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杀她母亲，她该对你有什么敬意？！”
姜平猛地转过身，一袖子甩在乔氏脸上。
乔氏有一瞬间的懵怔，仿佛这一下将她身为乔氏女的高贵都给击碎了，只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姜平看着她的目光隐隐带着冷芒，“你该去看看她对付二弟妹的手段。就会知道，她能称你一声母亲，已经是看在我这个父亲的面上！”
“况且，你栽在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手里，还有脸面在我跟前告状？看来你是想让我姜平，永远屈居乔家之下，永无出头之日。”
乔氏从懵怔中回过神来，恼怒道：“我怎么会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何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你是姜乔氏，不是乔姜氏！”
姜玉见父亲生气了，思绪有一瞬的迟滞。
她从小到大似乎都没怎么见过父亲生气。
但父亲只要一生气，她甚至觉得比母亲更可怕，总觉得父亲有一种疯感在身上。
乔氏也有同感。
她见姜平眉间怒意凝起，心头的气急败坏急速冷却。
他说她是姜乔氏……
是了。
他是因为自己忤逆他的决定而生气，并不是因为姜念是否重要。
随着姜平此次调任吏部，他身上的气势有了质的改变。
乔氏明显的感觉到，这个男人即将脱离她的掌控，脱离乔家的羽翼，他自己的翅膀硬了。
任何一个有野心的男人都不会愿意活在旁人的掣肘之下。
对于妻族曾经的帮助，他兴许会以别的方式回报，但绝不是卑躬屈膝，唯唯诺诺。
乔氏出身大族，在她意识到丈夫的变化时，刻在骨子里的能力，让她立即做出了该有的应对。
“你说的对，是我想差了。她是要给姜家带来荣耀的人，不过一点小小任性，我一个做嫡母的，怎么会包容不了呢？”
姜平盯着她看了半晌，似乎被她的态度安抚住了，眸子里的怒气逐渐回落，“你最好是真的这么想。”
他亲眼看见姜念是怎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弄死二弟妹的，之后他就开始对自己这个长女另眼相看。
“念儿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果断、冷酷，入宫才能混出个名堂。还是你认为，玉儿能担此大任？”乔氏瞳仁一颤。
好似有什么冰寒的东西钻进了她的身体里，冷意蔓延开来。
她一直以为姜平要接姜念回来，是为了废物利用。
可她听姜平方才的意思，是因为她们的女儿姜玉不堪此大任，他才想将姜念接回来看看。
反过来说，玉儿若是姜念那副拿捏不住的冷厉性子，他会将她们的女儿送入宫中，给年过五十的皇帝做妃子？
姜玉也意识到了，冷汗从她额头流下来。
相比姜念，父亲真的更疼爱她吗？
乔氏压着浑身的冷意，开口说道：“夫君说的是，我都明白了。”
姜平闻言，态度缓和了下来。
“阿蓉，你实在不必在意那些琐事，咱们夫妻十几年，朝夕相处，你应该知道我对你们母女的感情远超其他人。”
乔氏闻言，露出得体的笑容，仿佛方才为了姜念而发怒的人不是她，话语里竟久违的透露出一丝温柔小意，“那是自然，我从未怀疑这一点。”
姜平回以肯定的微笑，转而又看向姜玉。
“还有玉儿，父亲不需要你有多深的心机，因为你是父亲最疼爱最珍视的女儿，将来必定会嫁得如意郎君，父亲绝不允许你受半点委屈，你只需要高高兴兴的就好，无需想得太多。”
姜玉有些诧异一向强势的母亲，怎么会突然妥协了，听了父亲的话微微愣怔了一瞬，随即点头，“父亲，玉儿知道了……”
姜平闻言态度又缓和了些许，“你陪你母亲说说话，我要去你祖母那里一趟。”
姜玉连忙答应。
母女二人将姜平送出院子，神色就都沉了下来。
“母亲，父亲他……是真的不需我出力，还是……嫌我没用？”
乔氏深吸一口气。
姜念所代表的，已经不仅仅是一个讨厌的原配嫡女的问题了。
方才姜平那一句“姜乔氏”，让她如梦初醒。
涉及到丈夫的前途和家族之间的利益，她作为妻子，就不能再任性，不能拖丈夫的后退，至少在表面上，她要无条件的支持丈夫。
“玉儿，有姜念能做你父亲手中的工具，是一件幸事。你是他的女儿，姜念则代表权力，你非要跟权力比出个高低，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姜玉面色一阵变换。
乔氏眸光冷凝，转头看向她。
“追寻一个虚无缥缈的答案，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益处。你没必要跟姜念论谁强谁弱，咱们只需废了她，让她成为无用之人，你父亲自然不会再看重她。”
姜玉紧紧抿住嘴唇。
母亲的话没错，但她真的比姜念弱吗？
父亲母亲都觉得她不如姜念？
“父亲处处护着她，方才又已经警告过咱们，若发现咱们仍旧忤逆他的心意，针对姜念，他肯定会很生气。”
“还是那句话，只要姜念废了，你父亲对她的看重将不复存在。就算与你我生气，也只是一时的，我们才是与他朝夕相处的亲人，不是吗？”
姜玉点头，“母亲说的是，可咱们怎么才能尽快解决姜念？”
经过今日的事，她突然有了深重的危机感，母亲的名声差一点被败坏，还损失了一个赵嬷嬷！
再加上春分冬至，这让姜玉浮躁不已。
“那丫头有点邪性，与你二婶口中所描述的半点不像，可你二婶应该不敢骗我，唯一的理由，就是这丫头一直在隐藏，一直在等待机会翻身。”
乔氏想起方才姜念那副鬼样子，浑身的鸡皮疙瘩就不受控制的竖起来。
那种感觉，姜平身上有，老夫人身上也有。
姜家总是容易出一些偏执的疯子。
“之前是我轻敌了，才会让姜念打个措手不及，但也到此为止了！”
乔氏冷冷一笑，“她跟三房联手对付我，我要让她们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