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沈长白就带着沈秋童和他的随从前往妖坊。在妖坊门口,沈秋童的随从问道:“老大,妖坊诶,是不是该让三司的人来。咱们来是不是有些不太适合?”
沈长白冷笑一声:“咱们是为李英英来的,三司可就有些不太适合了。”说完,他率先进入妖坊。
“客人,你来做什么呀?”大厅一棵盆栽传出声音。
“妈耶,老大,那花居然会说话。”随从吞咽口水。
“不是花,是花上的小人。”沈秋童也是第一次见,但却比手下镇定得多。
“凡人?凡人怎么会进我们妖坊?”花上的小人轻蔑说道。
沈长白拿出一块令牌,在小人面前晃了晃。
小人立马改变态度:“这位仙师,您要什么服务啊?”
沈长白寻了一张椅子坐下:“寻人。东越的练气士,和醉仙楼的花魁李英英。”
“好的客人,稍等……”小人道。一根藤蔓从房顶垂下,落在小人面前,小人伸手握住,片刻后它重新开口:“在往东方向。承惠。”
沈长白点点头,取出一块四四方方的玉石:“这是杜愚的剑符,应该够了吧?”
“够了够了!还有剩余呢,您看?”
“找零吧。”
又是一根藤蔓落下,上面有一枚乾坤戒,里面装着灵石。沈长白将其收起,然后转身就走:“走了。”
出了妖坊大门,沈长白开口道:“剩下,就该交给你们了。我能走了吗?”
沈秋童的手下道:“按惯例,需要查清此事是否与你无关,才可离去。”
“不用了,案子转交三司,秋白你可以走了。”沈秋童打断道,“走吧,我们去找人。”
“嗯。”沈长白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朝着故人楼走去,他要去喝故人酒,上登高塔。
“喂!这么着急去哪啊?”游知松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你哥哥找到了?”沈长白询问道。
“嗯,按照线索,应该是去北戚了。”游知松蹦蹦跳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去故人楼。”沈长白回答。
“什么故人楼,我都没听过,在哪?能带我去吗?”游知松好奇道。
“就在谷城。”
“哦,这样啊。再见了,拜拜沈少侠!”游知松跑到远处,挥了挥手。
“这妮子,倒也知道谷城不简单。”沈长白笑了笑。这谷城,有仙,有妖,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鬼或者魔族。
沈长白费了一些功夫,才找到那个破破烂烂的酒铺。
“客人,买酒吗?我们的碧上春和翠玉烧可是很不错的。”在桌子上打盹的小二见有人来,急忙上前招呼。
“好,都给我来上十斤。”沈长白走进酒铺,“另外,再来上一碗故人酒。”
小二神色一变,指引沈长白来到一处隐秘的楼梯口:“客人一直上去就好了。”
“嗯。”
沿着黑灯瞎火的楼梯上去,是一个大厅,大厅也是黑灯瞎火的。
“居然来了客人,稀奇稀奇。这都好几年没有客人来了。”
黑暗中,传来窃窃私语。
沈长白全然当做没听见,寻了一处蜡烛底下的桌子坐好。
很快,一碗酒被胖胖的掌柜送来。沈长白看着掌柜摊开的手,询问道:“能用什么当酒钱?”
“哈哈哈,这小子,该用什么当酒钱都不知道!”
黑暗中,传来嘲笑声。沈长白点点头,一张剑符甩入黑暗中。
“哎呦喂!这小娃娃!”
“用剑符就好了。用杜愚的,和你的。”掌柜的声音古井无波,“你的要用血符。”
沈长白把一块玉石交给掌柜的,然后从他手中接过一块白色石头,咬破食指,在上面画了起来。
“好了。”沈长白把剑符交给掌柜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嗯。”掌柜的满意道,“待会如果要登塔的话,就从那个楼梯上去。”
沈长白看着面前这碗酒,仔细打量,然后试探性的喝了一口。
“呛!非常呛!”沈长白当即咳嗽出声。
在他咳嗽出声后,黑暗中的交谈声戛然而止。连那掌柜的,也都频繁侧目。
“干了!”沈长白一口气,将一碗酒像喝水般饮尽。瞬间,就感觉酒气上头,同时咳嗽声再度响起。
醉眼朦胧间,他仿佛看见了一个红衣女子在他面前微笑,一眨眼又是一群剑修在他面前,他眼前景象在他的咳嗽中轮转。
终于,他眼前出现了朝思暮想的父母,时隔多年,他终于记起父母的模样。他不禁伸出手,想要拉住他们的衣角。
“爹,娘!”沈长白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想要上前,掌柜的伸出手,一把将其推入通往登高塔的楼梯。
等沈长白的身影消失在大厅,黑暗中有人轻轻开口:“我记得,执念越重,酒越辣,是吗?”
黑暗中,没有人回答他。
“一,二,三……”沈长白一步一步的爬着楼梯,每落下一步,脚下的台阶就会亮一下。他轻轻的数着数,就像小时候娘亲教自己数数一样。但是到后面,他的声音逐渐模糊,最后化成嘟哝。他就那么伏在台阶上,醉了过去。他身下的台阶,也开始幽幽的绽放蓝光。
黑夜的天空中,一道红光闪过,落在谷城。就好像一颗石子扔进湖中,泛起阵阵涟漪。
身着红色嫁衣的女鬼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走进了谷城,她身后,一位提着刀的刀客喊了她一声:“喂!别过去了吧。我可不想打一架。”
女鬼仿佛没有听见,提着裙角继续前进。登时,一道白光在昏暗小巷绽放,然后又消失。
女鬼回头:“楚君河!挡我者死!”
名叫楚君河的落魄刀客掏了掏耳朵:“他要是转世了,都不知道投的第几胎了。更何况,据我所知,他根本没转世。别去招惹人家小年轻,那不是他。”
女鬼冷笑一声:“我见过叶庭了,叶庭说那股剑意,就是他。今日,我就要带他回家!”
楚君河无奈叹一口气:“本来我是不想打架的。”说着,他向前稳稳踏出一步,在他脚尖落地的瞬间,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这小巷里头……
清晨的阳光洒落在沈长白的额头,他一身酒气尚未散去,还处于醉酒状态。他转头看向安城方向,一行清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