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汝敬买通了医馆的学徒,让他帮忙看着那人。
等他说服舒老爷和舒夫人去大佛寺还愿时,便让学徒动手了。
他们把那人的尸体扔到了悬崖下,将他的脸砸烂,又换上了马夫的衣裳,和舒老爷舒夫人作伴。
和孙汝敬料想的一样,舒艺柔听闻父母的死讯,晕了过去,根本没有心思去认人。
他负责了此事。
他说那具被毁了容的尸体是马夫,便没有人怀疑。
而舒艺柔本身就没太关注过自家马夫,因此也分辨不出真假。
她一颗心都扑在了爹娘尸体上。
“胡说八道,都是胡说八道!”孙汝敬没想到事情会被揭穿,慌乱得根本不知道该找什么借口给自己脱罪。
“启禀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医馆的学徒将孙汝敬给的银票也呈了上来。
“舒家管家林大民何在?”县太爷又问。
管家赶紧上前。
“你认认,这是不是你们舒家的银票?”
为了防止假钞,每张银票上的编码都是独一无二的。
舒家也会对每一张流出去的银票登记在册。
林大民对着账簿翻看,颤抖着回答道:“这正是舒家的银票。五日前,孙汝敬从我这支走的。”
时间对上了!
她的爹娘正是五日前出的事。
舒艺柔摇摇欲坠,陆璃好心地搀扶了她一把。
听到管家这话,孙汝敬继续嚷嚷:“我的银票一出府就丢了,找不到了,那是被偷走的银票。”
“人证物证确凿,还敢狡辩?”县太爷厉喝一声,让马夫也把罪证提交了上来。
马夫把孙汝敬收买他的话又说了一遍。
“是孙汝敬让我这么做的,他给了我二百两银票,又让我赶车的时候支开丫鬟,将老爷和夫人推下悬崖。”
舒艺柔死死咬住了唇。
县太爷说得没错,人证物证确凿,孙汝敬再怎么抵赖也没有用。
他就是杀害爹娘的真凶!
想到这,她忍不住质问出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爹娘待你不薄,将你当亲子对待,你为何要害他们?”
她的嘶吼声带着痛苦与不解。
孙汝敬知道案件已经无力回天,他跌坐在地上,嗤笑一声:“待我如亲子?呵呵。”
他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若真的待我如亲子,为何有了儿子之后就开始将我手里的管事权利渐渐收回?”
“若真的待我如亲子,为何还要我入赘你家,生下孩子跟你姓?”
舒艺柔错愕地看着他。
她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
她哽咽着解释:“管事权利收回,是因为那家铺子已经无法盈利,所以卖掉。爹曾说过,等小宝出生了,就把手里其他的铺子交给你打理,他专心陪娘和小宝。”
“至于入赘一事,当时问你,你答应得不是很开心吗。你还说跟谁姓都一样,反正不管姓孙还是姓舒,都是你的孩子。”
她哭自己愚蠢,哭爹娘枉信小人。
孙汝敬一言不发。
“公堂上禁止喧哗!”县太爷手里的惊堂木再次落下。
他宣判了孙汝敬的罪名。
谋杀了三条人命,秋后问斩。
“本案至此,退堂。”县太爷美滋滋地宣布了结案。
他想,这可真是他办过最轻松的案子了。
人证物证准备得整整齐齐。
他只用上台走个过场,问问话就结束了。
真不愧是锦衣卫,效率就是高!
听到要秋后问斩,孙汝敬脸色煞白。
这一刻,他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要没命了。
他想要扑向舒艺柔,却被衙役一把揪住,动弹不得。
他大喊道:“艺柔,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的。你救救我,我会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的。”
舒艺柔一脸憎恶地看向他,咬牙切齿道:“你下地府给我爹娘和小宝赔罪吧!还想我救你?呵,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你。”
孙汝敬还想说什么,就被带下去了。
舒艺柔深吸一口气,此刻心里乱糟糟的。
她看向了一旁的陆璃与涂粟粟:“多谢二位姑娘。”
“不用谢。”陆璃摇了摇头。
涂粟粟见她一脸憔悴,忍不住安慰道:“舒姑娘,事已至此,你不要太难过了。毕竟姓孙的被判砍头了。”
“可是秋后问斩,今年来得及么。”舒艺柔喃喃自语。
朝廷每年秋后问斩的人都是要提前报上去的,然后在十月、十一月的时候进行砍头。
现在都已经十一月中了,等报上去再等回复,恐怕要等到明年才能砍头了。
让孙汝敬多活一年,舒艺柔很不开心。
她想让他现在就下地府给爹娘做牛做马去赔罪。
【对哦,一来一回走流程,说不定就要错过今年的秋后问斩了。】
【不如我帮她一把,走个加急通道?】
陆璃在心底暗暗琢磨了起来。
“姑娘不必担心,现在有蒸汽火车,送公文回京城,很快的。”她开口安慰了舒艺柔。
“借你吉言吧。”舒艺柔点了点头。
她现在倒是有些感谢今日那个绑匪了,他们误伤孙汝敬,真是伤得好啊。
她恨不得时间倒流,知道真相后,她也想狠狠打那个混蛋一顿。
……
有陆璃这层关系在,孙汝敬的问斩很快就判下来了。
县太爷搓搓手,有些激动。
未曾料到,皇太女居然就在齐县。
他这次表现不赖,皇太女应该记住他了吧?
说不定他很快就能升迁了。
行刑的前一夜,舒艺柔去找了负责砍头的刽子手。
“小姐有何贵干?”刽子手老张打量着找上门来的这位千金小姐。
“听闻大人明日负责行刑,我想求您……”她一边说一边掏出银子。
老张点点头,打断了她的话:“我懂,保证一刀下去人头落地,绝对不会让你的家里人受太多痛苦。”
他见过太多这种来找他的人了。
都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走得轻松些。
“不,我想让您慢一点。”舒艺柔摇了摇头。
“慢一点?”老张一愣。
“不要让他死得那么轻松,让他多痛一点。”舒艺柔咬紧了牙关,眼里满是恨意。
“明日的人,是你的仇人?”老张诧异地看着她。
“正是。”舒艺柔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杀我双亲及幼弟,此仇不报,我心不安。”
“你是舒大小姐?”老张这下总算把人认出来了。
“是。”舒艺柔眼里噙着泪,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老张点点头,将银子还给了她。
“为什么?您不能帮我吗?”舒艺柔呆呆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