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位侍女的注视下，夏书敏将一碗清水，以及她们从厨房拿来的一碗肉粥，用手指触碰着《相思诗词集》上的赠送礼物字迹，将这两碗东西送出。
白光亮起，笼罩住清水与肉粥，两位双胞胎侍女睁大眼睛，好奇十足的看着这神奇一幕。
直到东西消失后，她们才一拍小手，满是惊喜道：
“小姐，真的送出去了啊！”
夏书敏两道浅浅的细长柳眉弯了弯，故作镇定道：“那还能有假？公子又不是没送过东西给我们……唔，只是不知为何公子要清水和食物？还有李前辈，他不是死了吗？”
两位丫鬟也觉得奇怪，上次小姐跟公子去了那很是恐怖阴森的黑暗地府，回来后就告诉她们，说问仙老前辈的那位老友已经不幸遇难。
没想到公子又说找到了他。
“小姐。”
在等待公子回信的时候，翠竹用手掩着小嘴，很小声的说：“姑爷是仙人，会不会是姑爷在黑暗地府中找到了李前辈冤死的鬼魂？”
“啊！”
文静秀气的小淑女被吓得一激灵。
一旁的绿竹同样小脸惨白，连忙拉了拉翠竹的衣袖，让她不许说了。
幸好，在主仆三人疑神疑鬼的时候，陈霁的回复信息来了。
“李前辈还活着？”
“九域？牧小姐的世界？原来李前辈不是去了黑暗地府，是穿越去了别的地方啊。”
“公子，李前辈好些了吗？”
夏书敏连着询问了几个问题，终于大致弄清楚了前因后果。
得知李前辈喝了清水和肉粥，人已经好了许多后，她也不禁欢喜起来，又得知公子在九域的事情在找到李前辈后，算是有了进展，她就更开心了。
“公子~”
在两位侍女注视中，夏书敏拿着毛笔以飘逸轻快的字体在诗词集上书写：“李前辈找到了，公子是不是要将他送回黑暗地府中，尔后再想办法与王少侠他们回到赵国？”
两位侍女眨了眨眼，勉强算是看懂了，虽然说把李前辈送回黑暗地府这句话过于惊悚了些。
得到肯定回答后，夏书敏眉眼带笑：“公子，书敏和你再去一次黑暗地府吧，多带些干粮煤炭去，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两位侍女对视一眼，小姐是越来越不安分了。
想想也觉得神奇。
小姐原本只是一位普通的郡守府家千金，遇到姑爷后，却一下子经历了许多事情，永康郡和赵国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如今，小姐身处红叶山府内后院，坐在花园里，却与另一个世界的姑爷书信聊天，世间最神奇的事莫过如此吧？
还好，不管怎么变化，姑爷一如既往的疼爱着小姐，让小姐每日都思着念着他，每次与他书信联系都会喜悦许久。
……
九域。
“前辈，好些了吗？”
陈霁将来自武侠世界小淑女送过来的水与肉粥，让李长浩喝下——这食物本身就是来自他的世界，让他喝下正合适。
“总算是活过来了。”
李长浩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叹息道：“多谢陈公子，多谢二位，老朽以为我这老命差点就要栽在这，没想到在这昏暗的古怪地方走了将近一个月后，还能有幸遇到陈公子。”
他以为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像一只无头苍蝇似的走了二十余天，才听到有人喊叫，勉强撑着虚弱的身子过来查看，才最终得救。
陈霁看了封明一眼，笑了笑没说什么。
封明尴尬起来，是他从空中掉下时候发出的喊叫声才引来李长浩，但这事太没面子，不提也罢。
“你身体确认好了？”
牧小小淡淡的询问道。
她知道武侠世界，这些使用真气的武者，实力也就和九域中元气境武者差不多，身体很弱，在这种地方走了一个月，怕是已经油尽灯枯。
“如果你觉得自己快死了。”牧小小补充说道：“我和陈霁就试着把伱带入九域，说不定还能活。”
如果李长浩能顺利进入九域，她只需伸手一指就能让他身体恢复，生命法则顷刻间治愈他，还能让他多活几百年。
但就怕他才进入九域，就产生某种变化，将他直接撕碎，不是每个人都是陈霁。
“多谢这位小姐关心。”
李长浩运转了下体内真气，自信道：“老朽体内真气还在，只需打坐片刻就能恢复，陈公子稍等一下。”
陈霁点点头，离他远一些，让他坐在地上打坐。
遇到李长浩后，牧小小对那个武侠世界感兴趣了不少，拉着陈霁问了他许多问题。
半柱香后，李长浩站起身，脸色略有些尴尬：“老朽本以为大难不死，修为必有所突破……没想到反而退步了许多，体内真气杂乱晦涩，唉，罢了罢了，能活下来已是多亏陈公子！”
“真气？”
封明手中扇子摇着，狐疑的看向他们：“陈兄，你们究竟在说什么？这真气又是何物？”
“你不知道真气？”
李长浩楞了一下，他以为这位公子是江湖中人，可即便不是江湖中人，那也该知道真气才对。
陈霁：“……”
牧小小噗的笑出声，她才懒得跟着两人解释，麻烦死。
不同世界的人相互交流有多难，从她第一次去到地球的遭遇就知道了，混蛋陈霁。
“这位老前辈叫李长浩，来自赵国，我称之为武侠世界。”
“这位叫封明，来自九域，一个万万里大的世界。”
陈霁给两人做简单介绍，并赶紧说：“二位感兴趣的话，可以相互交流交流，我们一边走一边说。”
牧小小跟他肩并肩往前走。
李长浩和封明相互拱手施礼，见过面，便开始聊起来。
一个说他家住赵国某某郡，是宗师境武学修为，为求突破陆地神仙境而去往北极，没想到意外来到这里。
一个说很客气的称呼对方为前辈，说自己是九域第三域紫云宗亲传弟子，现年一千三百余岁，才刚领悟一丝法则之力，到达仙者境。
“一千三百余岁？！”
李长浩声音都变了。
在前面走路的陈霁，转头笑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帝。
随后被她用手掐了一下腰。
好吧，女帝今年十六，怎么算都是十六岁！
“竟是如此，竟是如此。”
李长浩失神的喃喃，“九域竟然如此大……陈公子，这里便是仙界？！难怪我与封前辈皆是说相似的汉话，语言无碍，这么说来，陆地神仙老前辈所开的天门，就是通往这里？！”
九域是武侠世界的仙界？
这脑洞不错。
但怎么说呢，九域的“仙人”比赵国的蚂蚱还多，仙界大得出奇。
被反称作前辈的封明，再次尴尬了下，咳嗽一声，摇着扇子扇风，问他道：“李小友，你说的真气，是在人体内产生？不是元气？”
两人在身后交流，牧小小在前面领路，陈霁注意到她每走一步都十分顺正，脚尖必须正正的对着前方，分毫不差。
“找到了。”
注意着地面的牧小小简单说了一句，上前去查看。
陈霁紧随其后，看到了地面上有一个标志，一个倾斜箭头，箭尾写有一二九，箭头写有三三六。
不需要女帝讲解，陈霁就大概猜出这标志的作用来。
在这种昏暗且没有特殊标志物的地方，必须依靠往前方走+留下标志来确认自己的方位，简单的说就是一幅有坐标的二维地图。
“原来是牧小姐留下的这些标志！”
李长浩恍然大悟，他也发现了一些标志，但不知什么用。
除此之外，他也什么都没找到。
“最开始的点是在哪？”陈霁好奇问她。
“我第一次进来，并杀死那个郑家老祖的地方。”
牧小小顿了一下，“至于来自神恩大陆的那些尸体，则是在西北处。”
“走，我们去看看！”
陈霁让队伍加快脚步。
这片黑暗小空间同样很奇怪，是在九域内，但九域的法则与元气在这里都没有，只有牧小小随身带着的天命能发挥一点作用，不过天命镜子却是不肯进入这里，只有她的天命手机进来了。
陈霁试着让身处末日世界的周婉送来一个手电筒，结果却用不了，只有用火把才能发出光来。
当然，四维长方体，也就是玛依恩的本体不受限，它依旧能照亮四周。
果断被陈霁用来当做照明物，消耗的能量很小。
大约一个小时后。
“到了。”
牧小小脚步放缓，警告说道：“我从尸体上看到有黑色花朵冒出，之前我就抓过一个去了末日世界，它们现在还隐藏在尸体上。”
李长浩和封明对所谓的黑色花朵都不知道是什么，一头雾水。
陈霁皱了皱眉，“它们在这里也没什么力量吧？”
“对。”牧小小点头，瞥了他一眼：“这片空间限制了我们，也限制了黑色花朵，它们没有在末日世界那么猖狂。”
去了一次地球，被陈霁暴揍，再来到这片小空间后，牧小小越来越明白一件事：
不管她本人在九域多么厉害，是女帝也好是什么都行，只要是去了别的世界，在天地法则的镇压下，一切力量都烟消云散。
在一个世界内修炼出的力量，几乎无法超越世界。
除非借助陈霁，只有他的力量才能跨越世界。
当然，这种黑色的怪异花朵，以及天命碎片本身不算。
“我过去看看。”
陈霁让玛依恩本体悬浮在头顶，就像顶着一座发光的法器宝塔，迈步走向那堆百多人的尸体。
牧小小跟上，手中握着随身短剑。
封明与李长浩自然也不会怕区区尸体，也紧随其后，李长浩是从北极过来的，身上干粮吃完了，但剑一直都在，此刻也拿在手中。
陈霁走到这堆尸体面前。
他们像是被人从空中扔下，杂乱无章的砸在地面，大都穿着白色带花纹铠甲，隐约可以看到神恩大陆光明女神教会的徽章——陈霁已经让阿斯塔娜确认过。
这些人都是人族，没有其他种族，从穿着上看，应该是一队骑士与祭司的组合，有两三个穿着皮甲的斥候。
尸体没有腐化，只风化干瘪了许多，但可以从他们身上看出，他们生前已经遭受了死寂母巢的污染，身体部位出现畸变。
“这是什么人，还是怪物？”
李长浩惊讶道，像人又长了许多奇怪的东西，莫非是封前辈所说的妖族？
“唰唰唰！”
李长浩声音刚落，尸体立刻发生变化，他们抖动起来，一朵朵有着黑色枝条的花朵冒出，一些是花苞，一些已经花瓣脱落，但都保留着诡异嗜血的特性，在尸体上疯狂扭动，朝着这边做出攻击的架势。
“这鬼东西！”
强如牧小小，也对这种被神恩大陆的人命名为混乱暗影的邪神，感到万分棘手。
除了陈霁，没人能杀死它们，不，似乎连陈霁也不行，只不过是能强烈限制它们的活动。
在见识多一系列事情后，她已经不敢贸然把黑色花朵带入九域。
“如果是在神恩大陆，它们已经开始攻击我们，并散发出邪恶气息污染四周。”
陈霁开口说道。
他见过两位精灵小公主手持星光世界树树枝，去往城外对付母巢怪物的一幕，也见过邪信者驱使巨大母巢怪物，朝着最初之城袭击的场景，知道它们的邪恶力量是怎么样的。
但，陈霁还是弄不清楚，邪神是从哪里来，是神恩大陆，还是域外天魔一样的存在？
“你说的那位圣女呢？还有那些爱跳舞的精灵呢？”
牧小小斜眼瞥向他。
那些尸体上的黑色花朵只有人靠近才会活动，且无法离开尸体，只要不靠近就没事。
“什么叫爱跳舞精灵，她们也不是每天都跳……”
陈霁说不下去了，脸上尴尬了下。
上次在月亮花园，精灵们穿着轻薄衣裳，又在他面前跳舞，神情羞涩，又妩媚多姿，轻盈的精灵们舞姿简直绝了。
完全就是帝皇享受。
“哼！”
女帝重重哼一声。
陈霁赶紧转移话题，说：“那我联系一下阿斯塔娜，看她有没有办法。”
他伸出手去触碰玛依恩本体，选择联系在神恩大陆中，那位额头内还残留着邪恶力量的星光秩序女神。
“阿斯塔娜，在吗？”
陈霁的话化作一道无比神秘的讯息，穿透这片黑暗小空间，再穿过九域，横渡无尽虚空中，落到了神恩大陆星辉圣城中。
“神！”
教堂中跪坐祈祷的阿斯塔娜抬起头，虔诚的仰望布满星星的教堂穹顶。
她发出的信息，同样穿越世界，回到了陈霁面前。
嗡！
不远处，尸体上空，一团黑色的虚影陡然出现，哗啦啦的从中掉出百多具尸体与其他的一大堆的破碎物块，全都倾泻在了原先的尸体上，砸得那些黑色花朵趴下去。
但很快，它们又再次冒头，且比之前更加强盛，似乎从突然来到的尸体上吸取到了力量，张牙舞爪的在陈霁几人面前示威。
“神恩大陆？”
牧小小眯起眼睛，又看了一眼陈霁。
很明显，之前她来过这里几次都没有出现异常，而他来到后，空间通道就出现，再次掉落出许多尸体。
“！！”
陈霁惊了，要不是他两世的人生加起来才几十年，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穿越，以及每次发送跨越世界的信息，才造成了四个世界的孔洞，导致它们碰撞交汇在一起。
不对，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不一样，特别是在它们没有关联的时候，每个世界的流速更是随机无序，难以测量。
“我再试一试！”
站在这堆神恩大陆的尸体前，陈霁再次发送信息给阿斯塔娜。
幸好，之后就没有再出现异常的空间裂隙，似乎是之前积蓄的力量，被他的到来打破，导致只发生了一次尸体穿越现象。
要是陈霁每次穿越和给相亲对象发送信息，都造成四个世界屏障被打破、摧毁，那他真是白做无用功了。
“我要去神恩大陆，见一见那位圣女。”
见没有其他事情发生后，牧小小转头对陈霁很干脆的说道，又补充：“顺便也去武侠世界，跟你说的那个言出法随的夏小姐认识下。”
只在九域之内，是没办法找出九域本源为什么受到损伤，只有去其他世界，才能找到真相！
末日世界，她当然也会再去。
陈霁手一摊：“再等等吧，我现在没办法带你去。”
女帝给他白眼，“还要继续探索这里吗？”
“既然来了，就再走一走呗。”
陈霁不抱希望，这里或许已经是最大谜团所在，是两个世界的交汇点。
至于那个从祭天石逃逸出的黑色人影，想要在这里找到它，比牧小小斩破仙门还难，只能纯靠运气。
两人身后，封明和李长浩满脸懵。
他们完全跟不上思路，一头雾水的跟在后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