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等看到信使的神态之后,所有人都是心中暗道不妙。如果是好消息的,信使的神情又怎么可能是一脸惶恐呢!
原本已经存了一肚子的马屁,顿时就拍不出去了;还想着抢官位的那些,也都偃旗息鼓了;而他隆王脸上的笑容,也凝固在脸上,最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们都有点想不明白,形势一片大好的,怎么会出现坏消息呢?
“报!”看到他隆王就在城门处,信使不敢冲撞王驾,离得远一点便滚鞍落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近,大声喊道,“明国皇帝御驾亲征云南,土司联军大败。我洞吾军队也是全军覆没……”
这个消息,是这里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他隆王更是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露出不可思议地神情喝问道:“什么,明国皇帝御驾亲征?怎么可能,明国皇帝来这么远的边陲之地了?”
他实在是有点想不明白,以前的时候,洞吾军队为什么打不过明国军队,可最终却占领了孟养和木邦两地?
就是因为明国朝廷压根就没有在意这些边陲之地,因此,洞吾才会不胜而胜,明国不败而败!
可如今,明国皇帝是吃饱了撑的么?竟然不远万里跑到这么蛮荒的地方来?
他隆王感觉这个消息,不管从那个角度理解,都像是假的。然而,理智又告诉他,信使是不可能禀告假消息过来的。特别是如此重大的消息,更是不可能有假。
这么想着,不等信使回话,他就又厉声喝问道:“泰泰吞呢,他人呢?”
要想知道详细细节,靠信使肯定是说不明白的,就只有问他派出去的心腹将领,如此才能知道云南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回大王!”信使急忙回答道,“泰泰吞将军已经逃回,正在赶回阿瓦的路上。他担心明国皇帝会御驾亲征,因此先让小人急报大王,望大王照做准备。说如今的明国皇帝乃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很可能会领军攻伐我洞吾!”
很显然,泰泰吞并没有说实话,不敢向他隆王说出他被俘虏的事情。因此上报他隆王的时候,有关情况就被他篡改过了。
他隆王一听,又是一愣。云南已经是明国的边陲之地,蛮荒之所了,而洞吾对明国来说,就更远了。明国皇帝还会来打洞吾,这怎么可能!
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担心。这个坏消息,让他一下清醒了很多。
以前的时候,明国的云南将领刘綎、邓子龙所部,都直接杀到阿瓦,吓得阿瓦守将直接开门投降。就因为有过这样的事情,他隆王有点担心离明国太近了才迁都,不敢再以阿瓦为都城。
如今,要是明国皇帝御驾亲征洞吾,那来的明国军队的精锐程度以及明国军队的数量,肯定远非当年的刘綎、邓子龙所部可比。
这么一想,他隆王的额头就开始冒汗了。没想到老都老了,难道还要遭受最重大的挫折,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堂堂明国皇帝,坐拥四海,疆域无边无际,难道会介意如此边陲之地发生的事情?”他隆王想了一会,还是不大相信地说道,“就算再怎么睚眦必报,也不可能御驾亲征我洞吾吧?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哪怕他们的太祖、成祖,也没有这样过的事情啊!”
如果信使禀告说明国皇帝会派大将前来讨伐洞吾,那他估计会相信,可要是说明国皇帝亲自跑来这么穷山恶水的地方,那是闲得没事干了么?后宫三千佳丽不好玩么?疯了吧?
边上的臣子也是听得额头出汗,他们正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一个声音大声喊着说道:“父王,我洞吾强大无比,要是明国狗皇帝敢来我洞吾的话,正好趁此机会灭了明国狗皇帝,吞掉明国,成就父王不世之英名!”
这话听得实在有点刺耳,要是换了一般的臣子,他隆王估计就会发怒了。不过这话是他儿子所说,因此,他隆王转头看向身边慷慨陈词的儿子,一脸的阴沉。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他儿子平达力继续在那慷慨陈词道:“我洞吾在父王休养生息的国策之下过了将近二十年,国力日益鼎盛,早非昔日可比。只要明国狗皇帝敢来我洞吾,他们不熟悉地形,我洞吾山高林密的,随处都可埋伏兵马,儿臣就不信了,他一个明国狗皇帝能逃脱重重埋伏?再要不然,我洞吾军队可利用地形绕道明军后面,截断明国粮道,管叫明国军队来得越多,死得越快……”
听着自己儿子在那,激昂慷慨地说个不停,他隆王听着听着,那脸色忽然又慢慢地好看了起来。
他心中顿时想着:对啊,自己有必要那么怕明国皇帝么?就凭洞吾这边的地形,明国皇帝真要御驾亲征的话,反而是好事啊!
明国皇帝领兵前来,所带军队越多,那对粮草辎重也就要求越多。只要在洞吾北方坚壁清野,明国军队就没有粮草可以劫掠,只能从云南运来粮草。而云南那边,刚发生过波及整个云南的战事,粮草必定也是紧张。
如此一来,一如自己这个聪明的儿子所言,只要洞吾这边利用地形地势,劫了明国的粮草,那么明军来得越多,就崩溃得越快!明国军队就算空有一身战力,到时候也是十成发挥不出一成!
这么想着,他隆王的眼睛就慢慢地亮了起来。明国皇帝要真是领军前来攻打洞吾,这说不定,还真是他他隆王迈向人生巅峰的一个机会呢!
这么想着,他的脸色就好看了很多,当即一声令下道:“走,回去议事!”
所谓将是兵之胆,同样的道理,他隆王的态度,也会很大地影响到他的臣子。有世子的慷慨陈词,大王的乐观,这些臣子想着很有道理,也就没有那么怕明国皇帝真得御驾亲征洞吾,心中便开始盘算着这个事情,跟在他隆王的身后,前往阿瓦的行宫议事去了。
这是大事,在他隆王换下打猎行头之后,他手下的文官武将,能到的都已经到了,济济一堂,全是人头。
他隆王才刚坐定,他儿子平达力便抢先一步,闪身而出,向他隆王奏道:“父王,儿臣以为,明国皇帝要是敢来攻打我洞吾,此乃上天赐给我洞吾的良机,只要打败明国皇帝,就算我洞吾不出兵攻打明国,那也足够威震四方,成为一方霸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趁机扫视一下文官武将们,然后才继续发言道:“再说了,不管是把明国皇帝打败还是抓了,都足以让明国胆寒。如此,父王当提出领土财物之要求,想那明国有的是,自然不会吝啬。”
听到他这么感慨陈词,有临时赶来,没有听他在城门处所说的臣子,有点担心之下便出列奏道:“我的王,世子所言确实有理,可这是要在打败明国皇帝的基础上,才会给我洞吾带来足够的好处。可要是……要是打不败明国皇帝的话,大军压境,洞吾危矣!”
平达力听了,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向他隆王奏道:“父王,儿臣愿领兵和明国皇帝决一死战。如要不胜,提头来见!”
他隆王毕竟已经不是热血青年了,在面临决策之时还是相当谨慎的。他沉吟片刻之后,并没有答应平达力,而是又咨询了朝中重臣,综合考虑之后,他才下旨,让文武百官做好打仗的准备,同时急令泰泰吞赶紧回阿瓦,禀告有关明军的详细情况,以便他做出最后的决策。
这旨意一下发,整个洞吾都开始战备起来。旨意所达之地,鸡飞狗跳,征军令,拉壮丁,要各部族出钱出粮出人。
三天之后,泰泰吞很是狼狈地赶到了阿瓦城,别的地方也不去,直接去行宫觐见他隆王,刚一见面,他就放声大哭:“我的王,末将该死,损兵折将弱了我洞吾的国威,弱了我王的名头,让明国皇帝看不起我王了,末将该死啊……”
“够了,到底战况如何?”他隆王阴沉着脸,厉声喝问道。
这时,平达力闻讯,也赶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便也厉声对泰泰吞喝道:“明国皇帝带了多少人马,战力如何?”
泰泰吞不敢怠慢,连忙禀告道:“王上,明国皇帝所领御林军确实精锐,光是大炮,就有数百门之多,万炮齐轰之下,我军之战象不是被轰杀就是发狂。明军又多,趁机猛扑过来。更为关键的是,那些土司的军卒还在这个时候叛变。要不然……要不然我家未必就会一战而败!”
说到这里,他不等他隆王说话,就立刻又补充道:“罪将所言,千真万确。云南土司盟军中的正负盟主沙定洲,吴必魁就在殿外,可传他们核实!”
一听这话,他隆王自然不会不传,被侥幸逃脱的两个土司,便出现在了他隆王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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