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一年,已是六七月吧,太阳照出,地球照转,未中招的出外还得打工,挣钱养家糊口,继续过日子。所以公路上汽车行人又稍微多了一点点。
这一年多,陈大铲没雇人,焖一锅米饭,炒两个菜,若有人来,吃个饱,凭赏,小发小吃,勉强硬撑着。
早晨,副村长,也是他远房侄子陈有才进店对他说:“叔,我有一个远房拐弯亲戚,叫赵翠花,前两年死了男人,五十多岁,住在乡下。她女儿如今在市里读高三,她委托我说,让我给她找一份打工活,工钱不计较,管吃管住就行,她得陪读。市里饭店,没人吃饭,交不起房租,关门不少。我想叔这小饭店不用交房租,缺服务员,屋里还缺女人,洗洗涮涮,喂个鸡鸭鹅狗,有个人帮衬总是好的。明儿我到市里开个会,脱不开身,叫她自己来,工钱你们自定,看小侄子面子,帮她们孤儿寡母一把吧……”
陈大铲见侄子有才亲自出面,忙说:“行,行。不出大的意外,叔雇她就是了。”
第二天早上九点,陈大铲切好肉丝,削好八九个土豆,正准备客人午饭。
只见一女人进来冲他说:“陈老板好,俺叫赵翠花……”
“啊,小赵呀,昨天有才来过,你坐,喝口水……”他客气地说。他见她脸型圆脸,像前妻陆小红,只是比她瘦,显得年轻利索。
“陈老板,你看打工的事?”她问。
“这样吧,小赵,算俺考考你,你把土豆切成丝,再切点儿尖椒,点火炒个尖椒土豆丝吧……”他说。
“面试?好……。”只见赵翠花挽起袖子,系上围裙,手握菜刀,刷刷切起土豆,听刀声有节奏,不乱,再看土豆切的粗细匀称;又见点火,锅热,下油,用铲翻炒,不时把铁勺颠几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陈大铲暗喜,像个小厨娘!于是说:“通过!小赵,请坐……”“噢……”赵翠花坐下。
他继续说:“小赵,买卖不好,工钱俺不多给,也不少给,一个月一千二,如果生意好,再给你涨几个,管吃管住,你看中不?”
“行!”赵翠花爽快答应。
他又说:“小赵,俺是个单身汉。你住店里,顺便帮俺照看三只鸡两只鸭一条狗。俺晚上回房后老宅子去住。如果你同意,明天就来上工……”
“好。谢老板……俺今天返乡下收拾一下,带行李衣服,明日准到。”她说。
望着赵翠花离去的背影,陈大铲想:她利索,雇一个服务员,又能帮照顾家,一身兼二职,一千二值!
在赵翠花进店五天后,陈大铲发现失去的生活烟火气又回来了,物品摆放规矩了,小院扫得干净了。屋堂柜上的灰尘不见了……她很少闲着,厨房活儿完了,就干的别的,还催他换换衣服,欲帮他洗洗……他觉得这才像个家,有个女人真好。
星期天,赵翠花女儿小花,骑自行车从市中学回来看她,母女见面欢喜,她拉小花进屋说点儿悄悄话。自打这时起,小花常回来,就住在他的店里。
陈大铲见她女儿,鸭蛋圆的脸,少女嘛,青春气息绽放,漂亮,心也喜。忽然觉得有个孩子在身边也好……
新冠这个病顽固。用乡下的话说是摁起葫芦瓢起来。这个地方好点,不出几天,别的地方又闹起来了,此起彼伏,慢慢地,人们就不害怕了,有疫防疫,没疫上班,澡堂、饭店陆续营业,街上、公路上人流车流又多了一些。
赵翠花女儿小花放寒假回来,与她母亲一起住,店里客人多了,她上前也打个帮手。
大约过了十天吧,星期天,店里客人多些,陈大铲见本村老张家那小子,有业不就,伙同邻村两个孩子,均是不到20岁年轻人,按农村人说法,是小混混,又来吃饭,这些日子来的似乎勤些。他想:这几个小瘪犊子,又在琢磨什么坏道道?
他们点了四个菜,三瓶啤酒,三个菜已送桌,唯独一个木须肉要现发木耳……菜好。小花见她娘和老板陈大铲手中有活,说:“娘,俺送。”说着端起菜送到他们桌上,她见他们色眯眯的眼神……她刚想转身离开,手被其中一个高个的扯住了。调戏说:“漂亮的妹妹,哥请客,坐下,咱俩喝个连心酒……”“耍流氓!娘……”小花声音大,尖叫,就是让厨房里的她娘知道。
赵翠花知不好……陈大铲拉她一把,说:“俺去……”
只见他拎起菜刀,走的急些,腿还瘸了,三四步来到他们面前,他见旁边桌上无人,把菜刀唰的一下钉在饭桌上,怒吼:“快把脏手放开,敢在老子地盘撒野,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这三个混混见陈大铲把菜刀拎了出来,一愣神,小花顺势跑出,扑在她娘身上哭了起来。
众食客起哄,支持正义,呼:“老板应好好教训他们!”
有众人支持,陈大铲腰杆更壮,继续斥责到:“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回家问问你爷爷,你爸妈,这方圆十几里,谁不认识俺陈大铲?想当年俺提着大铲打天下,练的是铲功,如今开饭店,练的是刀功,合起来那就是武功……”
这三个小子小眼滴溜转,不服气,似乎是说,好汉不提当年勇。
“划个道来,咱怎么比?”他接着训道:“你这几个小王八羔子,摸一摸你们下巴,乳毛未退,还敢为非作歹,想泡妞!”他说着把右手衣服袖子撸到头儿,说:“看这肌肉疙疙瘩瘩的,紧绷绷的,你们捋开袖,看,准稀松……比不过吧?咱再比胆气……”他说着,拎起菜刀朝自己左手掌割去,后把菜刀甩插到桌上。手一握拳,血滴答下来了。菜刀拿去,你们先放血,再和铲爷琢磨是比拳脚还是刀功?”
三个混混吓傻了,农村人常说,人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本村姓张的那小子点头哈腰忙赔不是说:“大发爷,俺几个喝醉糊涂……再也不敢得罪小花和您老人家,俺马上滚……”“慢着,结账,八十!”陈大产厉喊。
姓张那小子忙从兜儿里掏出一百元,放在桌上,“账单结清,剩下赔罪。”说着拉那两个小子快步走到院儿中,对他们说:“叫你们别惹小花,她有陈大铲罩着。他是何等人物,是黑道,村长办公室是他的旧宅。现村长、书记、公安都敬他三分,他若吱一声,咱们都得进拘留所,吃不了兜着走!”
说完,他们三个都跑了,真比兔子还快。
赵翠花见陈大铲自我放血受伤,忙拉他进厨房。现在开饭店小吃部的都备云南白药和纱布,应急厨房意外受伤。她忙对女儿小花说:“快给老板你叔上药。”
“不碍事。”陈大铲笑说。“不怕贼偷,就怕贼常惦记着。俺不放血,镇不住吓不住那三个小混混,省得他们日后老惦记小花。”
赵小花眼睛湿润,给他上药,同时敬佩这个名声不怎么好的老板。
谁不想当英雄?谁不想当大侠?
陈大铲又实实在在的风光一回。他猴精,刚才割手,轻轻割,点到为止。他小腚飘轻,满面红光,拎着酒瓶子,到各桌敬酒:“这是清泉寺地道老烧,感谢主持正义,谢捧场!”
众人说:“老板不减当年勇,令人佩服佩服。”
陈大铲听了很是受用。
好消息。
六月底,服务员赵翠花的女儿小花捧着大学录取通知书,沈阳医科大学中医学院发的,喜冲冲的回来了。
喜事不假,然上学需交钱的。
陈大铲见她娘俩嘀咕:“差一万。”赵翠花叹一口气说:“你爹不负责任,走了,剩下地、破房子不能马上变钱……”
人有难处不好受,山东秦琼落难还卖马……
陈大铲曾是成功人士,自从拎大铲打天下,何时真正差过钱。他想:前妻陆小红,隔三差五,为孩子学费等难住了,叫孩子来要钱……赵翠花这两年,为这小店操心尽力。人心都是肉长的……于是,他进屋,从钱匣子里掏出一万元,是百元大票。放在她们面前说“不用发愁!这钱借你们啦,有则还,没有算俺老陈头赞助了。”
陈大铲不亏是爷们,真有大侠的风度。
赵小花感激成分,跪地:“老板,叔小花无以回报,给您老磕头啦!”
陈大铲忙拉,仍腿脚不灵便,小花头已磕完了。他说:“孩子,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娃膝下也有,不能乱磕……”
终于烟消云散,赵小花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
这天没客人来。陈大铲在大门口坐一会,该吃饭了转回。他见赵翠花做的一盘红红的豆腐,主食米饭。他坐下,夹一口,连呼好吃。
“这不是炖豆腐,不是油炒豆腐”赵翠花说。“老陈,这是俺在小花的指导下,学会用手机上网搜的,现学现做的麻辣豆腐。你多吃点……”
“香!香……”陈大铲一口豆腐,一口米饭。赵翠花不叫他老板,改口叫老陈,他觉得更香,统统吃进肚子里,顿时觉得香上加香,味道好极了!
陈大铲到村小卖店购调味品。遇见村里比他大七八岁有文化的老哥,对他说:“大发兄弟呀,你看没看电视,全世界都不防疫,放开了……”
陈大铲是何等人物,五年书是白念的吗?他忙附和说:“优胜劣汰,自古不变的法则。否则国家不发展,百姓挣不来钱,去喝西北风吗?”
枯木长嫩芽,恰逢春。
陈大铲这个六十多岁的糟老头子要走桃花运——动婚啦。
在赵小花上学之后,九月底吧,他觉得自打去年,他吓跑了三个小混混,尤其前些日子借钱……解了她们的燃眉之急。她赵翠花做活更勤快了,改口叫他老陈。虽然差八岁,虽然她不说,但他从她眼中闪闪烁烁的目光中,他读出了她喜欢他的秘密。
他也喜欢她,年青、利索,像前妻陆小红。
下沟有两个给陈大铲介绍,他回绝了。上沟,前三天,他去买点猪肉,开电动车回来路过该屯。遇见老同学老张,他说:“老陈你这几年,日子过得不错,上下沟皆知。该办个老伴了。恰好俺屯迟老三媳妇,叫小云,去年丧偶,比你小九岁。老陈,上下沟,你应该见过她吧?”
“见过几次,没说话。”陈大铲答。
“漂亮不?”老张问。
“漂亮!”他道。
老张说:“她不知道怎么知道咱俩是老同学,求俺做媒,看中你啦……你觉得怎样,人可比你漂亮……”
“俺觉得俺俩不是一条道上的人,够呛,算了吧!”他道。
老张急急地,又说:“按辈分她叫俺叔,咱俩又是同学,给个面子,再考虑考虑……”
“再说吧……再唠嗑俺肉好臭了。”
他觉得他说话的意思够明显,应该是回绝了他(她)。
又过了两天,陈大铲晚上小店打烊,又回老宅休息。
他往锅里添两瓢水,往灶里添几把柴,把炕烧得热些,睡觉解乏。他把被褥放好,捂着。他坐在炕上,拿掉在书上的本本和笔,翻看几页发黄的老书,是七侠五义。不一会儿,他听见院中传过来脚步声,是谁?难道是赵翠花?片刻,进屋一人,他抬头一看,吃惊,妈呀,怎么是上沟迟老一媳妇小云。
他见她穿的一身红,脸上抹的雪花膏的香味,直往他鼻孔里钻……“大发哥哟,你好……”她笑着问候他,并随手摸他被窝一下,说:“大发哥哟,你被窝不热乎,让小妹替你暖暖……”说着上了炕。
“你珍重!”陈大铲下了炕,坐在地下凳子上。
只见小云脱了衣服,钻进他的被窝里,趴在枕头上,笑嘻嘻地,对他说:“大发哥哟,良宵一刻值千金,多难得……“
陈大铲一看赖上了,矫丽娜的故技又重演。“那你就在这睡吧,回去还得走五里地,外面黑咕隆冬的,小心狼把你叨走了。”他起身往外走。
“别走,大发哥哟……也好,你出去溜达再仔细想,小妹哪点配不上你?你想好了回来,小妹在被窝里等你,咱俩一同再进温柔乡……”她再勾引他说。
陈大铲把屋门关好,把街门关上,去村上打更老耿头处,凑和一宿。他早上见天已大亮,归来,见炕上小本本上小云写道:
陈瘸子,本娘子委身下嫁,把一朵鲜花欲插在你这堆牛粪上,你还不领情?这年头,守寡上了岁数的女人再嫁难!如果不是看你勉强像个人,有房有点储蓄还做点小买卖,本娘子才懒得理你!你不是个人,是个太监,咒你再瘸几回……
陈大铲看完留言,笑了。他自言自语地说:“你骂俺,俺不生气。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谁知你是不是像矫丽娜,是养不住的狐狸精?还是老祖宗说的好,丑妻近地家中宝。大人物诸葛亮,就娶个丑妻。何况俺是一介种地的草民呢?”
前妻陆小红靠谱,赵翠花俺观察也靠谱,可她仅让俺摸摸手,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又过几天,小店没客人。赵翠花收拾完厨房,洗手,用毛巾擦一下。陈大铲凑前拉住她的手,说:“让俺看看……”他抚摸她的手说:“皮肤干燥,有裂纹,让俺给你抹点雪花膏……”
“不用,俺一会儿自己来。”她说。
“让俺贴个脸吧?”他道。
她答:“不行。让你贴脸,你会得寸进尺……”
“那怎样才行?”他追问说。
赵翠花终于摊牌说:“老陈,今天没客人。你对俺有意,俺对你也有情。俺把话说透了,人字怎么写?一撇一捺,为人字。做人要上不亏天,下不亏地,然后摸胸口,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从狗说起吧,你给狗起名忠臣。狗从背后咬人就是奸臣,做文明狗就是忠臣,可见狗忠奸是在一念之间。做人呢?你早年不安份守已,犯了一个贪字,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划拉为已有。结果坏了名声,这些年,你逐渐改了,但不彻底。”
赵翠花起身给陈大铲倒一杯水,继续说:“你听说没?你肯定听说过,咱邻市的一个副厅官,犯了贪字……”
陈大铲插话说:“俺听有才唠叨过……”
翠花继续说:“前几年,中纪委通报,他一个人贪了老了钱了……你老妈让你做好事,不做缺德事。而这个贪污犯老妈,让他把兄弟姐妹都带出来发财风光。这个贪污犯最后供述说:我把兄弟姐妹都带进监狱里去啦。老陈,你人不坏,就是一时把握不住,犯了个贪字,你依俺一件事,俺就跟你去扯证……”
“啥子事?”陈大铲问。
她说:“你把低保待遇退了吧!俺就是让你彻底断了这个贪字念想,重新做人。”
陈大铲站起,在屋里瘸跶地走了一圈,说:“翠花,这是一疙瘩钱?……”
“一年不过五千元。”她说。“老话说,吃不穷,穿不穷,计划不周活受穷。老陈,这几年你不养猪,饭店剩饭菜都扔了。你这一年开饭店须买多少肉,花多少钱,你算过吗?咱扯证,从明年春起,俺养,养三头猪,店不用再买肉了。一反一正,咱小店一年少说进两万元,加店收入,那是多少钱?咱大干几年……你老了,俺能不管你?你亲你一双儿女,难道他们不能给你养老送终?”
陈大铲说:“翠花,你分析的确有道理。现在国家困难,防疫花老鼻子钱……也省得村里人说俺占便宜。翠花,你说话算数不?这事办了,就让俺贴脸……”
“退了低保,立马扯证,贴个脸算啥?”翠花觉得话说大了,露了,脸一下红到颈,然仍笑呵呵望着他。
陈大铲一跺瘸腿,“中!”
第二天上午,陈大铲和翠花坐在椅子上,望着刚办下来的崭新的结婚证脸上乐开了花。
退低保时,村长书记夸陈大铲有觉悟并说以后困难时,再申请补办。
这一天,陈大铲接了两小桌生意。下午四点,客人离去。翠花收拾完,又炒了四个小菜,量不大,陈大铲喝了二两小酒,已是六点,天落黑,他起身欲往老宅子去。
“老陈,往哪儿走?”翠花问。
他答:“俺回老宅休息。”
“走习惯了吧?你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咱俩扯证了吧?”她笑问。
陈大铲一拍头,“俺晕了……扯证就是合法夫妻,就应洞房花烛。”他笑成了一朵花。“翠花,咱俩喝一杯交杯酒,好吗?”
“行。”翠花拿两个杯子,各倒一两白酒。
他又提议说:“咱俩感情深,一口闷。”
只见他二人手缠臂,把酒倒入对方口中。陈大铲一拍腿,“爽!”
“走!”翠花扯陈大铲的手,“上床去!俺把被早捂好了。”
陈大铲笑盈盈地,小腚飘轻跟了去。二人脱了衣服,钻进被窝,顺手关了灯。
久旱逢甘雨。二人必然亲热一番,翠花很快进入梦乡。
陈大铲借窗透过来的月光,见娇妻嘴角还带一丝幸福的微笑。他满足了,他兴奋地睡不着觉。他想:还是做好人好……俺老陈头真是艳福不浅,梅开三度啊!
他高兴很晚才入睡。睡中做了一个梦,梦见矫丽娜落魄从南方又回来了,“大发哥哟……”他吓得一机灵,坐起。见天已亮,又见翠花端两个荷包蛋,坐在他面前。
“老头,怎么害怕了……快把荷包蛋吃了,补补身子,硬棒硬棒。”她说。
陈大铲几口就把荷包蛋吞进肚子里,他觉得真好,太香!
从此他与她小日子过的甜甜蜜蜜,如胶似漆。
一晃儿十一过去了。
陈大铲小吃上午接一单,晚上接一单……客人离去。
他帮翠花收拾厨房,翠花正在扫地,狗趴在一边,他说:“翠花啊,咱整点……?”
翠花道:“老头要想被窝里的福享长远点……”
“咋办?”
“喝鸡汤!”她笑着说。
“太腻。”
“同时吃苹果萝卜,营养全面又健康。”她说
“谢娘子教诲!”陈大铲把戏文里的词搬出来了。
“学会贫嘴了。”翠花咯咯的笑,举起手中扫把欲打。
“请娘子开恩!”陈大铲腿不瘸了,嬉笑着几步从厨房窜到餐厅,几乎比兔子跑得还快。
狗是干什么的?专门撵兔子的。小忠臣小黄见女主人扬起扫把,以为是打它的,嗖的一声超过“兔子”,跑到大门口趴下,继续做他的忠臣。陈大铲养的狗是文明狗是忠臣,别人儿瞧不起他,他还瞧不起别人。有的养狗人居然大言不惭,对人说:“爹妈死了不哭,狗死了,她哭了好几天……”闻此言,他会气得回家大骂:“人渣,畜生!”
又一晃,时钟走到2022年12月初,陈大铲小发小吃半死不活,凑合营业着。
紧接着,国家出台防疫新规,大意是取消全国全员核酸检测,取消全国高速路口落地检,进入所有公共场所不用核酸证明扫码、行程码……一句话,全面放开,人员物资全面流动,有病就上医院,自我感觉良好的,全国全世界随便逛!
钟南山说:不鼓励大家得。另一个专家说,大概率每人都会得,至少全国得80%以上。
原先人们习惯做核酸,剩下爱干嘛干嘛。如今明白实质上是让人们,像流感,像感冒,都得一遍,和世界接轨,防疫才能最终取得成功。
事情来得太突然,这次人们的恐慌、害怕情绪超过任何一波。人人都做第一责任人,街道人员。不用号召,不用催促,大家把自己关在家里,主动防疫。
所以,陈大铲小发小吃再也没有人光顾,全国所有城市乡村,大街上、公路上都空荡荡的……所有的服务行业的生意都悄然而止。
电视上讲,网上传,北京、上海……新冠像一阵风似的刮遍全国城乡。北京医院患者人满为患,医护人员带病上岗,其咳嗽声比患者还厉害,怪吓人的。
钟南山说,他孙女得新冠没几天就好了,不用害怕恐慌。北京人说病重者再打120,病轻者像治感冒,在家吃点退烧药。应该为沈阳东北制药厂生产的扑热息痛片点赞,完全不涨价,几乎不缺货,两元一板,与那些所谓的高大上的神仙药相比,贡献最大,救了国人多少急,又救了多少国人的鲜活生命?
专家估计死亡率应为千分之一……沈阳一姓王的,36岁,曾是国家足球队队员,现当教练,有点糖尿病,得新冠,英年早逝。再后来北京依川川,21岁,广州人,是网红,有百万粉丝,收入不菲,长得漂亮,中招,花儿也凋谢了。
优胜劣淘,看来年轻人也逃不过这亘古不变的大自然法则
风雨过后见彩虹。
一个月功夫,国人几乎得个遍。轻者说没反应,像感冒,重者说浑身没有劲儿,老咳嗽,死里逃生,继续在家坐“月子”……
原先国人恐慌,马路上大街上空空荡荡……现在痊愈了,网上说像打了鸡血,又欢蹦乱跳,慢慢从恐惧中解脱出来,不害怕了,反而看到了活下去生活是那么美好的……
临近春节,汽车、火车、飞机开动起来。北京市是首都嘛,不差钱,带头携全家到海南三亚去旅游……国内人兴起不多见消费小高潮。置办年货,大街上、马路上、商场里、大集上,人又多了起来……
生活中应有的烟火气又回来了,可喜可贺!当然也有惧怕新冠病毒的,是没得上这一少部分群体,老年人未得儿女不敢回家,主动加以保护。
陈大铲运气好,至今未得,所以怕的要命。他刚娶美娇妻不久,怕死,怕失去她。他急急的到村医务所购回两板扑热息痛片和一小瓶甘草片。
晚上,他和翠花躺在炕上,翠花说:“老陈呀,别害怕,是福跑不了,是祸躲不掉。你这样老提心吊胆的,未得新冠,却吓出别的病,是不是更不好?”
“说的也是……”他道。
翠花继续说:“现在人该得病也得的差不多了,人员流动全放开了,你看,现市里集上公路上,人是不是多了起来?俺琢磨,三四月春暖花开,这人会更多。人一多,咱饭店生意不就活起来了吗?”
“是这个理。”他插话说。
“老陈呀,你原先经营饭店理念太陈旧,什么家常菜吃饱管够。俺想俺有流量会上网搜,明年在饭菜质量上应多下点儿功夫。原先好的菜应保留,再加上一些什么麻辣豆腐、宫爆鸡丁、回锅肉、夫妻肺片……主食应再追加天津狗不理包子、山西肉夹馍,宫廷糕点……咱探索做,逐渐形成咱小店的特色菜、招牌菜。饭菜质量上来了,咱不宰客,适当提价,这营业额不就上来了吗?你想做发财梦,是不是更近了一步?翠花提议分析说。
陈大铲一听要发财,高兴的坐起,翠花也坐起。他摸翠花的手说:”花呀,俺手机只会打电话,听个歌,小店经营就有劳老娘子了。”
接着他们探讨,猪得养,饭菜质量如何提高,以诚待客,服务态度还要好上加好。在全国形势好转的情况下,小店经营也得打一个翻身仗。
按中国人的习俗,按中国农历算法,今天是除夕,是大年三十。
晚上七点,陈大铲对翠花说:“俺小梅大学早毕业,已结婚有女儿了,俺小虎已有女朋友了,你的小花在她姥姥家,他们为保护咱俩都不能回来了,你下几个饺子凑合一下?”
翠花说:“今天是辞旧迎新的日子,俺炒四个小菜,不能马虎……
太突然,八点半,小梅、小虎还有小花都回来了。狗不叫,摇着尾巴迎接小主人们回家。
屋里顿时热闹了啦。小梅抱着女儿走到陈大铲面前,大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姥爷,俺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小梅女儿说。
“什么秘密?”陈大铲摸她的小手,笑问。
“姥爷,俺是小阳人儿啦,爸妈是大阳人儿啦,好了,不传染了……她童声童气地说。
陈大铲脸上乐开了花,忙说:”小阳人儿好啊,阳人变杨康,全国人民都健康。“他说完冲厨房喊:“翠花,上菜!”
翠花在大家的协助下,把四个小菜和饺子端了上来,大女婿也带来两个菜。小梅介绍说:“爸,俺㸆一个大虾,又做一个鱼,连年有余,合起来,就叫六六大顺吧……”
小虎领小梅女儿,还有女朋友,还有赵小花在院里放起鞭炮,还有丈高的烟花。
陈大铲几乎不放,狗忠臣小黄感到稀奇,一会瞅瞅,后退两步,一会又前进两步,乐的满院撒欢儿……
市里鞭炮烟花又响起,夜空美景美不胜收。
屋里大家举起酒杯,小梅说:“俺代表全家恭祝爸妈身体健康,兔年万事如意!”
陈大铲大女婿有才,可能听小梅枕头边讲他爸以往的传奇故事太多了,故诗性大发,望窗外的美景,吟诗一首,道:“人生如梦昏沉,
爆竹璀璨夜空,
劳动致富光荣,
咱人穷志不穷!”
……
不管怎样,如今,我们终于推开疾病的阴霾,终于不用为孩子上学发愁了,终于又可以旅游、做外贸了……
至于2023年陈大铲的小饭店生意怎样,人民是否健康,国家经济是否有较大的发展,下一个除夕夜,陈大铲和他的家人会告诉我们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