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和英布有隙,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挑起他争端。从中取利。”李左车有些兴奋,他大声说道:“把项羽拖在南郡,韩柱国就可以用援齐的名义,先击败东楚军,再顺势攻取燕代,一举两得。”
白公等人也连连点头,觉得这是个好机会,邸食其还顺便提出一个建议,把英布的信通过隐秘的渠道。转到项羽的手上,这样英布不反也得反了。把他逼反了,和项羽打起来,西楚就可以坐让。观虎斗,在合适的时机切入,不仅可以打败项羽。还可以顺利把衡山、九江一起吞下去。
共尉叹了口气,很久没有说话。张良在五月份的时候就提议攻击南郡,南郡夹在长沙和南阳之间,和项羽控制的陈郡隔着,如果西楚要取南郡,可以说是很轻松。但是共尉没有同意,他只是让张良保持足够的压力,却不准先进入南郡。在他看来,适当的保持压力,让项羽分力,不能专心的攻击齐国。以便让齐国和东楚之间的战争拉长一些,进一步的消耗双方的实力,这是他的目的所在。可是他没有想到陈余这些人这么大意,居然被项羽突袭,几万精锐全军覆没,一万多人的装备也成了项羽的战利品。如果不把项羽吸引到南郡来,那么齐国很快就要亡国了。齐国亡了国,燕赵也支撑不住,项羽统一山东的计戈将得以提前完成。现在项羽是来了,可是要把事情控制在哪一步,却成了问题:是就此与项羽开战,还是再等一等?李左车说的自然是个好办法,让英布和项羽先打起来,然后西楚出手;坐收渔翁之利,当然是个好办法,可是这样一来,决战的双方就变成了东楚和西楚,而燕代却可以坐收其利。共尉可以猜得到,一旦陈余得到项羽离开临淄的消息,他肯定会
卦。
对于陈余这种不见黄河心不死的贪念,共尉十分恼火。名士的光环。在他的眼里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陈余为了一已私利,一而再。再而三的向他提出要求,如果不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事情的展完全有可能被陈余控制方向。
“准备作战!”共尉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是,我们不第一箭。”
“为何?”白公等人都有些奇怪,先下手为强,向来是兵法上的基本常识,抢先起进攻,可是掌握战场上的主动,共尉既然决定动手。为什么又不先制人?
“我自有打算。”共尉没有解释的打算,他觉得有些无趣,摆摆手:“你们议议吧,我有些累,先回宫休息,你们议好了,再给我答复。”
“喏。”白公等人见共尉脸色有些不佳,倒也没有再问。不先制人就不先制人吧,反正以西楚的实力,也不至于让项羽占了便宜去。共尉走了之后,白公等人就出兵的相关事宜拟定方案,关中对此早有预感,只不过是比起原先的计划,这次出兵的时间有些提前而已。
“再拖一拖吧。”令尹陆贾抚着胡须摇了摇头:“事情太匆促了,我们的准备还不充分,张良部平的人马换装还不到一半。如果能等到年底再开战,时间就比较充裕了。”
李左车半眯着眼睛,看着墙上的大幅地图不说话,过了好一会,他转过身来看着白公三人,不解的说道:“臣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大王说不第一箭?”
白公的双眼闪了一下,也觉得有些奇怪。
陆贾犹豫了片刻,轻声说道:“也许,大王是不希望落个对自己兄弟下手的恶名吧。”
“不对。”李左车直接了当的表达了自己的疑问,“张良从江南进军,意图很明显,项羽不会看不出来这一点,东楚和西楚开战,也是迟早的事情。大王用兵多年,不会拘泥于这个虚名。他对敌人向来是不放过一切打击机会的。为什么这次面对项羽,大王却会下达这个看起来极不合理的命令?难道让我们的将军们在战场上只能被动的面对项羽吗?”
李左车的话中对共尉颇有不敬之意,但是白公等人却没有感到什么意外,他们在议事时,经常对共尉的意见进行驳斥,共尉可以不接受他们的意见,但从来不会就他们的态度有什么意见。为了一个问题来回辩论。在他们君臣之间是经常有的事情。共尉自己最后改变态度,也不是一回两回,他们君臣之间已经有了这种默契。
“确实可疑。”邸食其也抚着胡须,沉吟着说道。
“或许,是因为大王在心里还不把项羽看作敌人。”陆贾忽然说道。
“项羽不是敌人?”李左车眉头一皱,用疑问的目光看向陆贾。
“对。”陆贾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李祭酒,你跟着大王的时间短,可能不知道大王性格的弱点。大王这个人,极重情义的,你从他对吕臣的关照。就可以看得出来。项羽当世豪杰,当初在彭城和大王一见如故,两人喝酒每次都要喝得大醉,大王当时还受了伤,但是只要项羽来,大王从来没有拒绝的时候。我能看得出来,大王对项羽的感情,非常人可比。只是,””四;摇其,把后面的话咽了回了,他又说道许。他还有其他的打算。”
邸食其忽然说道:“我明白了。”
“邸君明白什么了?”李左车和白公同时把目光看向了职食其,陆贾却只是膘了邸食其一眼,嘴角一挑,一声不吭的低下了头。
“你们觉得大王对虞将军如何?”邸食其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看看白公,又看看李左车。
“不错。”白公答道:“不过。大王对他身边的臣子都不错,又何尝是虞子期一个人。”
“可是你们别忘了,虞子期的妹妹虞姬,是项羽的妻子,虞姬的女儿项琳,还是大王的长媳。”邸食其慢吞吞的说道:“大王大概从来就没有致项羽于死地的想法,他想要收服他。”
“收服他?”李左车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觉得不可思议,可是转念一想,邸食其这个想法未尝没有道理。以西楚的实力,如果此时加入战局,东楚早就支撑不住了,共尉却一直在运筹。一步步的把东楚逼到无路可逃的地步,要说他是想设一个局逼项羽就范,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收服项羽是个很大的挑战,但是李左车却是个喜欢接受挑战的人,一旦他认为这件事有可能,他就开始向那个方向思考。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其实也简单。”李左车慢条斯理的说道:“大王不愿意用剑杀他,那我们就用绳子来捆他就是了。上善若水不争而万物莫能与之争,大王精于老子。一定最喜欢这种办法。而且。这种办法实施起来虽然难一点,却更显手段。”
白公和陆贾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李左车跟着共尉的时间长了,不知不觉的染上了共尉的习惯。
八月初,项羽带领三万大军到达九江安丰,衡山王吴苗、大将梅绢赶来相迎。但是九江王英布却没有露面,他只派来了太宰须何,向项羽请罪,说他本当亲自前来迎接大王。奈何偶染风寒,卧床不起,只得派须何代为致意。
项羽看了一眼须何,“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径自进了须何设好的大帐。居中而坐。吴苗等人见势不妙,连忙屏气息声,跟着进了大帐,小心翼翼的坐在一旁。
“衡山王,西楚军攻击南郡。你可曾出兵相助?”项羽把玩着案上的杯盏,很随意的问道。
吴苗头上出了一层汗,项羽这句话问得很含糊,出兵相助什么?助西楚击南郡,还是助曹咎守南郡?他陪着笑,小心的回道:“大王,西楚”何时攻击南郡?”
项羽的手滞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吴菌,眉头一皱:“你不知道?”
“臣确实不知。”吴苗抬起头,有些狼狈的抹了抹额头的汗珠:“臣知道西楚的张良所部沿江而下。但是他们取的是长沙,听说主力在长沙南部,并无取南郡之意。”
“有这回事?”项羽也觉得有些意外,曹咎向他报告,说张良沿江陈兵,后来一直没有进一步的消息。他以为曹咎被围,不出后继的消息。却没想到南郡并无战事,一时到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愣了一会,这才回过神来:“张良在何处?”
“听说在临湘。”吴苗小心的回答道:“彰越、杜鱼分别攻占了挂林和象郡,赵亿手中只剩下南海一郡。西楚左尹正在与南越谈判,臣猜想,张良大概是为了给赵坨施加压力吧。
项羽不禁有些庆幸,亏得没有直接从南阳经过,要不然的话,他就因为一个虚假情况激怒了共尉,可能会提前开战,这可不是他希望生的。在剿灭其他诸国之前,他不希望和共尉生矛盾。
不过他到这里来,并不是只有救援南郡一个目的。既然南郡无恙。他先放了一半心,换了一个笑脸。看向衡山王:“衡山王,寡人要讨伐齐国,连年征战,兵力、军资颇有些不足,不知大王能否相助一二?”
吴苗唯唯喏喏的说道:“大王征伐不服,臣自当效力,请大王放心。”
项羽哈哈大笑,又看向须何:“那你们九江王呢?”
须何连忙陪着笑脸说道:“我家大王当然也象衡山王一样,愿意竭诚为大王效劳。”
项羽冷笑了一声:“我看未必吧。寡人千里迢迢的从彭城赶来,九江王却病了。上次大梁之会,他病了,这次我来九江,他又病了。我看他这病是假,不愿意来见寡人是真吧。”
须何大惊,连忙离席顿:“大王明鉴,我家大王确实是病了。”
“真的?”项羽不相信的追问了一句。
“千真万确。”须何赌咒誓。
“英布随寡人征战多时,立下了不少功劳,他既然真的病了,寡人又到了九江,理当去看望他一番。”项羽冷笑一声:“明日寡人便与你一起回六县,看望你家大王。”
须何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英布是装病,他一清二楚,哪里敢把项羽带到六县去。他“咚咚”的磕着响头,连声说道:“大王爱惜臣子的心意,臣替我家大王心领了。只是大王军务繁忙,如何敢劳动大王移
“你推三阻四的干什么?莫非其中有欺枉不成?”项羽一声断喝。打断了须何的解释。须何吓的魂不附体,不敢再说。“就这么定了。过几日寡人便起程去六县,看望你家大王。他不来,寡人便自去。这总是看得起他了吧
须何脑子里一片空白,不敢吭声,只是连连叩头。吴茵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却又不敢多说,只得坐在一旁干着急。项羽随即向吴芮征兵,要他征集一万人马,自已亲率,或者由太子吴臣率领,同时准备四万大军的军粮,梅捐带五千人,随大军行动。
吴苗怜恐不安的应了,一退出大帐。他就把须何找了来。须何的脸都变色了,说话也颠三倒四,吴苗见了,长叹一声:“我这里要准备人马和粮草,想办法拖延些时日,你赶快派人回去通知你家大王,让他做好准备。如果不想与霸王翻脸,立刻前来请罪,如果就此反了,也早些来通知我。”
“多谢大王,多谢大王。”须何连连鞠躬。忙不迭的走了。吴苗看着须何急匆匆的背影,脸上阴晴不定。好半天,他才咬了咬牙径自回自己的大帐。
英布接到须何派人送来的消息,吓得魂不附体。他既想赶紧去拜见项羽,向他解释,又怕解释不清楚,直接被项羽宰了。犹豫不决,在宫里来回转着圈。正在他烦燥的时候,他的爱姬王少儿走了出来。
王少儿今年十八岁,长得如花似玉,颇得英布的宠爱。
今天本当是她侍寝,奈何在宫里等了好久,也不见英布的身影,便寻到了前朝。一见英布象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王少儿撅起了嘴巴,推了英布一把,嗲声嗲气的埋怨道:“大王。夜已深了,何不早些休息。”
英布平时一见到王少儿,浑集骨头都软了,偏偏今天心情烦躁,没心思逗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你自己去睡吧,寡人烦着呢
王少儿从来没有被英布这么对待过,一时之间颇有些不适应,委屈的眼泪都出来了。梨花带雨,更惹人怜。英布一见她哭了,倒有些心软。连忙搂过她笑道:“寡人有事。心中烦燥,爱姬先去休息吧,等寡人想出了办法,再去陪你。”
王少儿抹了把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英布:“不知大王有何烦心的事。何不对臣妾说说。”
英布耐着性子说道:“唉呀。这些事你也不懂,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还是早点休息去吧,让我静一静。”
王少儿摇了摇头:“臣妾是不懂,可是臣妾却知道有人懂啊,大王不说出来,臣妾怎么知道能不能帮上大王呢。”
“有人懂?谁懂?”英布诧异的看着王少儿。
王少儿嫣然一笑:“中太夫贲赫,足智多谋,大王何不招他来问一问?。
英布想了想,突然有些疑心。贲赫他知道,是他朝中的一个中大夫。人长得不错,又读过不少书。算的上是一个风流人物。可是,贲赫怎么会跟王少儿熟悉?莫非是他们有私情?
一想到此,英布顿时沉下了脸。瞪着王少儿喝道:“你怎么知道他的?”
王少儿还不知道英布已经起了疑心。只当是自己为贲赫求富贵的机会来了,当下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英布。原来贲赫自诩有才,可是一直没有得到英布的重用。他想来想去,便想到了走王少儿的路子。王少儿有一次生病。请的医家就是贲赫家对门的,贲赫就通过医家。多次向王少儿致意。王少儿听说之后,就把贲赫招了来,见了一面。贲赫送了王少儿不少礼物,希望王少儿合适的时候在英布面前替他美言几句,让他有个表现的机会。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王少儿也没有什么隐瞒,可是英布心里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他直觉的认为这是王少儿看上了贲赫,替自己的情人求富贵。一想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却在外面有情人,并且还来替情人讲情,英布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他沉下了脸,大声喝道:“来人。替我把贲赫那个竖子抓起来
王少儿一见形势不如自己所料,英布不仅没有召贲赫入宫问计,反而让人去抓贲赫,不禁大惊,本待向英布求情,可是一看英布的脸色,先自怯了几分。回宫之后,她越想越怕,觉得自己对不住贲赫,不仅没能帮到他,反而害了他,便立刻派人去通知贲赫。
贲赫一听,吓得面无人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英布会派人来抓他。事情容不得他多想,英布派来的人已经到了前门,门砸得哐哐响。一副要破门而入的样子。英布的脾气他知道。只要进了大狱,他哥活着出来的可能性就微乎其乎了。贲赫不敢多想,立刻翻墙从后门逃了出来。站在城外,他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一咬牙,一跺脚,直奔安丰,赶到项羽的大营,向项羽告英布暗中招集兵马,意图不轨。
项羽闻讯大喜,立刻把吴苗和梅绢招了来。,如欲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