后门。
外面有人敲门,三长两短,里头的掏出钥匙将人放了进来。
第二日天明,毓秀跑进房里,压着喘息低声道:
“夫人,库房那头有动静了。奴婢今日去看,少了五张城西宅子的房契,还有三张田亩的地契。”
谢见微合上书,哂笑声评价道:
“真贪。”
这些东西加起来,远超孙氏欠下的五万两了。
“夫人,要不要现在就去……”
“不必着急,你去市场上看着,等她找到买主再说。”
毓秀点点头。
“对了夫人,其余几间铺里也没停着,咱们的人这些日子陆陆续续捞出来,有七八万两银子了。”
“不错,叫他们停罢。欲速则不达,捞多了也惹眼。”
谢见微叮嘱:“账簿你先看着,要做得滴水不漏。你拿不准的再来给我。”
“夫人放心。”
盗走契书后,孙氏按薛盼盼说的,先按兵不动等了些日子。
饮绿轩那头风平浪静,看来并未有人注意到此事。
孙氏这才放心,差人在外头寻觅起买主来。
事儿是薛盼盼揽了办的,速度很快,没两天就来给孙氏回了话,说找到了。
“那人家里是经商种棉花的,正打算住到邺京城里来。不仅缺宅子,还缺地。咱们手上的房契地契打发了一起卖给他,就能拿到三万两银子。”
孙氏很高兴,又问:“还能不能再多些?”
“先解了母亲燃眉之急,剩下的可以慢慢卖。咱们拿来的那些,至少也能卖个十万两!”
“可太好了!还是盼盼你有主意!”
孙氏拉过她的手,笑的见牙不见眼。
“齐哥儿爹娘都聪明,他也聪明。有你这样能耐的儿媳妇,真是我蟾儿的福气。”
银子有了着落,孙氏便放了心。
她马不停蹄从公中套走了两万两,先派人给公主府送了过去。
又催促薛盼盼早些和那棉商谈成,把剩下的三万两整出来。
这天,孙氏和广阳侯在屋内用膳。
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管事闯进屋内,惊慌失措道:
“侯爷!不好了侯爷!顺天府来了好多捕快!”
广阳侯蹭的站起身。
孙氏手脚冰凉,喘息粗重,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顺天府捕快将饮绿轩团团围住,不多晌擒了个小厮出来。
广阳侯从廊下奔来,大喝一声:
“住手!”
他来到为首的捕头面前,大声质问:“怎么回事!谁允许你们擅自到本侯府上拿人的!”
“侯爷恕罪,下官岂敢擅闯拿人。只是有人到顺天府报案,指控侯爷府上有贼人,下官只是奉命捉贼而已。”
赶到现场的孙氏脚踝一崴。
脸色煞白。
贼人?!
王妈妈也吓得手软脚软,主仆俩抱成了一团。
“走,快走……”
孙氏看清了那小厮的脸,慌张推搡着王妈妈。
王妈妈会意,转身想跑。
那小厮挣开了捕快的束缚,大喊着冲孙氏喊道:
“大太太!救我!王妈妈救我!我不是贼人啊!我是听您的话才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