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正在看诊,被突然这么一拍桌子,登时吓了一跳,正要发怒,发现那少年生的啊,简直是太俊美了,不过,此人面熟,不正是姜家世子爷么,他找姜沉禾怎么不问京卫?
当然,姜天晟不是不想问京卫,只是那些京卫都是公孙玉的人,各个不好得罪,放他进来已经不错了,他与其热脸贴冷屁股去问他们,自然不如问里面的大夫了!
那大夫纵然不待见姜沉禾,但是哪里敢得罪这位姜家未来的掌家人呢?于是立即道:“在……在回春堂。”他这样说着,还指着大堂里面的方向。
姜天晟听闻,看也不看那大夫一眼,便疾步而去,那大夫便奇异的瞧着他那风风火火的模样,口中喃喃道:“这姜家大小姐莫非又闯祸了,这世子爷怎么仿佛寻仇一般呢?”再联想对方方才那口气,哪里是在打探亲姐姐,分明是在打听仇人啊!
而此时,他周身那股子戾气,简直是要杀人啊!
这姜家大小姐到底闯的什么祸事,令姜家这位大少爷如此动怒呢?只是,任由他伸着脖子瞧,却看不清里面光景,不由得悻悻缩回了头。
而回春堂内,姜沉禾还不知姜天晟已经找来,她此时正哭笑不得的看着那已经被摆满的书架以及地上的一大摞医书。
她不过是令莲藕回府拿几本医书,这小丫头竟然几乎把她半个书房搬来,连她惯常喜欢的笔墨也不例外。
不仅如此,还策动了京卫来帮她搬书,这些京卫哪里是普通的京卫,在大齐,京卫从九品到六品,这些京卫纵然只有七品,但是却是公孙玉亲自从各大家族挑选,又亲自训练,所以,这些人可不能单单用京卫衡量,显然,他们有着大好的前途,要不是陛下担忧贵女们的安危,忧心治虐会有个闪失,哪里舍得用他们呢?
而这小丫头可大胆,竟然让这些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干这等粗活……
人家那手,生来是武刀弄枪的,这搬书……
姜沉禾只觉得哭笑不得,她今日这阵仗啊……可真是……这回,她姜沉禾可是出尽了风头了,怪不得外面的百姓都大呼不让她沾了陆成珺的光呢,就是她方才出门,也是听到那些太医贵女们嘲笑她说:“这个姜沉禾,果真不通医术,竟然搬来这么多,这是要用功,真是可笑了,看几页医书就能懂医理了?那他们岂不都成了神医了?”
当然,还有说等着看她没有高人指点露馅的,听得姜沉禾哭笑不得,不禁对莲藕道:“你这丫头,搬了这些书,小姐我怎么能看完呢?”
莲藕听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其实开始她也没有想搬这么多的书,但是看到那些曾经欺负她的奴才们,她一时气愤,所以,就搬多了。
她天性直爽,便一五一十得把姜家发生的事情都告知了姜沉禾,同时又忐忑不安的看着姜沉禾道:“小姐,奴婢这般做,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姜沉禾摇头道:“虽然你这般作为是为了出气,但是也并没有错,总是要杀杀那些奴才的锐气,让他们知道往后怎么才叫谨守本分。”
莲藕还是苦着一张小脸儿道:“可是……莲子姐姐说还要应当忍忍,等待小姐的示下,才能够训斥那帮子人……”
姜沉禾挑眉,等待她的示下?恐怕是莲子她自己忍耐惯了,还想忍一忍,不得不说莲子倒是十分能忍,但是,并不是凡事都要忍耐,人家都已经骑到了你的头上,你还要忍,那不是能忍,也不是心胸宽广,而是懦弱。
而况且,她的丫头曾经在那些奴才面前低声下气,她已然得宠,还是笑脸相迎,那显得她也太好脾性了,倘若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他们怎么能会心有忌惮呢?
所以,莲藕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应当是说做的很对,于是,她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以示安抚,道:“我如今纵然没有完全得到姑母的认同,但是已经完全得到了母亲的肯定,况且,次此治虐,也定然能够扬名京都,到时候荣锦还府,祖母定会大喜,我在姜家的地位自然近一步提升,但是,我虽是姜家嫡长女,却因恶名几乎无人可用,所以,此番后回府,不是要忍耐,而是要立威。”
两个丫头一听荣锦还府整个人都激动了,他们知道,此番之后,再也不需要看人脸色行事,不……应当说,往后那些人都要看他们脸色行事了!
不过,在听到姜沉禾说到立威二字的时候,他们又是一惊,不禁脱口而出,“立威?!小姐莫不是要在姜家建立一方势力!这……”简直是太奇异了!
一般来说,姜家的女儿将来嫁入宫中,自然有娘家人帮衬,何须自己建立一方势力呢?姜家的人纵然也有一些竞争,但是面对整个家族的荣耀之时,自然能够放下那些所谓的小竞争,以家族为先,而且,姜家人一向重情……
可是,小姐说要建立一方势力,难道是不相信家中之人……
得到这个答案,两个丫头猛然一震,望向姜沉禾道:“小姐,您莫非是信不过世子爷?”往后,可是世子爷掌家啊!
姜沉禾点头,“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还是要防备陆成珺,她如今受到姑母的重用,底下不知有多少的人,倘若我无人可用,又怎么能够防备得了她的暗箭呢?”
两个丫头顿时一惊,不禁问道:“既然小姐已知此人险恶,为何还撮合她同世子爷呢?”
姜沉禾只是微笑,道:“这个往后你们自然知晓。”
两个丫头再次一讶,但是纵然心中好奇,小姐已经这么说了,自然有她的道理,便不再追问,而莲藕则是不好意思的问道:“那……小姐说的立威,是往后让奴婢多给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奴才们点儿颜色瞧瞧了?”她这样说着,还兴奋的挥舞着小拳头,仿佛跃跃欲试,急着复仇一般。
莲叶的脸上也是出现了兴奋之色,姜沉禾瞧的哭笑不得,同时她心中也是颇为感慨,历时三个月,她总算是可以拍着胸脯告诉她生死的伙伴,终于可以无需惧怕那些人了,看谁不顺眼,狠狠的揍就是了,本小姐为你们撑腰。
但是……
她虽然宠爱他们,但是却不能够将他们宠坏,笑着拍了拍莲藕的肩膀道:“为主者,自然是令下又敬又畏,并不是一味的欺压,蛮不讲理,而是令人心服口服,赏罚分明,才能够收服人心,令上下一心,因而,你们此番回去,自然不必看他们脸色,也不必做的太过蛮横,要掌握好分寸,把握好人心。”
两个丫头性子单纯,听得入神,可是没有听懂,莲藕挠挠头道:“哎呀,这个……小姐还是交给莲子姐姐去办,奴婢只打下手就是了。”
姜沉禾只觉得哭笑不得,她知道这个丫头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性子有些像她,不喜拘束,不喜条条框框,只喜欢简单随性,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往后我越走越高,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你是我身边得用的人,自然要懂得这些,以得自保。”
莲叶和莲藕便是一惊,小姐的意思是,能够保他们一时,却不能够保他们一世,不禁冷汗只冒,道:“那……那奴婢好好儿跟小姐学。”
姜沉禾微笑,心想,这才对嘛,人总是有压力才能够有动力,不禁道:“此事不急,你且跟在我身边,自然耳濡目染。”
莲藕那张苦瓜脸才舒展开来,出现轻松之色,
而姜沉禾觉得同他们说的差不多了,便朝屏风处唤了一声,道:“出来吧。”
两个还处在欢喜中的丫头,陡然发现屏风后面竟然有一人,不禁大惊失色,但是待到看那人一身灰衣,模样熟悉,不正是小姐多日前从国公爷那儿要来的暗卫么?
不禁愣住,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呢?
这暗卫,真是来无影去无踪,外面可是守着三百京卫,而且,这个院子里说不定也安插着公孙家的暗卫,但是他竟然能够如入无人之境,真是太令人惊叹了!
而事实上,姜沉禾一出宫,便留下了暗号,示意河走伺机而动,于是,就在莲藕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吸引了众多目光的时候,河走便悄悄的跳了进来,不得不说,莲藕这丫头,还真是歪打正着,姜沉禾正犯愁怎么同河走会面,这丫头便制造了这么一个绝好好的机会,虽然冒险,但是又有谁能够想到,她姜沉禾就在这个时候,在回春堂见她的暗卫呢?那岂不是太大胆了么?
所以,姜沉禾此时望向莲藕的目光,如同在看她的小福星,尤其是看到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禁笑道:“好了,先去门口守着。”
两个丫头立即回过神来,连忙去了。
而河走早就急红了一双眼睛,他一直等,一直等,虽然今日才是第八日,但是确实是出了事情啊!
于是,莲藕和莲叶一出门,他就低声道:“小姐,您的救命恩人,他……他不见了。”
“什么?”姜沉禾吃了一惊,“怎么不见的?不是将人关在兽笼里面么?”
河走也是苦着一张脸,道:“是……是凭空消失的。”
“什么……凭空消失……”纵然姜沉禾听过无数稀奇古怪之事,可是,凭空消失,那怎么可能呢?不禁问道:“你的意思是说,所有守卫之人都未曾见过他的踪影?”
河走点头,“不仅如此,无论是兽笼,还是兽笼的锁都是完好无损,没有任何被破坏的迹象,因而……属下猜测,此人恐怕是会什么锁骨功,而小姐说他内力深厚,轻功了得,想来不是属下能够相比,因为并未发现其行踪。”这是他能够找到最合理的解释,不然,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简直是太恐怖了。
姜沉禾点点头,也认可了这种可能,便道:“那么说……他是不告而别了?”
什么不告而别啊!
河走纵然是个暗卫,也被他们小姐的叹惋惊呆了,这是什么脑袋瓜子啊,你把人家锁在兽笼,人家不走,还等着被发现,哦,或者打个招呼再走?
当然,他自然不敢那么说,而是道:“小姐,此人武功高绝,只恐因将其锁在兽笼,心生怨恨而报复,所以,是不是要防范一二?”这才是他着急的主要原因啊,你放走一个高手,不怕人家回来报复么?而且看那人的样子,身份肯定不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