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
绕梁似被骂傻了似的一个劲的拽季颂贤:“都是奴不好,姑娘若是生气就打奴几下出出气,莫气坏了身子。”
她一只手上提了许多东西,肩上背的袋子里也装了不少的物件,这会儿子绕梁都顾不得,见季颂贤气成那样,她又想及季颂贤刚才所骂的话,回身一甩肩上的袋子,将才刚被打了还没回过神的成平安险些甩个跟头。
“小妇生的下作东西。”绕梁甩着袋子开始砸成平安:“莫说你家里妻妾成群,你就是洁身自好,就你这样的我们姑娘也瞧不上,你丫上踢寡妇门下挖绝户坟的狗东西,就是这天底下男人死绝了我们姑娘也不乐意跟你沾上丁点的边。”
绕梁一边骂一边打,打的成平安抱头鼠窜,竟是丝毫反抗不得,绕梁回头对季颂贤憨憨一笑:“姑娘,这下满意了吧。”
这会儿子季颂贤倒是不气了,被绕梁这番作态一弄险些笑出声来,她忙崩紧了面皮子点头道:“袋子里可装了你的吃食,小心甩坏了,即是揍了人,咱们还是赶紧回吧。”
说完话,季颂贤拽着绕梁就走,而此时周围已经聚了好些看热闹的人,众人见季颂贤主仆如此行事都吓坏了,实没想到这两个娇滴滴的小娘子打骂起人来这般厉害。
季颂贤长出一口气,心里倒有了些笑意,她如今才算明白伍氏为何遇事不公就破口大骂,实在是这做泼妇的感觉好极了,她打骂这一通,心里的郁气竟然奇迹般的消失了。
“是,是,奴这就回。”绕梁一迭声的说着,抬头看着围了许多人立时一瞪眼:“瞧什么瞧,没见过痛打登徒子么。”
就这么一句中气十足的话,周围的人立时做鸟兽散。
“你……”
成平安这会儿子才回了神,只觉身上脸上都是痛。又见季颂贤要走,才要叫她,绕梁回头挥了挥拳头:“你什么你,莫不是还想挨打?”
成平安想到刚才那些感受。他自认也是有些身手的,可绕梁打他的时候竟然丝毫不能还手,心里就明白这绕梁不是什么普通丫头,这女子定是有来历的,若是他再纠缠。说不得这丫头真能毒打他一通。
想及此,成平安有些恼怒,口中道:“真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说谁呢。”绕梁一瞪眼:“你回家问问你娘是不是女子?”
季颂贤反倒笑了,拽着绕梁便走,只走了两步留下一句话来:“成公子说的确是如此,您家中女子与小人多不胜数,倒是难为公子了。”
“扑哧……”
绕梁实忍不住笑出声来,跟在季颂贤身后一行走一行笑:“姑娘英明,见识不凡,非奴等所及……”
成平安的脸变了色。红黄蓝紫黑也不知道是什么色儿,竟是能开染料铺子的。
眼瞧着季颂贤就要走远了,突然间斜刺里出来一辆马车,那车直接停在季颂贤跟前不远处,从车内跳下一个穿着绿纱裙装梳着百合髻的丫头来,她一跳下马车便不屑的打量季颂贤,打量几眼冷笑一声:“季家娘子,你可是冲撞了晋阳公主的车架,还不赶紧跪下给公主嗑头陪罪。”
看完季颂贤,这丫头看向成平安。端起一脸的笑容来:“成公子,公主有话嘱咐公子。”
原先想看热闹的人一听晋阳公主车架到此,立时都离的远远的,这可是皇家公主呢。一个不慎若是冲撞了可怎生是好。
成平安看看不太显眼处有宫中标志的马车,再看看站在车前面带冷意的季颂贤,几步过去站在车窗旁边见礼:“臣见过晋阳公主。”
“免礼。”车内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季颂贤听到这声音心中极不是滋味,不由的想及当初被骗到宫中罚跪的场景,那回罚跪险些将她的腿都跪废了,要不是伍氏寻了好些灵药。再每天都耐心的给她按摩,说不得这会儿子她走起路来还难受呢。
再看看面前的马车,季颂贤又是惊惧又是无奈。
晋阳公主是君,她是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
呸!
不知怎的,季颂贤脑中竟然出现许多千年之后女子生活的画面,许多千年之后的思想冲击着她,叫她不由的暗啐了一口,心道若真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那如何又有改朝换代之事,这不过是皇家愚弄百姓的玩艺,她竟然叫这种想法束缚了这么些年,当真是可怜可叹。
这一回,季颂贤咬牙,说什么她都不会任由晋阳公主摆布了。
晋阳公主和成平安说着话,而站在车旁不远处的丫头冷笑看着季颂贤:“怎么,季娘子不乐意跪?”
绕梁紧紧拉着季颂贤的手,手心里满满的汗水,她微微上前走了一步:“是奴冲撞了晋阳公主车架,奴给公主嗑头陪罪,只这事与我们姑娘无干,公主最是通情达理,应该不至于迁怒。”
季颂贤却将绕梁一拉,勾唇笑了起来:“本朝规定凡公主出行必要禀明太后和陛下得知,经同意才能出宫,为着公主安全着想,也理应全逼鸾架出门,如此,不论官员还是百姓远远就知公主驾临,也能够早早避开以免冲撞公主,而晋阳公主坐着这普通马车,也不过带着几个丫头侍从出门,叫谁瞧了也只认为是寻常人家的千金出来游玩,恐这一路上真论起来,不晓得多少人冲撞了公主呢。”
说到这里,季颂贤微仰着头,脊背挺的笔直,心中暗下决心,她再不做那软弱无能的季颂贤,她要做,也要做那能够在风雨中搏击,任凭风吹雨打而宁折不弯的季颂贤。
这么想着,季颂贤脸上笑容更加明显,叫她整个人焕发出了一种强劲的生命力,似是有了一种别样风采,叫原先一心和晋阳公主说笑的成平安一眼看过来都几乎傻在当场。
“当今陛下和太后最是体恤百姓,又最是和善不过的,想来晋阳公主身为皇家公主,也一定是温柔贤淑大方和善的,公主即然不愿意全副车驾出行,便是为着不扰民,即是不扰民,又何来惊驾一说。”
说到此,季颂贤冷笑看着那丫头:“而你这丫头居心险恶,分明公主这样体恤百姓,竟被你弄的好似公主蛮不讲理一般,你……可知罪?”
可知罪那三个字季颂贤咬的重重的:“你这丫头,你叫我跪地嗑头陪罪,我倒是没什么,却无故带累公主名声,实在可恶之极,今日之事暂且记下,等到哪一日我入宫之时定要禀明陛下和太后,你这等人根本不配伺侯公主……”
“你,你……”
那丫头被季颂贤一番话说的面色胀红,心中又怒又惧,竟只道出你字,旁的再说不出来。
“公主最是善良和煦不过的,那般美好的公主都是因为你们这些奴才才会叫人误解,今日我一定要替公主分解一番。”季颂贤一伸手指着那个丫头:“莫因为几个奴才的私心而牵连公主。”
“倒是个能言善辩的。”马车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只是本宫说本宫并不是……”
这话没说完,便听得一阵惊天巨响,随后几匹马蹄踏地面的声音传来,又有人高声吼着:“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且闪开。”
声音刚传入耳中,几匹骏马已至近前,当先马上一袭紫色蟒袍高冠广袖之人不是成怀瑾又是哪一个?
成怀瑾及到近前手中鞭子一甩将季颂贤甩上马背,一扯缰绳,骏马嘶吼着从晋阳公主车驾的车辕上踏过,马的后蹄不偏不依的正好踢在拉车的马身上,踢的那马痛叫一声忍将不住倒地不起。
而成怀瑾身后的锦衣卫千户也将绕梁提起来便跑,片刻之间已经走出老远。
这事说起来似是很长,其实也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便过的,待到季颂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惊慌从成怀瑾胳膊旁回头瞧时,却见晋阳公主的马车已经倒在路旁,而晋阳公主一身大红衣裙跌将出来,那形容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最狼狈的不是晋阳公主,而是一直站在车窗边和晋阳公主说话的成平安,这马车倒地那一侧正好压在成平安身上,再加上马匹跑过马蹄挑起许多的灰尘泥土许多堆在成平安脸上,将一个好好的俊朗公子弄的简直连乞丐都不如。
看到这一幕,季颂贤心里不晓得有多痛快,若是可以,她真真想仰天长笑一回。
马蹄声疾,一路跑出老远,待到无人之时,成怀瑾一拉缰声喊道:“吁!”
那匹骏马极乖巧的停了下来,成怀瑾一手扯着缰绳,一手将季颂贤拦腰抱住轻轻放在马下,那张脸还是带着冷意,可季颂贤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从他的眼中也瞧出几分笑意来。
一时间季颂贤也不想忍了,弯腰哈哈大笑起来。
她这一笑,引的成怀瑾唇角微勾,也有了笑模样。
“姑娘,姑娘……”
绕梁跳下马来匆忙朝季颂贤跑过来,拉着季颂贤看了好一阵确定季颂贤没有事这才大松一口气:“姑娘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