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璟渊忽而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是什么都没说,他脸色淡淡的,也看不出什么意思。
姜清漪这才有些苦恼,想来应该是自己失了规矩。
“我的意思是——靖王爷您,可有什么法子?”
“毕竟我还没有治好您的下属,若是因为这件事情一命呜呼,留下了一个治到一半的病人,我会抱憾两辈子的!”姜清漪想了想,又补充道。
墨璟渊一手倚着头,听了她的话,笑了笑才说道:“为许丝丝验尸的方法自然是有的,就是有些迂回。”
他一笑起来,就像一只玉面狐狸。
也不知道是因为姜清漪的哪句话,让他极为受用。
姜清漪一开始以为这迂回是指验尸手法要委婉,不能将许丝丝开膛破肚,好歹要留个全尸,为楚王府和许家留有最后一丝体面。
到最后她才发现,墨璟渊说的“迂回”,意思是不讲武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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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丝丝的灵堂按理来说要设在楚王府,墨璟渊到达楚王府时,楚王府的大门到内宅的门都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白色的灯笼被高高的挂起,孝棚也搭了起来,那孝帐上面,七长八短挂满了挽联。
楚王府姓林的新管事身上穿着黑大布的长褂,腰间扣着白布制成的腰带,在门口引导着吊唁的宾客。
这是守灵的头一天,又是大早晨,以至于宾客还不是太多。
林管事看见身着黑色衣袍的墨璟渊,又看了一眼他身后跟着的小厮,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亲自领着墨璟渊到了灵堂。
灵堂里停着许丝丝的棺材,又在四周挂起了挽联和祭幛,长条状的铭旌竖在许丝丝的灵柩前,有许丝丝的娘家人披麻戴孝的哭泣,也有人烧着金元宝。
而楚王墨璟渊已经身着素衣,在灵堂接待宾客。
侧妃早逝,王爷是不需要披麻戴孝的,但楚王为了给许家表明态度,便也是在灵堂守着了。
“靖王爷,丝丝这案子还是需要劳烦您了。”凌云柏看见墨璟渊的到来,心中有些诧异,以往的墨璟渊是从来不会参加这些红白喜事的。
但也不容他多想,他便急急迎了上来,对着墨璟渊拱了拱手,讲了一些客套话。
“这案子是本王的职责所在,本王会好好调查,还姜清漪一个清白的。”墨璟渊开口笑笑,但笑意没到眼底,他的脸上有的是显而易见的不耐。
他素来最讨厌这些虚与委蛇的东西,特别是对着愚蠢至极的楚王。
他将话题引到了姜清漪的身上,又肯定了姜清漪的清白,不软不硬的怼了凌云柏,让不信任自己王妃的凌云柏,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那——那小王先去招待来客,日后得空再与靖王一叙。”凌云柏神色讪讪,说完便像是落荒而逃了。
墨璟渊微微颔首,从丫鬟手里接过香,对着许丝丝的牌位拜了拜。
他将香插在了香炉里,就走到许丝丝的棺椁旁,随意望了望。
他身后的小厮看见他的举动,也急匆匆的跟上去。
许丝丝的棺材板还放在一旁,她的脸只是用白布盖了上去。
冰冷,僵硬,这是姜清漪对尸体的印象。
她念了五年法医学,见惯了冰冷的尸体,此刻屡次陷害她的死敌躺在冷冰冰的棺椁里,浑身僵硬、发青、甚至是发臭。
姜清漪的内心倒是有些复杂。
墨璟渊慢悠悠的走了几步,四处张望了一番,便对着身穿小厮衣裳的姜清漪使了一个眼色。
姜清漪马上会意,便踮起脚掀了许丝丝脸上的白布。
许丝丝的脸有些肿胀,但神奇的是她的脸部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身上也没有产生尸斑。
她的脸维持着昨天的模样,惨白但是鲜活,就像是此刻还在呼吸。
她额角处时不时的凸起更让她像一个活人,有着自己的脉搏和心跳。
姜清漪观察着许丝丝脸上时不时的凸起,感觉有些异样。
她猛地想起昨日许丝丝手臂的血管处,也有着这样细微的凸起,只是今日的凸起变得更大了更密集了些。
甚至还蔓延到了脸上。
姜清漪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她侧过身对着墨璟渊低声道:“后退几步,尸体有异。”
墨璟渊诧异的回过头,谨慎的看了一眼许丝丝的尸体,又看到了姜清漪铁青的脸色。
他目光逐渐凝重了起来,刚想拉着姜清漪的手腕,离着棺材远点。
姜清漪却靠近了那棺材,从空间召唤出手术刀精确的划开了许丝丝的手腕。
只是一瞬间,许丝丝手腕的伤口处便密密麻麻的涌出来了无数的虫子。
那虫子五彩缤纷,身上闪着奇异的光。除了长长的触角,巨大的复眼,还有数不清的脚。
这是姜清漪看过的最恶心的东西。大大小小的彩色虫子,身子叠着身子,脚踩着脚,争先恐后的往外爬,数以万计。
许丝丝尸体面容不变的原因应该就要归咎于这些虫子。
她的尸体不再是尸体,而是虫子的一个巨大的培养皿。
小虫子靠吃许丝丝的血骨而成长,又在她的血管里繁殖后代,也许最后会将许丝丝的身体挤爆。
这到底是病?是毒?还是蛊?!
姜清漪死死的蹙这眉头,她忍着恶心从空间里召唤出各式各样驱虫的药材,她将何首乌、雷公藤、百部、透骨草等空间里有的所有驱虫的药材全部捆在一起,不管不顾的扔了进去。
这药材是上次送金疮药时,姜清漪厚着脸皮朝掌柜讨要的。
也不知道是其中的哪种药发挥了药效,姜清漪看见那彩色的毒虫全绕开了那捆药材,但是又极速的往外爬。
许家人虽然在场,但也无法,姜清漪看着密密麻麻的虫子,只能急忙叫墨璟渊将棺材板盖了上去。
她有一种可怕的猜测,这虫子爬出来后,便会从人的七窍钻进去,在另一个人的体内繁衍生息,最后那个人也会吐血而亡,落得和许丝丝同样的下场。
这更像是一种传染病。
若是她今日没来,待虫子挤爆尸体,这在场的人——甚至是全京城的百姓,便都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