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对豪门公子哥的私生活早有耳闻。
但他先前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会发生在他的恩人身上。
如果是别人,他早就挥拳打了过去。
但偏偏是纪怀澈。
就在他的亲生父亲沉迷赌博,意图把他和母亲打包卖给贩卖人体器官的走私犯时,是纪怀澈出面救出了他。
还出钱帮他母亲治病,给他缴纳学费。
这样的大恩,形同再造,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张文的眼底闪过挣扎之色,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掌,渐渐紧握成拳头,终于下定决心。
为了恩人能够开心,他这一点点身体上的清白算得了什么!
“纪先生!”
他提高了音量,斩钉截铁地说道。
“自从您多年前帮助我的那天起,我就对天发誓一定会报答您。只要是您想要的,我都会想方设法捧到您的跟前。哪怕……哪怕……”
身高将近一米八二,体型魁梧的汉子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您是……要……要我的清白之身,我也愿意对恩人以身相许。”
纪怀澈顿了顿,黑曜钢笔笔尖当即在纸面洇出一点墨晕,紧接着缓缓散开,像一朵小小的乌云。
“你在说什么?”
纪怀澈掀起眼皮,注视着张文紧张的面容。
“我好像没有说过,我喜欢男人吧。”
他似笑非笑地交握双手,平放在桌面上,气势凛然。
“这……这……”
张文吞吞吐吐,有些不知所措。
纪怀澈确实没表露过特殊的意思,而且还常年沉浸在工作当中,说是冷淡禁欲也不为过。
几乎没有人,能够将他跟纵情声色联系在一起。
“那您能不能松松脚?”
张文战战兢兢地说道,同时伸手往下指了指。
纪怀澈瞬间沉默了,凌冽的气势收了回来。
他顺着张文的手势,往下看去,发现他那双腿正在拼命往张文腿上蹭。
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双腿僵住了,飞速地收了回来。
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小学生,一动不动地紧贴在座椅脚上。
正是很好呢,在成为爱心企业家后的第二天,他又喜提“潜规则男下属”称号。
纪怀澈垂下眼,竭力心平气和地说道:“很好,你不愧是我忠实的员工,你通过考验了。”
张文对纪怀澈过去的性格很了解,深知他从不会说毫无意义的话,立刻严肃了起来。
他毫不犹豫地道歉:“对不起,纪先生。我不应该胡思乱想,玷污了我们之间的情谊。不过……”
他顿了顿,疑惑地问道:“您说的考验,是怎么一回事?”
纪怀澈不动声色地打了个手势,随即在钟令音的配合下,缓步走到张文的面前。
他正色说道:“我刚接手集团,就听到了内部员工针对你的举报,说你趁她加班晚归,将她堵在楼梯口,威胁她满足你的私欲,否则就要开除她。”
张文听得目瞪口呆,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内部都有监控,可以去查!”
纪怀澈注视着张文坚毅的面庞,深深地叹息道:“没用的,楼梯处有监控死角,很难被安保发现。”
“而且,”他补充道,“举报你的员工有男有女不止一个人,他们言辞凿凿,我也很难办的。”
“为了我们之间的情谊,我才出此下策,想试试你究竟是不是色欲熏心之徒。”
“不幸之中的万幸,你终究没有辜负我的信任,通过了考验。”
张文听了纪怀澈这一席话,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真的很感谢您,您一直都这么信任我,这么看好我的将来。而我……”
他哽咽地说道:“我真该死啊……您好不容易顺利继承集团,我就给您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给您添了这么多的麻烦。”
纪怀澈面色平静地坐回了原位,嗓音清冷:“别光顾着激动,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去排查,看看究竟是哪些人在恶意诬陷你。”
“只要你能找到证据,我就有理由让你继续留在集团任职。”
张文使劲地点头,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坚定,认真地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
“嗯,”纪怀澈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你先去忙吧。”
直到张文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外,门又被小心翼翼地关上后。
纪怀澈松了一口气,揉了揉有些沉痛的额头,有了些心思计较。
他不急不缓地问道:“你刚才为什么接近张文?”
要不是他的反应足够快,今天就真成变态上司了。
钟令音心知闹了乌龙,小声地狡辩:“我这不是想让你得偿所愿嘛。你对女人有心理阴影,男人你总要试试吧?”
纪怀澈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张文只是我的秘书而已,你会错意了。”
事实上,他当初跟张文在同一所学校念书。
早就听闻过张文在电脑方面过人的黑客天赋。
所以在张家出事的那一天,他才能如此迅速地反应过来,将张文这个人才牢牢绑定在他这艘船上。
只是这些,显然不太能对这个希望他一心向善的第二人格说出口。
“算了,事情都过去了。”
纪怀澈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疲惫地说道:“幸好我当机立断,给你圆了谎,要不然事情闹大,有你好受的。”
钟令音立刻想到被人发现后,有可能切片研究的后果,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纪怀澈,我有点冷。”
纪怀澈本人不以为意,淡淡地答道:“嗯。”
他体质偏热,特意定制了能将气温调到零度以下的空调。
助理往往会在他来到办公室之前,先将空调调到零度以下,半个小时后关闭。
因此他非但不觉得冷,还认为正好合适。
“纪怀澈,”钟令音见他无动于衷,忍不住进一步提出了要求,“你能不能给我换条裤子啊,我想穿紧身一点的牛仔裤,这样能保温一点。”
“还有,我不喜欢老穿黑裤子。可以买几条粉色的吗?天蓝色的也行,白色也能勉强接受……”
纪怀澈漫不经心地听着,正要一一找理由拒绝她时,办公室的门被“砰”地一声砸开。
纪峤带着鼻青脸肿的纪怀北,怒气冲冲地出现在门口处,大有一种要兴师问罪的架势。
“纪怀澈,你为什么要殴打你的亲弟弟?”
天知道他听到小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后,有多么的惊喜。
两个儿子不合,纪峤是很清楚的。
而他也更偏向会撒娇卖好的小儿子一些,不太喜欢被威严的纪老爷子看重的大儿子。
尤其为了这个大儿子,纪老爷子还收回了他的继承权,转而交给两个孙辈去竞争。
眼下大儿子成功继承了集团,他正愁找不到机会打压大儿子的嚣张气焰,把柄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纪怀澈抬起眼,望着纪峤怎么努力都压制不住的嘴角,眼尾微挑,淡淡地问道:“您真以为人是我打的?”
“不是你,还能有谁?别狡辩了!”
纪峤语重心长地说道:“爸爸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行事,也会影响集团的生意啊!”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纪怀澈望着躲在纪峤身后,探头探脑的弟弟,扯了扯嘴角,轻声说道,“纪怀北他自己打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