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一通忙碌,好不容易将伤口的血止住。
俞七已经将那只虫子装进了竹筒中。
万瑾澜将竹筒要来,将这害人的东西用一把火烧了。
太医擦擦汗说道:“伤口处理好了,完全结痂前都不可移动。”
俞七又用自己的宝贝检查了一遍,没有其它隐患了。
参汤端来,万瑾澜将温度正好的参汤给他灌下。
太医说这是吊着命的。
万瑾澜不知道行不行,但目前看来,萧沣是有活下来的希望的。
“这几日要格外注意,发起热来,要赶紧退热,若是高热不退,王爷就危险了。”
太医让人将外堂的窗子打开一个,又说了不少注意事项,王管家听的很认真。
“王爷康复之前,还望几位在府中安心住下。”
万瑾澜特意交代了太医,若宫中问起,就说如今齐王奄奄一息。她想,陛下应当不愿意萧沣好起来吧。
安排好了一切,万瑾澜在榻上坐了下来。
明日还要进宫去哭灵,她也就今日能守在这。
“主子去歇会儿,奴婢们会在这守着。”春桃端来养生汤。
万瑾澜此时不想去睡。
太后出事的一幕在她脑中一遍便想起,她愧疚的心里难受。
“你先下去,有事我会叫你。”
万瑾澜趴在床榻上哭了一场。
“萧沣,我好像做错了事。”
多少天没动静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紧闭的双眼动了动,却始终没有睁开。
建安十九年十月二十一日未时一刻,太后薨逝,皇帝大悲,为太后拟谥号曰孝仁慈安惠康昭文皇后,称孝仁文太后,举国致丧,一年内不得闻喜乐之声,宫中以日代月,守孝二十七日。
一晃三日,都是每日四次哭灵,宫中无后,万瑾澜身为儿媳,每日穿着素服跪在前头,哭到人都恍惚了。
不过几日,腿都跪肿了。
至于萧沣,这几日发过高热,但王管家春桃几人尽心,人算是熬过去了,就是身体亏空太过,人还没清醒。
今日在暮色四合时回府,还没进院子,春桃挑着灯笼在廊下见她便冲了过来,脸上是肉眼可见的喜悦。
“主子,今日午时王爷醒了一回”。
虽然很快又睡过去了,但可算醒了不是?
春桃舒了一口气,可算是有一个好消息了。
万瑾澜快步往回走,虽然和萧沣好似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但这些日子,她日日照顾他,总希望他能醒过来。不知为何,她的鼻尖开始泛酸。
进到房中,看到如往常闭眼躺在榻上的人,先前上涌的情绪渐渐消失了。
春桃跟着进来,见状说道:“王爷正在恢复,身体虚,会昏睡是正常的。”
万瑾澜点点头起身出去了。
这几日她并未和萧沣睡在一处,他的伤口就在胸膛上,碰到后出血就不好了。
用过膳,沐浴过后就上了床榻,一夜无梦,又是进宫哭灵的一天。
头四日,每日哭三次,翌日开始,每日两次。
太和宫的正殿极大极宽敞,正值冬日里,为顾及太后遗体,并未烧炭。
不少来哭灵的宗室、贵族女眷几日下来就瘦了一圈,冻的面如菜色。
看着不远处母亲摇摇欲坠的身体,万瑾澜也别无他法。
大家都是这样,连病怏怏的莱妃都在跪着,还能怎么办?
万瑾澜正哭着时,周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了,她隐晦的侧头一看,就见本该躺在府中床榻上的人竟然出现在了此处。
身形单薄如纸,面容消瘦到脱相,脸色惨白,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了。
王管家面色无奈的扶着萧沣到了太后的棺椁前。
万瑾澜赶忙起身,将人扶住。
萧沣看了见到了太后最后一面,还没跪下,人便又昏了过去。
听到消息的皇帝赶来后沉声问太医:“齐王如何了?”
刚将伤口包扎好的太后恭敬说道:“齐王殿下身体亏损太过,伤口又崩裂了,恐有性命之忧。”
万瑾澜真是无奈,好不容易救过来,怎么就又危险了。
皇帝道:“尽力救治,齐王伤养好前就住在宫中,万氏,你也在此伺候。”
万瑾澜恭敬应是。
待皇帝带人离去,王管家请罪道:“王妃恕罪,老奴安排好了府中人不许对王爷多嘴,可今日王爷醒来,就召了江惑,见过江惑就不顾一切往宫里来。”
万瑾澜扶额,“他是棒槌吗!”
太医说了伤口未好前不得移动,她告诫府上人不得对萧沣多嘴,就是为了预防今日这种情况。
可转念一想,对他瞒着太后薨逝的消息,也不应该。为人子女者,父母去后,必当守孝。
“王妃,夏柳姑姑求见。”
“让她进来。”
万瑾澜去了外殿,坐在上首,“姑姑可是有事?”
夏柳姑姑行礼说道:“听闻齐王醒了,奴婢来看看。”
万瑾澜带着她进去后,夏柳姑姑抹了一把泪,眼神隐晦的撇了一眼殿内伺候在一旁的宫女。
万瑾澜将人全部打发出去,夏柳跪下,将当年往事告知了万瑾澜。
“奴婢是后来跟着娘娘的,这些事,还是英嬷嬷追随娘娘去前告诉奴婢的。”
“娘娘对王爷愧疚多年,也是带着遗憾走的,待王爷醒来,还望王妃将那些事说与王爷听。”
万瑾澜点点头,“这是自然,不知道姑姑日后去哪,若没有好去处,本妃或可求陛下将你们安排进王府。”
翠柳摇摇头,“奴婢们这些人,是要给娘娘守陵的。”
萧沣在夜里又发起了热,太医和宫人忙忙碌碌。
午夜里,萧沣醒过一回,还想挣扎着起身去见太后,万瑾澜直接将人按住了。
都这样了,还折腾什么折腾,真是嫌自己命长了。
在他还有意识时,她道:“王爷好好养伤,伤好了母后的在天之灵才会放心。至于孝道,我来尽。”
萧沣被灌了一碗安神汤,也想不了太多,看着眼前比几月前瘦了一圈的人昏了过去。
万瑾澜在宫中时,顺王出事的消息传回了朝中,他死在了战乱中,连尸首都没有留下。
顺王府一片惨淡。
宫中陈淑妃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疯了一样的喊“不可能”!
万秋雨有些诧异,明明顺王是死在了肃王叛乱中,怎么会这时就出事?
不过也就是诧异片刻,因为今生很多事都不一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