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大着肚子,别离我这么近,小心病气过给你。”
吴景把身子往后缩,让吴慧离他远点。
“没事,姐身体好着呢,你饿不饿?饿的话我去给你端鸡汤。”
吴景听姐姐说到鸡汤,虽然身上还乏,但肚子却“咕咕”叫了几声。
鸡汤,多么美味的吃食,他都多久没喝过鸡汤了。
记忆中最美味的鸡汤,就是小时候娘亲炖的。
现在娘亲不在了,姐姐也嫁人了,家里杀鸡根本没他的份,两个弟弟可以上桌,爹娘也可以上桌,唯独他只能够吃些残羹剩饭苟活着。
这些,他当然都不敢和姐姐讲。
姐姐回来一天半晚就要回夫家了,他和姐姐说这些事情,白让姐姐担心难过。
“姐,我饿了。”吴景只好诚实地道,“鸡是哪来的?娘他们吃了没有?”
“鸡是你姐夫特意为你买的,你该吃就吃,别管别人。”
吴慧见弟弟担心,断然得道。
她都没有发现,自己说这话很有底气,很坚决,根本没有把周氏看在眼里。
吴景看着眼前气场强大的姐姐,不由迷糊了,好像这不是他的亲姐似的。
也许,姑娘嫁了人,在新的家里就会有变化?
吴慧走到灶台前,就见周氏正好掀开锅盖,嘴里还“吧哒”了一下,说:
“真香,没下过蛋的小母鸡,肉一定很嫩。”
说着,周氏就拿了勺子去打汤打肉。
吴慧眉头一皱,走到她身边质疑道:
“娘,鸡可是我相公买的,要炖给吴景吃的。”
“哈,虽说是你相公买的,但我是他长辈,孝敬长辈不是应该的吗?”
周氏厚着脸皮道。
说完,周氏也不客气,自己打了一大碗鸡肉,拿到边上吃去了。
吴慧气急,可是周氏没错,她是长辈,子女孝敬长辈是应该的,也是子女必须具备的美德。
吴慧一口郁气积在心里,不由得想,幸好周氏不是她婆婆,要不然她肯定和桂花一样,憋不住,受不了。
吴慧打开锅盖,她发现了,大部分好的肉都被周氏打走了,还好,锅里还剩了一个鸡腿,几块鸡胸肉。
吴慧赶紧把这些肉打出来,又摇了一大碗满满的鸡汤,端去给吴景。
吴景闻到了鸡汤的香味,虽然之前他觉得自己没啥胃口,但不知为什么,这股香味掏心掏肺的,象是能把他的胃抓出来一样。
“小弟,你能坐起来吗?”
吴慧关切地问。
吴景点头说:“虽然头还沉沉的,但是好多了,能坐起来,姐,你别担心。”
“行,那你自己端着吃,多喝点鸡汤,感冒能快点好。”吴慧道。
吴慧的信息是从刘婉平时说的话接收的。
刘婉经常说喝鸡汤能治感冒之类的话,吴慧之前不太相信,但当生病的人是自己弟弟时,她不由得又迷信,希望刘婉说的应该是真的了。
她希望喝下这碗鸡汤,弟弟的感冒能够赶快好。
吴景不知道吴慧心里转着什么念头,他接过碗,手还有些发软,鸡汤那么宝贵,他断然不能让鸡汤泼洒掉。
于是吴景用力牢牢端着碗,慢慢吃了起来。
哇,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鸡汤?
鲜香浓郁的鸡汤滋味瞬间灌满了整个口腔,鸡汤里有淡淡的蒜香,去除了鸡肉的腥味,还有一些微微麻辣的香味,应该是加了胡椒籽。
胡椒籽能够温胃祛湿,感冒的人胃口不好,加入这项辅佐的调料,瞬间就开了胃。
“姐,鸡汤的味道太好了,吃完这碗鸡汤,头上的汗冒出来,身体一下就轻松。”
肚子饱了,人也精神了,吴景觉得自己好像没生病一样。
看到弟弟眼睛亮了起来,吴慧高兴得很,把碗拿去洗,然后再回来用干的布巾给弟弟擦汗。
吴景刚吃饱,躺着也不舒服,便半坐着。
吴慧问道:“你原来不是和我睡一间吗?怎么搬到这里来了?”
吴慧和吴景是亲姐弟,原来年纪都不算大,所以两人睡一间,但是一人一张床,两床间还用一个竹帘子隔开。
乡下人家,孩子多,住房紧张,孩子都是这样凑合。
虽然是二人一间,但好歹也有自己的睡房,也有床有被子,哪里象吴景现在这般狼狈?
吴景摇摇头说:“吴清和吴水在你嫁人后,就不肯再住一间房子,说要一人一间,周氏就让我把房间让出来给他们住了。把我赶到这个小柴房里。”
吴家有三间正房,周氏和相公吴加阳住一间,她的两个儿子吴清和吴水住一间,原本吴慧和吴景住一间。
吴慧出嫁后,周氏就剥夺了吴景的房间给自己儿子住了。
“那冬天也不给棉被太过分了吧?”吴慧气愤地道。
“周氏说吴清和吴水原本睡一张床,所以少了一套被了,要我让出来,这样就不必再花钱去买了。”
吴景讷讷地道。
“你晚上睡觉不用盖被子吗?你不冷吗?你没质疑过她吗?”吴慧觉得弟弟太老实了,任周氏欺负。
“这有什么用,我说了,她反手打我一巴掌,爹还说教训得好。”
吴景委屈巴巴地道。
原来爹偏帮周氏都偏到这份上了,难怪周氏会那么洋洋得意,惟我独尊。
“姐,你不要生气,也不必说周氏,生气也没用,要不然你们走以后,她会对我更狠的。
不给吃饭还是小事,会拿各种借口,不顺心就用棍子打我。”
吴景的惨状反正也被姐姐看到了,索性不再隐瞒,还拉起衣服让她看后背。
果然吴景后背上都是用棍子打的伤,青一片紫一片,旧伤迭新伤,令吴慧触目惊心。
吴慧眼泪“吧哒”掉下来了,说:
“怎么会这样,当初我嫁人的时候拿了20两银子的彩礼,他们高兴坏了,说会好好对你的。
你现在变成这样,我怎么对得起娘亲?我答应过她,要好好照顾你。”
吴慧说完,哭了起来。
今天回家,想到能看到吴景,再加上王孝一路照拂有加,吴慧心情都很好。
但是到了家里,她却哭了足足三次有余。
“哟,小慧?小慧你在哪?女婿呢?怎么没见着他?”
这时,屋外正厅里,二人的父亲吴加阳从地里回来,一进院子,没看到人就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