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雁在包厢门口站停。
“我可没卖关子,我这是走累了先喘口气,为了操持你这顿盛宴,我可是大事小情亲自盯着,忙活了大半日呢。”
啊,这……
林羽拱手一拜。
“辛苦江兄了,你放心,饭钱我会记你账上的。”
“哈哈!你可真是奸商。”
江南雁推开门走进去,这才继续往下说。
“井诗书故意派人宣扬精盐沉水的事,想给我施加压力,许多预订宴席的客人,前来询问预订的下个月的宴席能不能顺利吃到嘴里,费了不少口舌,才把他们劝走。”
“没想到,还有许多人担心青江酒楼要不了几天会关门,特意赶来尝一尝鲜,等到晚饭正当时,人来人往一定很热闹。”
这可真是因祸得福了。
进了包厢,里面的摆设早已准备妥当。
还专门安排了唱曲的高台。
林羽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了一群人在这里,推杯换盏、醉生梦死的场景了。
奢侈。
太奢侈了。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林羽还没体验过这样声色犬马的生活呢,必须好好享受一番。
欣赏一下这里的歌舞曲乐。
不到片刻,江南雁领他转完整个包厢。
每个座位上都写了受到邀请的客人的姓名,唯独靠近高台的主座左手边上,保留了一张标注空白的桌子。
江南雁上手拍了拍桌面,问道:“林兄,今晚具体怎么一个章程,你还没说呢。”
“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能有什么章程?
他邀请客人来赴宴,名义上是广结良缘,实际上也是如此。
只需一句话,就能说清楚今晚举办这场晚宴的用意,剩下的就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
然后,等大家成了朋友,敞开了心扉,套取嫣儿姑娘调查孙来旺具体行踪所需要的情报。
砰砰砰。
江南雁又拍了拍桌面。
林羽白了他一眼:“别急,让容汹来,没说让他来吃饭,你之前不是说过,不允许容家人来青江酒楼吃饭吗?我难道还能打你的脸吗?”
“权宜之计不叫打脸,你都写请柬了,也不差他这一桌伙食。”
嘴上这么说,但江南雁脸上开心的笑容,显然对林羽的维护之情,十分受用。
“真的吗?”
“真的……”
林羽玩味一笑,故意叹息一声。
“你想让他进来吃饭,那我就成全了他,本来想让他吃一肚子气,被来客们撵走的,既然江兄想以德报怨,我乐意奉陪。”
“林兄我错了,我不该口是心非的。”
江南雁一把揽过林羽的肩头,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你快跟我讲讲,该怎么做才能达成你刚才所说的目的?”
“先这样……就没了。”
啊?!
江南雁还以为会是怎样精妙绝伦的计划。
听完之后,当场笑喷了。
“林兄,你这回下手可真狠呐。”
“别污蔑我,我根本没打算亲自动手,今晚我是散财好人,真正的狠人,还得是容家主。”
……
日挂西山,天方傍晚。
薄家马车已停在了酒楼门前。
候在门口的江家护卫,认出来人,立即高声念唱。
“薄公子到!”
紧跟着,冯家、汪家两位家主,也一并前来。
站在窗口欣赏街景的林羽,看到三家像是商量好了似的,不分前后走进酒楼,就知道这三家,私底下应该已经结盟了。
“看来昨晚的经历,让他们同仇敌忾,打算共同对付容家了。”
“谁叫容老大做得太过火,一下子得罪了三家人,还特意派人在他们面前炫耀,都是混漕帮的,胆色与魄力上,谁也不比谁差,差的只是财力和人力,而这两种,可以通过结盟弥补。”
是容汹做得过火?
是容汹被人坑了才对。
好在,林羽不仅不同情容汹,还打算向井诗书学习,在暗中推波助澜。
让容汹与这些人的仇怨,更加深重一些,他才能坐收渔翁之利。
“林兄,别看那只花船上的琴女了,一会儿潇湘馆的花魁亲自前来弹奏你的《水调歌头》,保证你听个够,现在还是赶紧去迎接客人吧。”
薄冯汪三家来得这么早,定是有事想避开别人说。
林羽除了与薄海潮见过几面,和冯家、汪家根本没有交集。
等到了包厢门口,薄海潮等人直奔江南雁而来,林羽就猜到了他们之所以这么早赶来的原因。
薄浪潮率先开口,比划着林羽,互相介绍。
“这位便是林先生,林先生,这位是冯家主、这位是汪家主。”
冯家主四十来岁,长着一张马脸,此时表情凝重,有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汪家主年纪与冯家主个仿,长着一张国字脸,但凡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晒成了黑色。
益州漕运势力以十成计算的话,汪家只占不到一成,汪家主常年在外奔波,才能维持着不被更大的漕帮势力吞并。
光从面相上,便能看出汪家主的操劳。
“冯家主好!汪家主好!”
林羽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对着同样一脑门子官司的薄海潮笑言道。
“都说了薄兄可以以兄弟相称,不必这么客气。”
“我敬重先生为人,不是客气。”
昨晚如果不是林羽在出事之后,还能思虑周全,提前防范暗中的黑手,薄家的赔偿就要加倍。
因此,薄浪潮觉得这声尊称,是应该的。
“你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受着,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去门口站着。”
三家不是冲着林羽来的,而是想找江南雁商量赔偿的事。
身为事外人的林羽,自然不会掺和其中。
江南雁刚想将人拦下,趁机让林羽卖三家一个人情,可见林羽脚底抹油,跑的时候好像用上了轻功,他便明白了。
林兄目前还不想与这三家有过深的交集。
江南雁收回视线,关上门。
最为年长的汪家主,便按捺不住,率先开口。
“江东家,昨晚发生的意外,实乃我们的过错,要赔要罚随江家处置,只希望江家能够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汪家近年来被容家掩护的最为厉害。
去年忙活一整年,到年关一盘账,全族才赚了二十万两银子。
为了这二十万两银子,族里还死了两个押船的后生。
好不容易薄家主牵头搭上了江家的关系,汪家还想着多跑几趟船,能够多赚一些钱,再多养一些人手,重振汪家当年与容薄两家三分漕运的威风。
没承想,容老大竟不顾同行之情,竟使用阴险的手段,骑在汪家头上拉屎!
汪家主双手抱拳,躬身一拜。
“只要江东家愿意相信我们,我们保证一个月之内,在剑南道各处搜罗精盐,必将缺失的四万余斤精盐,如数送到这里来,赔偿的银子也会一两不少!”
左右站着的薄海潮与冯家主,不约而同地点头,以示响应。
说明这个决定,不是汪家主专门向江家故意示好,而是三家在商量之后的共同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