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率领万余兵马,为了保护天水郡的百姓,不惜和黄巾军二十万精锐死战。
又想到自己受蜀国俸禄,却为了保存性命,没有与秦州共存亡,便是最顽固的公输车,这个时候都是沉默下来。
楚河制止了陈桐继续说话。
他之所以跟况濮等说那么多,觉不是为了讽刺对方,而是有心将他们收入麾下。
况濮不用说,虽然修为差了一些,但才能还是有的,拥有治理一州之地的经验,要不是受到四大家族的掣肘,他定然是能有一番作为的。
别的不说,礼贤下士,提携后进,这就是一个很大的优点。
当然,真正受到楚河重视的,便是董厥了。
董厥如今没有投入诸葛亮门下,也不曾当过蜀国的官职,容易为自己所用,也更容易接受自己的理念。
若是得到董厥的投靠,定然能让常定军的实力再一步提升。
这可是不比姜维差多少的天才人物,和姜维一样深得诸葛亮的看重,先后担任了丞相府令史、丞相主簿,最后官至辅国大将军,与诸葛亮之子诸葛瞻同为平尚书事,统领中央事务,与姜维一文一武的支撑了蜀国许久。
如此一尊牛人送到自己面前,楚河当然不可能放他离去。
楚河现在可以说是求贤若渴。
这也是没有办法,单是天水郡一地,就极为广袤,需要诸多管理人手。
天水郡民智开化程度极低,书院学府等极少,尽管楚河可以利用天眼发现人才,也开始设立各种书院学府,但更侧重的是武力方面。
就算发现了精神力天赋不错的,要培养起来,三五年时间是决不可能的。
这事实上形成的重武轻文现象,使得常定军兵将精良,但治理民生方面的人才极少。
以前天水郡的官员大部分被黄巾军所杀或者逃走,没有留下多少可以重用的旧官好官,因此楚河不得不从那些投诚的士族中选取人才,让他们参与天水郡的各种管理工作。
再说,楚河是天水郡的土皇帝,但在整个蜀国,名气还是小得可以,不可能让那些胸有沟壑的名士能人不远万里来投。
如今投诚归附在楚河旗下的士族,都是天水郡这偏僻之地的小士族小豪门,别说与其他大洲大郡的豪门大户相比,便是秦州城的四家大族都远远比不上,人才是有一点,但素质和数量就不说了。
若是基层的力量都被士族所掌控,就算楚河真的打下了天下,也就是另外一个蜀国而已,甚至会造成上令无法下达的情况。
这绝不是楚河想看到的。
毕竟这些豪门士族,第一时间考虑的是家族的利益,而不是楚河与辖下治民的利益。
楚河有心大量启用寒门士子,偏偏无士可用,况濮和董厥都是出身寒门,如此两个人才,楚河是一定要掌握在手中的。
荆雄不用说,以他和楚河,还有武媚儿的关系,一定是会站到楚河这一边的。
就如现在的秦胜男,师徒若父子,楚河要造反,秦胜男绝对二话不说举起反旗的,除非她舍得大义灭亲,不然就算不参与造反大业,也会受到楚河的牵连。
董厥沉默许久,最终眼中出现一丝坚毅之色,对楚河弯身下拜,沉声说道:“楚帅大义,董厥佩服!”
“若是楚帅不嫌弃董厥秦州逃兵的身份,董厥愿意归附楚帅旗下,听从楚帅之号令!”
他是聪明人,楚河如此多番示意,又怎么会不明白楚河的心思。
正如邹镜所说,他们离开秦州城,都是不甘心一身所学无从施展。
比起况濮、公输车两人,董厥并不是蜀国官将的身份,对逃离秦州城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如今已经无路可走,能投诚一个心怀百姓的明主,是最好的选择了。
楚河脸色大喜,上前两步,双手一托,将董厥扶了起来,哈哈大笑说道:“龚袭快快起来!”
“早听说龚袭天资出众,乃是秦州第一天才,能得龚袭来投,是楚河之幸,也是常定军之幸,更是天水郡两百万百姓之幸!”
董厥到底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被楚河如此称赞,顿时黑脸微红,苦笑说道:“楚帅太过夸赞董厥了,秦州第一天才之名,也只有楚帅能受得起,董厥不敢自居。”
他停了一下,又叹声说道:“说到底,董厥也只是一个逃兵,如何担当得起楚帅的赞赏。”
楚河脸色一正,摇了摇头说道:“龚袭切莫贬低自己。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非真正心怀百姓,又岂会带着妇孺弱小,转战万里!相信我们常定军上下,绝不会有一人轻看龚袭!”
他目光转向脸色显得有些尴尬的况濮、公输车,又正容说道:“抛头颅洒热血容易,但忍辱负重更难,如……越王勾践,不能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话,又何来之后灭吴国,称霸中原的伟业!”
楚河本想想举韩信这个例子的,胯下之辱的典故在后世极为有名,但韩信最后击败的可是他的项羽先祖,拿这个举例自是不妥。
楚河事实上也真的没有因此看不起况濮等人,毕竟他受到的教育,和这三国的忠君爱国,士为知己者死的教育不一样,他更看重的是个人的能力和品质素养。
能带着妇孺转战万里都不丢下的将官,品质再差都差不到哪里去。
能审时度势,随机应变的将领,更适合如今天水郡的情况。
这样的素质,恰好是天水郡如今的将领缺乏的。
就拿黄巾军攻击凤来县来说,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留守两县的将领主官,本该将百姓迁徙离去,清野坚壁,留下两座空城给黄巾军,常定军可以凭借自身的优势,实施游击战术,拖垮黄巾军。
虎牙岭连绵数千里,有甘宁和黄忠庇护,便是藏数十万人都是寻常。
如此分散兵力,分据三地,组织民壮,硬碰硬的抵挡二十万黄巾军,看起来是足够血性,问题这并不可取。
当初楚河就是拿望兵撤退来威胁南蛮军,使得南蛮军不敢对常定军动手的。
明明自己的兵力就不如对方,还分散兵力,正面硬抗,绝不是明智者的做法。
要不是恰好楚河实力大涨的回来,还吟唱出凤来三章、夏日绝句,常定军定然会被二十万黄巾军逐一击破,让楚河的心血化为乌有。
战后,姜维跟楚河说过这个问题,他也是看出了问题。
奈何当初楚河不在,姜维想劝说楚河也找不到人。
他到底年轻,威望不足,就算提议率领百姓撤退,躲避黄巾军的锋芒,定然也不会得到其他将领,尤其是常定系的官将同意,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实施坚守策略。
楚河麾下,勇悍的将领不少,但称得上智将的就姜维一个,天水郡的智囊军师几乎为零,从这里也知道为何楚河耗费大量的唇舌,意图招揽到董厥和况濮了。
以常定军现在的配置,当一个天水郡的土皇帝绝对没有问题,但要参与争霸天下的话,那是绝对不够的。
听得楚河用忍辱负重来形容自己,况濮等都是心中感慨,甚至有种委屈得想哭出来的感觉。
他们的观念和楚河不一样,一直觉得自己弃城逃走,是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抹掉的阴影,很清楚他们的作为,定然会遭到天下文人百姓的口诛笔伐。
这个沉重的负担一直压在他们心头,彼此之间都是很默契从不会谈论这个问题,想不到,到了天水郡,一个能为了治下百姓,与二十万黄巾军死磕的楚河,会如此理解他们。
楚河想了一下,随后又对董厥说道:“龚袭,按照我们常定军的规矩,新加入的,大多会从小兵做起。不过,你文武同修,素有大名,自是不能等闲对待。”
“正好,北都县的县令因病辞官归乡,龚袭可担任北都县令,兼职典武从事。”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一惊。
便是常定军的项熊、丁猛,还有陈桐等,都是吃惊的看着楚河,要不是楚河在常定军中威信极重,又是项家的家主,恐怕项熊等都已经忍不住出声劝住楚河了。
天水郡八县,一县之首,掌管民治大权,这个位置何等重要,更别说还兼职一个典武从事,那简直就是文柄武权都抓揽手中!
这个北都县令的位置,不知道多少常定系的将领想谋取,还有诸多投靠的士族,也在设法得到这个位置。
若是董厥一来就坐上县令宝座,成为常定军功臣老将的顶头上司,又如何能让诸将服气?
况濮等人震惊之余,对楚河决定是异常吃惊,不知道楚河为什么如此重视董厥。
尤其是邹镜,只觉得这是楚河在千金买马骨,顿时暗自懊悔,早该自己就率先投诚楚河的,说不定这个县令的位置就落在自己头上了。
龚袭也是一惊,急忙捧手低头说道:“楚帅,如此重任,董厥如何担当得起!还望楚帅收回成命!董厥愿在楚帅麾下当一小兵!”
楚河摆摆手:“龚袭且莫急着推辞,且听我道来,本帅如此决定,是有原因的。”
“如今天水郡百业待兴,正需要贤人能士管理各县。就算本帅让你从小兵做起,以龚袭的能力,定然也会很快的提升起来,又何必浪费这点时间。”
“你不愿担当重任,只是怕无法服众而已。本帅也不怕明说,接下来,有的是建功的机会,若是龚袭能立下功劳,自然就没有这个问题了,本帅自问不会看错人的。”
他略微一停,跟着又道:“再且,你这个典武从事,不是真正的掌控军队,常定军各卫,是由各自卫将掌控,直接听令本帅。”
“你的任务是负责训练北都县十个卫所的五千民壮,若是训练得好,本帅会将民壮再编一部,这才能真正的成为你麾下的部队。”
常定军正准备捕捉蝎尾翼虎,训练空骑兵,然后楚河与孟青桐成亲,再得洪洞郡两县,接下来便是发兵外出,扩张地盘,楚河是真的没有时间给董厥慢慢历练提升。
正所谓是骡是马,拉出来溜溜便知,董厥的能力是有历史为证的,想必很快就能证明他的才能。
楚河如今强行以楚帅的威望将他提升下去,压下其他部将的不满。
但日后董厥显露才能,立下大功,不但不会损了楚河的威望,还会让人称赞楚河慧眼识英雄,吸引其他人才的来投。
董厥还是不敢接受任命,一直拱手低头说道:“董厥感激楚帅的看重,但董厥仍是不敢担此重任,还望楚帅另择贤才!”
楚河脸色一沉:“难道龚袭对自己的才能没有信心?还是觉得本帅眼力不行?”
“你不用多说,等下本帅就让人给你送来官印敇书,若是谁有不满,让他直接来找本帅便是!”
话说到这个地步了,董厥自然不能再拒绝,只得单膝跪倒在地,捧手说道:“楚帅如此看重董厥,董厥定不负楚帅厚望!定当为楚帅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楚河哈哈大笑,双手扶起董厥:“本帅不要你肝脑涂地,只要你治理好北都,替本帅训练出一支百战强兵便可!”
邹镜见到楚河真的封赐董厥北都县令和典武从事的官职,终于忍不住,上前一步,沉声说道:“邹镜斗胆,恳请楚帅赐一个典学从事之职。”
说完,他便直视楚河,眼中却是没有显露什么神情。
楚河已经用天眼看过众人的情况,这个邹镜其他的文事素质不说,单是藏精境后期的修为,一颗玲珑文心,可以一心二用,外加战力提升三倍,换成以前,都足以担当天水郡任何一县的县令了。
他只求取一个典学从事之位,说明是一个知道进退之人,楚河沉吟了一下,便笑着说道:“既然宽如愿意加入我们常定军,楚某自是欢迎之极。”
“宽如可当宝山县典学从事一职。”
邹镜当下跪倒在地:“多谢楚帅赐官,下官定尽心尽心替楚帅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