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纵然今日能够免除责罚,可是,徐妈妈、钱妈妈等人受罚后,恐怕对她愈发不满,心生怨恨,便会变本加厉,到时候,她的日子岂不是更苦?难道,到了那时候,她要请辞离去么?
不!
不可能!
没错,她好不容易抓住这么个大好机会,进入煊赫的姜家,怎么能够这般轻易放弃!?想到一家老小还要她养活,她咬了咬牙,上前一步,跪倒在姜夫人和姜沉禾面前道:“回禀夫人、大小姐,老奴的确是有话要说。”
她这一举动令所有人一惊,姜沉萝不解的望向吴妈妈,方才这个人一直在那儿不说话,怎么姜沉禾一问,她就有话要说了呢?
可是,事情已然到了这种地步,基本上已然解决,难道还有旁的事情?
莲藕和莲叶见此也是眼睛一亮!
心中赞道:小姐果真是高啊!
倘若一开始他们就让吴妈妈将钱妈妈等人挑出来,她定然是不敢的,可是,经过方才那一幕,但凡这吴妈妈不是傻子,也能看出小姐是有意对付徐妈妈等人,她倘若不抓住机会,岂不是傻子?
而况且,夫人待钱妈妈、徐妈妈等人一向亲厚,即便是吴妈妈说出那些话,夫人也未必尽信,可是现在,却是不同了!
而姜夫人却是满腹狐疑的看着吴妈妈,未曾想对方还真有话说,不禁问道:“你有什么话儿?”难道,她知些什么?
吴妈妈听闻,却是一下子露出悲色来,道:“夫人、大小姐,老奴新来,不懂规矩,又是头一次在姜家这么大的世族做事,老奴……老奴未曾见过什么世面,为夫人和大小姐添了麻烦……老奴……老奴心中有愧啊!”
她一边说,想到来日的心酸,竟然一下子悲从中来,抹起了眼泪。
众人听得莫名其妙,这个吴妈妈怎么在这时候说这等话?这不是耽误审问么?
姜夫人也是皱起眉梢,不过,她总觉得这个吴妈妈话中有话,不禁安慰道:“嗯,你能够知晓自己的错处,往后改了就是,至于那规矩,有徐妈妈等人教习与你,想必你也会慢慢熟练,对此你无须担忧。”
吴妈妈点头道:“多谢夫人关怀,老奴新来,徐妈妈的确是尽心教习老奴,今日老奴将菜做错了,徐妈妈更是提醒老奴,将菜换了,免得惹了大小姐不快,可是……可是老奴心疼那鲤鱼,扔了怪可惜,因而……因而便这么端上来了,这原是老奴的错啊!”
众人听闻一震,完全没有想到背后还有这等事情,姜夫人不禁望向徐妈妈,“你既提醒过吴妈妈,为何方才未言?”将此事一说,她大可以减轻罪责啊。
徐妈妈便是一愣,奇怪的看向吴妈妈,难道这个蠢货开窍了?想要向她卖个好儿,往后也好过些?
因而,立即挣脱了身旁婆子们的桎梏,跪倒在地道:“夫人,老奴……”只是,她还未说完,那吴妈妈已然哽咽出声道:“夫人,徐妈妈她之所以未言,是因她……她说……说大小姐性子跋扈任性,是最不好相与的主儿,倘若老奴这菜一端上来,依照大小姐的性子,老奴定然要脱成皮,可是……老奴哪里相信?大小姐乃是治虐神医,脾性最好不过了,哪里会怪罪老奴?于是老奴便同徐妈妈分辩了几句,未曾想……”
她这样说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哽咽道:“竟然联合其他的妈妈排挤老奴,老奴也并未在意,可是……未曾想,老奴这鱼汤一端上桌,就有了脂粉味儿,这……”她越说,哭得愈发难过,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姜夫人却是震惊失色,完全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内情,更是猛地扫向徐妈妈,冷冷得道:“她此言,可是句句属实?”
徐妈妈早就吓得魂飞魄散,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到这个吴妈妈竟然这么大胆,把她给挑了出来!已然是伏在地上,抖如筛糠道:“夫人……老奴,老奴冤枉啊……老奴一向敬重大小姐,怎么会说这等不敬之言呢?”
姜夫人怒道:“你是说,吴妈妈冤枉你了?”
徐妈妈道:“是啊,夫人,老奴是被冤枉的啊!”
然而,姜夫人此时已然不相信她之言,冷冷得道:“你是不是冤枉,自有底下的人定论!”她这样说着,已然将厨房大大小小的管事、丫头叫了过来。
他们本是在厨房忙活,听闻被传唤,一个个十分不解,姜夫人直接开门见山,“你们可是听到徐妈妈出那不敬大小姐之言?”
众奴仆听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一脸惶恐之色,他们在徐妈妈手底下做事久了,早就被对方驯服的服服帖帖,哪里敢出言?然而,此时夫人询问,他们倘若扯谎,只怕……
因而,一时间众奴仆都沉默了。
姜夫人见他们如此,哪里不知那结果,便冷冷得道:“怎么不说话儿?莫不是陪着徐妈妈一同受罚?”
众奴仆听闻一震,没错,他们一打进屋便瞧见徐妈妈跪在地上,显然是被罚的样子,那么……难道说夫人已然知晓了什么?
因而,他们便是一震,互相对视一眼,便有人因早就受不了徐妈妈的跋扈而出言,并将今日厨房徐妈妈同吴妈妈的对话说了一遍,只把姜夫人给气坏了!
这个徐妈妈,果真是败坏她女儿的名声!这还了得?
倘若她今日不惩处此人,她女儿往后怎么在姜家立足?因而,指着徐妈妈道:“来人,将这不敬主子,出口恶言的奴才给我拖出去,重重打五十板子!”
很快,左右粗壮的妈妈便一拥而上,将徐妈妈架了出去,徐妈妈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大呼,“夫人,老奴冤枉啊……老奴冤枉……”只可惜,她喊破了嗓子,姜夫人也没有半分的动容,反而怒道:“堵上她的嘴巴!”
而钱妈妈等人见此,早就吓傻了,当然,他们也跟随附和,诋毁姜沉禾,姜夫人一挥手,身旁的婆子便将他们也拖了出去。
吴妈妈看到此处,早就吓傻了,心中默念着,五十板子……五十板子……那就是说,徐妈妈等人的命……便没了啊。
这……这就是大家世族么?
一个不小心,小命就交待在这儿了?
莲藕和莲叶却是看的爽快不已,这些个胡言乱语的老货终于被处置了,真是太好了!
姜夫人却疲惫的揉着眉心,看着一桌子菜,一点儿食欲也无,姜沉禾见此,心中叹惋,这些人也是跟了她母亲数年,已然有些感情,一时间全部被处置,母亲纵然是为了她,难免心中有挂碍。
而若不是她曾经的错,何至于令母亲如此烦忧?不禁安慰道:“娘,这原不是他们的错,是女儿曾经太不晓事,以至于令他们不喜,想来往后他们看到女儿的确是改过自新,便会对女儿彻底改观了。”
姜夫人听言一震,未曾想她的女儿竟然还从自身找过错,不禁拉住姜沉禾的是手,叹道:“傻丫头,你是主子,无论你改过还是不改过,底下的人都要敬重你,而他们不敬你,便要受罚,这是规矩,你无须因此事感到任何的愧疚和不忍。”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曾经还是她太纵容这些奴才了,以至于埋下这等后患,虽然除了这些人可惜了,但是也可慢慢培养,毕竟她必须通过此事为她的女儿立威,不然助长这样的风气,往后的隐患更是难以估量。
姜沉禾听的感动,她的母亲为了她,果真是什么都可以牺牲,不禁连连点头,道:“多谢母亲教诲,女儿明白了。”既然她的母亲心中已无挂碍,她便无须忧虑!毕竟,这些人当中可是有不少陆成珺的眼线,他们一心爱护陆成珺,甚至已经有人向陆成珺投诚,为陆成珺办事。
而这一点,从今日徐妈妈之举便可探知一二。
没错,即便是她姜沉禾此时扬名京都,姜家仍然有人不喜她,但是,再怎么不喜她,也不至于这般费尽心机的让那些敬重她的人也对她产生厌恶吧?
很明显,他们这般作为,乃是有预谋,有计划的,便是为了诋毁她姜沉禾,令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名声受损。
那么,倘若姜家多几个如徐妈妈这样的人,整个姜家便会形成一种不好的凤气,令那些对她有些好感甚至敬重她的人也渐渐受到浸染,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每日听无数人说一人坏话,也会渐渐的由反感到相信,甚至同那诋毁之人成为一流,所以,徐妈妈等人必须除去!
如此杀鸡儆猴,才能使得其余之人有所忌惮,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不正之风便会得到遏制,待到她真正出手之时,再一并收服便可了。
毕竟,纵然仍有人心向陆成珺,她也不能够将他们全部杀光,但是,她也并不会担忧,陆成珺她用了两年时间收服这些人,她姜沉禾同样能够令她所有的势力土崩瓦解!
而事情也果如姜沉禾所料,不到一个时辰,晌午之事便传遍了整个姜家,有些蠢蠢欲动的奴才,已然不敢再出诋毁之言,只恐传到姜夫人的耳中性命不保,本来他们并不怕身边之人告状,可是……倘若他们当中也有个吴妈妈那样的,他们岂不是傻眼了?
因而,一时间他们的呼声低了,反倒是更多的人开始关注起吴妈妈来。
毕竟,一个新来没几日的妈妈,竟然从四等妈妈升到了三等妈妈,此时更是得到姜夫人的重用,对其百般夸赞,这真是不让人关注都难啊!
于是,各院儿的奴仆开始打探起这位吴妈妈的来历,在他们的猜测中,这吴妈妈的来头可是不简单,不然怎么连姜沉禾都为其说话儿?
可是,一打探之下,皆是大吃一惊,这吴妈妈哪里有什么背景?就是个苦哈哈的小厨娘!
再问其先前是否识得姜沉禾,那吴妈妈的话匣子一下子就开了,又说她邻居疟疾是如何如何厉害,如何如何被姜沉禾治好的,又说他们酒楼有个厨娘也患了疟疾,可惜她死了丈夫,心中郁结,怎么也不好,却被姜沉禾一张嘴苦口婆心的说好了!最后不停地大赞:大小姐可真是神医再世,菩萨心肠啊!
这可把姜家的奴仆们听的一愣一愣的,他们当中并无患虐之人,虽然这些日子一直听百姓们说姜沉禾医术了得,乃是神医再世,他们也只是认可了姜沉禾医术,明白曾经乃是他们想岔了,原来那治虐良方的确是姜沉禾呈上,而非陆成珺。
而姜沉禾荣锦还府之后,他们对姜沉禾只有畏惧,却并无敬重,毕竟姜沉禾那跋扈任性的性子在他们心中根深蒂固,可是今日一听吴妈妈之言,他们不禁怀疑,这吴妈妈说的是真的么?
大小姐是这么好的人?这么和善?这么可亲?
他们哪里相信呢?
于是便出去打探,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