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王礼坐的位置是靠后边的角落,他因为内向和害羞,所以不敢做靠前或者居中显眼的位置,才挑了这里坐下。
没想到柳传明觉得这地方适合作弊,打小抄,先生不易察觉,所以要王礼让位给他。
王礼不知道他要做弊,但也讨厌他蛮横无礼的态度,就直接拒绝了。
王礼的态度让柳传明很没有面子,咋咋呼呼就骂开了。
王礼眉头一皱,道:
“如果能够入学,都是未来的同窗,你何必这样凶巴巴的呢?”
柳传明一向霸道惯了,气得指着王礼的鼻子骂道:
“还没人敢违逆小爷我,你是第一个,找死!”
说完,上前一把抓住王礼胸前的衣服,挥拳就要揍他。
柳传明这么霸道,是有原因的。
他娘是姨娘,生下他后,母凭子贯,在当家主母病死后被扶正。
因此他娘特别惯着他。
柳传明在家经常欺负弱小,因此看王礼瘦瘦小小的,觉得他好欺负,挥拳便上。
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王礼也火了,闪脸让过,用力一拳,朝着柳传明胸口捶去。
柳传明没想到王礼的力气这么大,被打得向后退了一步,脸上不由羞得一红。
他不曾想,王礼从小就在家里帮着干农活,虽然看上去瘦小,体质也差一些,但力气并不小。
这一拳当胸而来,把柳传明砸疼。
柳传明听着周围人的哄笑,面子下不去,于是扑上去就要把王礼推到墙角下狠手。
“住手!”
这时,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
是书院的监考先生。
监考看着这二人头发凌乱,衣服也都被扯歪了,不由怒道:
“还没入学呢,就开始打架,成何体统?”
柳传明看到是先生,也不敢反对,用眼睛白了王礼一眼。
监考从窗外时就看到柳传明的举动,知道是柳传明欺负王礼。
他看着柳传明一身绸缎衣衫,身上挂玉戴金,叮叮当当,知道他家境富裕。
再看王礼,一看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一身普通的棉布衣衫,除了干净,就是干干净净,身上没有戴任何能增加富贵气息的饰品。
而且王礼的手,因为常年干家务活,剁猪草等,青草汁浸染,指甲缝发黑,一看家境就不怎么地。
监考同情弱者,把两人分开,道:
“你们各自坐好,马上要开始考试,想考就老实坐下,不想考就出去。”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
监考开始宣布考试规则,道:
“这次考试录取的基本标准是:能识100字者达到合格线;大于150字优先录取。”
王礼一听就来精神了,他现在可以识字3百以上了,远远超过150字的标准。
这时,他不禁感激起娘亲来,多亏她逼迫自己拼命苦练,要不然如果只是按100字的标准,周围这么多人一起竞争,他肯定争不过人家。
虽然别人可能也识字超过100,但他能够识300字,应该是比较稳妥的了。
考试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让考生默写自己识的字,考试时间一个时辰,其间能写多少字,就写多少字,自是越多越好。
一个时辰的考试时间,对于王礼来讲完全足够了。
监考一宣布可以开考,他拿起书院备好的笔,蘸了墨就开始写了起来。
这种考试方式和刘婉往常考他们的是一模一样的,所以王礼一点也不陌生,甚至可以说很适应,因此下笔如有神。
王礼“唰唰”地在纸上写着字。
字体虽还谈不上个性,但字迹端正清晰,在新生中已经实属难得。
监考也不禁赞许地点了点头。
但反观柳传明这位富家公子,他拿着笔,抓耳挠腮,半天写的都是最简单的字,什么:
人、口、手,日、月、天……
而且写几个字,就小眼睛到处乱瞅,想看别人写什么,好偷抄。
学生偷不偷抄,其实监考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监考摇了摇头,走上前去敲了敲柳传明的桌子,以示警告。
柳传明虽然有所收敛,但并不会放弃偷窥的努力,不时地四下打量。
他一瞥到别人写的字,就赶紧逮着宝似地写在自己本子上。
王礼偶一抬头,看到柳传明这种表现,不由得也跟着摇了摇头。
这种人真是……
怎么说呢,像娘亲说的,不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见柳传明的表现如此无能,王礼内心升起鄙夷之心,反而不把他放在心上,专心致志地写起自己的卷子来。
时辰一到,大家都交卷之后,监考却叫住了王礼和柳传明,道:
“由于你们二位的斗殴行为,于我们书院的行为准则不符,所以书院将不予录取,请你们二位好自为之。”
柳传明一听,气得哇哇叫,说:
“如果不予录取,为什么不早早说?还要让我参加考试?”
“参加考试是你们的权利,我没有权利不让你们参加,但是收不收你们,必须按书院的行为准则为准。”
监考淡淡地道。
柳传明一听就蔫了。
他娘是姨娘上位,靠着他,母凭子贵,就指着他能上书院,出息一回,讨爹的欢心。
现在可好,如果他不能上书院,回去娘亲肯定会对他一顿好打,以后每个月的零花银子也没有了。
再说了,爹的小姨娘又生了个儿子,那小子虽然才呱呱坠地,但老来得子,颇得他爹的欢心。
如果他上不了书院,等那小子长大了,说不定他们母子的地位,又要被那个小姨娘母子取代了。
一想到这些,柳传明赶紧努力辩解道:
“先生,和人争执是我不对,能不能再给个机会?”
与此同时,王礼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考进书院是王礼最大的心愿,他万万没想到,考试很顺利,却被柳传明害惨了。
监考刚才说不录取他时,他脑子顿时懵了,现在回过神来,也道:
“先生,我能识得300多字,为了上书院,我之前一直很努力在学习,能不能给一个机会?我以后再也不会跟同窗发生争执之事了。”
监考道:“很遗憾,但是规矩就是规矩,你们的表现我也会记录在案,回头我和书院的郑院长申请一下,看他具体如何处置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