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对他十分是熟悉一般,令她觉得莫名其妙,明明,姑母从未离开过月射宫,而据她所知,这个矶阳也是最近才出关,这两人根本从未见过,怎么可能熟悉?
不过,她纵然心中有疑问,却不敢多问,而是想到了大齐皇帝,不禁道:“姑母,如今我公孙家再也不欠独孤家一分人情,那是不是……”
只是,她还未说完,就被拂染打断道:“此事不急,待到你赢了这三局也不迟。”
公孙倾城一愕,转而便是满心的羞辱,在她看来,她的布局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往后的计策都是必行的,偏偏她的姑母每次都说让她不要小看姜沉禾,还对对方百般的忌惮,令她满肚子的火气。
当然,她不敢在公孙拂染面前表现出丝毫异样,小心的敛着气息道:“姑母说的是,城儿谨记了。”
拂染哪里看不出她的变化,不过,她只是淡淡的点头,没有再多言,而是朝公孙倾城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公孙倾城便恭敬的起身,朝公孙拂染施了一礼后,朝远处飞去。
以她的速度,不到片刻便到了公孙家。
她却并未回房,而是举步走向公孙玉的院落,轻轻叩了一下门扉。
可是,却无人应答,正想着回去,里面就传来一阵声音,“进来吧。”
公孙倾城便毫不犹豫的推门而入,而事实上,她还是头一次进入公孙玉的院落,不由得四下打量了一番。
只见院落不大,房屋也才五间,里面种了无数的奇花异草,野果异蔬,这么望一眼,仿佛不是大家世族的院落,而是进入了农家菜园。
不得不说,他这个大哥的喜好,倒是和她的姑母有几分相似。
当然,她同样明白,这样的躬亲耕种可不是闲着没事,而是要贴近自然,感悟天道。
不过,她扫遍了院落的每一处,却并未找到公孙玉的影子,不由得便沿着青石台阶一级一级的往上走,绕过常春藤,终于发现一处幽静,那是用藤蔓编织而成的小屋,而藤蔓的上面,也点缀着无数的花朵,好似一个花房一般。
而他的大哥,就用最为寻常的木质水勺,一勺一勺得舀水。他轻袍缓带,连墨发都随意系着,看上去无比的悠闲,仿佛真成了山间不染世俗的老农一般。
公孙倾城怔了怔,而待到她看清楚他所浇之物的时候,眼睛大亮,“这是……清心兰!”
公孙玉淡淡的点头,“没错。”
公孙倾城大喜,“此兰可排除杂念,令心境平和,长期放置屋内,对于心境提升大有助益!”
公孙玉道:“不错。”
公孙倾城笑道:“那么……大哥可否割爱,送城儿一株?”
公孙玉的手指便是一僵,不过,他很快又恢复自然,并没有言语,而是转身捧起一红泥花盆道:“城儿,还是自己亲自培植最提心境。”
他这样说着,便将那花盆塞到公孙倾城的手中。
公孙倾城愕然,呆呆的看着那兰花幼苗,柳眉深深的皱起。
亲自种植?
这兰花要是能够那么容易存活,她哪里会开口要呢?
不过,既然大哥只送了一株幼苗,她难道还能再厚着脸皮坚持要么?因而也只能不甘的将那幼苗收了起来。
不过,待到她看到那绽放的整整的一排清心兰,她的眼中露出古怪的神色。
要说提升心境,其实一株足够了,可是大哥竟然一株都没送她,难道是舍不得?
这不至于吧?
只是,还未待她想明白,就听公孙玉叹道:“为兄明日便动身前去闵县,城儿,京都之事便都要交给你了。”
公孙倾城一愣,很快点头道:“大哥请放心,城儿定然不辱使命。”
公孙玉淡淡的点头,不过,他又转过头来,眉梢轻锁,仿佛是十分担忧,道:“你那三局……”
公孙倾城哪里不知其意,笑道:“大哥是说我故意露出的破绽?”
公孙玉道:“没错,城儿,你那两处破绽,只怕姜家会猜到什么。”
公孙倾城轻嗤一声,道:“城儿这是奉姑母之命,磨砺心性,既然城儿用了修为,那么,公平起见,便也为姜家露出一丝破绽,也不会显得咱们家太欺负人,大哥你说,是不是?”
公孙玉挑眉,转而嘴角滑过一抹淡笑,道:“也好。”
他这样说着,淡淡的转身,继续浇没有浇完的兰花,好似并未看到公孙倾城已然心境不稳一般。
公孙倾城见他如此,也慢慢的笑了起来,就连大哥都觉得姜家没有那等智谋,看来,姑母真是太过高看那个姜沉禾了!
别说两处破绽,纵然她留出三处,那姜沉禾也未必能够看出。
回想姜沉禾的模样,公孙倾城的唇角又是一抹淡淡的轻嘲。
而紫宸宫内。
姜贵妃的目光一一从陆成珺、姜思静、姜思宁、独孤衍的身上扫过,问道:“你们也觉得陛下是完全信任公孙玉的,因而,本宫不能够向陛下提及公孙家的野心?”
然而,四人皆是紧蹙眉梢,并未言语,而是努力回想姜沉禾说的每一句话。
说实在的,姜沉禾这个结论简直太过令人难以相信了!陛下竟然是完全相信公孙玉的!
可是,她的每一步推测又是有迹可循,不得不让他们谨慎起来,毕竟,一旦走错这一步,对于姜家的损失太大了!
只可惜,不管他们怎么分析,还是无法说服自己,毕竟,自古君臣之间猜忌颇多,根本不存在完全信任这一回事。
独孤衍不断的摇头,目光在姜沉禾的身上闪烁不定,此刻,他甚至觉得姜沉禾在胡说八道,可是,今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又太过匪夷所思,令他不得不谨慎起来。
姜天晟却嗤笑道:“姑母,公孙玉的确是了得,可是,却绝对没有那么手眼通天,可以因您的一句话令您有所损伤,而况且,姜沉禾仅仅凭借公孙倾国一事,便推翻咱们家族数百年来查探的消息,居然说什么陛下对公孙家没有疑心,简直太过可笑了,所以,姑母,姜沉禾的推测看似合理,其实根本就不通!”
此言虽然无礼,可是,却说出了每个人的心声,他们确实无法推翻数百年来家族留下的经验,那都是先辈的心血,怎么可能可能轻易被推翻呢?
然而,姜沉禾却道:“其实,不仅仅公孙玉今日之举十分奇怪,就连整个独孤家的举动也十分奇怪。”
“什么……哪里奇怪了?”众人又是大吃一惊。
姜沉禾道:“之前成珺推测,公孙家一直不争,默默地发展势力,壮大家族,以姜家的煊赫作为掩护,而事实上……”
说到此处,姜沉禾的脸上出现一抹自嘲,“公孙家族这般的壮大,如此庞大的势力,即便是有姜家遮掩,又能个遮掩多少呢?独孤家不是瞎子,当今陛下也不是昏君,相反,他生性多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家族的势力超过皇家而不采取任何镇压,反倒是愈发仪仗公孙家,这不是很奇怪么?”
“这……”众人大惊,姜沉萝磕磕巴巴得道:“可不是,这么一想,还真是颇是这个理儿,那么……难道公孙家和独孤家之间有什么……”
只是,她还未说完,姜天晟便是一阵嗤笑,“那么,你的意思是说,公孙家和皇家关系匪浅,那么,一旦公孙家想要灭掉咱们姜家,独孤家还会帮一把手了?那么……岂不是说,咱们姜家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必然灭族了?姜沉禾,你简直是在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只是,他如此情绪激愤,殿内无一人理会他,皆是一脸的凝重。
半晌后,陆成珺喃喃道:“可是,这怎么可能?一山不容二虎,这种说法看似合理,其实也站不住脚啊!”
可惜,她话音才落,殿门陡然一响,众人本是神经紧绷,纵然敲门声轻微,也被吓了一跳。
姜贵妃道:“进来吧。”
便有一个女官匆匆而入,一张脸已然是煞白如纸,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国公爷在深谷演练的时候不慎受伤……”
“什么……”众人大震,皆霍然站起身来,姜贵妃极力保持你镇定,“伤势如何?”
那女官道:“消息说……重伤昏迷,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姜夫人大急。
那女官磕磕巴巴得道:“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什么!”众人皆是脸色惨白。
姜夫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好似一瞬间变成了一尊雕像。
姜沉萝哆嗦着嘴唇道:“难道……难道公孙家这是要夺我们姜家的兵权么?”
“这可真是釜底抽薪!”独孤衍回过神来后,喃喃得道。
可不是,荣国公一死,他们姜家手中的兵权就必然要交出去,而没有兵权,姜家还算什么大齐四大家族呢?
姜沉禾反应过来后,则是哈哈的笑起来,她整个人状若癫狂,竟然双手捂脸,就那么蹲在地上大笑。
众人骇然变色,皆朝她望过去,姜思静被她这模样吓坏了,磕磕巴巴道:“难道,大姐这是疯了么?”
姜思宁却下意识问道:“大姐,你这是笑什么呢?”
还笑什么?别刺激疯了能笑什么!
众人宛如看傻瓜一般看着姜思宁。
然而,姜沉禾却慢慢的站起身来,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水,呵呵笑道:“好一个灭族三局啊!”
“什么意思!”
众人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