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清漪却是在陈盼兰的身边毫不掩饰的笑了,她开口道:“你若无错,怎会有人陷害你。”
她重复着陈盼兰之前的话,摆明了是对陈盼兰的嘲讽,陈盼兰咬着唇看着她,只是摇头,眼里满是泪水。
姜清漪看着陈盼兰的模样,眼眸暗了暗。
真是绿茶一个。她心中想。
姜老夫人垂着头看着陈盼兰,明明一切证据指向性都很明确,她确实思索了良久,没开口。
站在众人身后柳婉芳看见姜老夫人这副沉默的样子,想起了姜清漪的之前对她的嘱咐,便急急唤了自己的丫鬟,让她去把姜连端请来。
“廖大夫的异常和孙奶娘的证词都不能说明什么吗?祖母,您当时说一定会秉公办理的!”姜清漪看着姜;老夫人打算不了了之的模样,一掐自己的大腿,也泪眼婆娑的跪在了姜老夫人的身前。
“姜清漪的这副模样,实在是太咄咄逼人,这像是对你祖母该说话的模样吗?”吴莉如今日看戏乐得自在,她没事人似的坐在了椅子上,对着姜清漪开口嘲讽。
姜老夫人听着吴莉如的话,眸光一暗,她虽然没有开口,却存了和吴莉如一样的意思。
姜清漪实在是太咄咄逼人了,不成样子。
咄咄逼人?姜清漪听了吴莉如的话,眸子里有的却是一片凉意。
她若是不咄咄逼人,若是前些日子没有发现陈盼兰的阴谋,今日她被陈盼兰陷害,跪在姜老夫人面前时,姜老夫人可会信任她?可会保下她?
不会,若是今日陷害泮哥儿的人是自己,姜老夫人就算不会将她送入官府,也只会将她送去哪个破庙随意打发了,了此残生。
陈盼兰有姜老夫人护着,泮哥儿有柳婉芳护着,人人都有人护住,可又有谁来护着她呢?
她向来不争不抢,与人为善,可为何她们一个个日日存了心思要来害她?
她生来便是该死的么?
姜清漪想着,同样是揪住了姜老夫人的裙摆,一双小鹿似得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一摇头,泪水直直掉了下来。
“孙女没有母亲,便养成了这副小心谨慎的性格,孙女自知如此不讨祖母欢心,却硬求了陛下的旨意回来伺候您。若是孙女此刻不小心着些,今日受罪的便是您的两个孙辈了!”
姜清漪这话没错,若不是姜清漪前些时日救了泮哥儿,今日一定会被诬陷,而到时候,泮哥儿和姜清漪两人,便都是不好了。
可姜老夫人气的不是姜清漪此刻的咄咄逼人,她气的是姜清漪早知道此时的发生,却还是要和柳婉芳在自己面前做这一场戏。
若是她早日跟自己讲,事情也不会到了无法回转的余地,姜清漪是自己的孙女,可陈盼兰同样无微不至的伺候在自己身边,自己早将她当成了半个女儿。
若是姜清漪此刻知道了姜老夫人的想法,必定会被她气的发笑。
这明明是陈盼兰心狠手辣,出计害想要害死自己和泮哥儿,怎么还能怪她不给陈盼兰机会,让陈盼兰早日迷途知返。
陈盼兰此刻时三十,而不是三岁,凭什么要姜清漪给她机会?而姜清漪此刻没给她机会,为何又变成了她的过失?
这又是一场道德绑架。
姜清漪拽着姜老夫人的裙摆,却不见她有开口说话,便知道了姜老夫人的意思,所有证据都已经明晃晃的摆在眼前,却能被陈盼兰的几滴鳄鱼眼泪又都抹了去。
她是要保下陈盼兰了。
姜清漪想到这里,微微垂下头,又松了手。
姜老夫人看着姜清漪垂着头的失落模样,心里又生了几分心疼,今日的事情确实不是她的问题,这丫头生性要强,不过也是因为自小没娘……
今日的事情便就这样过了,她日后会好好惩戒盼兰,也会赏姜清漪些好东西,日后对她好生关怀,算是给她些安慰了。
想到这里,姜老夫人敛了敛眸子,她刚要开口,却听见了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从门口缓缓传来。
“我倒是许久没有见过这样多的人了,母亲今日这儿是怎么了?好生热闹。”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经历了岁月的沧桑,虽是问句,可语调是淡淡的。
这声“母亲”给了姜老夫人极大的颜面,语气里却没有几分真心实意的尊敬。
众人听了这声音皆是一愣,就连柳婉芳都有些诧异的转过头,她吩咐丫鬟喊来的是姜连端,怎么把这位喊来了?
就连老夫人听见她的话,也匆匆的赶到了门前,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伸出手去牵了珍琴公主的手。
珍琴公主穿了一声素色的衣裳,虽然简朴,可又从处处透露出别致,浅碧灰色圆角提花的纱衫,配置一条齐腰的玄色雕花洋绉裙。
发髻斜插了几根簪子,以硕大的东珠点缀,脸上缀着几分笑意,她虽笑着,眸间却还流露出几分无法掩饰的威严,倒有粉面含唇威不露的意味。
姜清漪看见她的模样倒是有些诧异,珍琴公主乃是郜国的长公主,年岁估摸着是比嘉桓帝大上一两岁的,可是她保养的极好,皮肤白皙,有着贵不可言的气质。
远远的看着,简直是看不出她的年岁,待她走进了,才能从她精致得体的妆容中看出她脸上的黄斑和眼角的细纹,证明岁月曾在她脸上流逝过。
“珍琴,你今日怎么来了我这?”老夫人温声细语的道,是少见的慈爱。
“方才出门时,听扫地的丫鬟谈论说你们这边热闹极了,便来看看。”珍琴公主不动声色的松了姜老夫人的手,不置可否的朝着她笑了笑。
“现下——是怎么了?”珍琴公主扫视着在场的众人,薄唇微启。
待她看见姜清漪的时候,微微眯了眯眸子,目光却是没有停留,落到了跪在姜老夫人身前的孙奶娘身上。
刚刚在众人面前的那番说辞,不过是她信口胡诌,她早厌烦了这府里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凑热闹而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
不过是欠了那混账小子的一个人情,如今听了他的恳求,巴巴赶来这里做主,还了他人情罢了。
姜清漪听了珍琴公主的文化,垂着头看着孙奶娘苍白又狼狈的小脸,却是没有说话。
孙奶娘感受到姜清漪的注视,慌乱的抬起头,一眼便望进了姜清漪眸子的深处,她眉宇微微凝着,那静默的眼眸里有的是异常的冰冷。
忽然,姜清漪不再看她,而是抬头望向了远处的珍琴公主。她虽没有说一句话啊,可孙奶娘即刻便明白了姜清漪的意思。
现在能救自己一命的只有姜清漪,而要让姜清漪救自己,那便只能说出真相!
想到这里,她畏畏缩缩的收了手,却又是咬着牙往珍琴公主的身前跑,她还未跑到珍琴公主的身前,便被两个神情严肃的嬷嬷拦了下来。
“启禀公主——奴婢、奴婢有要事要禀报……”她死死埋着头,颤抖的道
珍琴公主的挑了挑眉,坐在椅子上,神情有些倨傲,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孙奶娘,嗓音微沉:“嗯?要禀报什么事情?”
“奴婢——奴婢要揭发陈姨娘,谋害少爷,污蔑小姐,还害的奴婢成了如今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