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娘子?”
“秦掌柜,你怎么来了。”
“这摊子竟是你家的?可你不是才租了铺子吗?”
秦掌柜今日应邀而来,还想着会是什么新鲜的吃食呢,没想到东西还没入口,就先见着人了,于是颇感意外。
“真没想到,这位客人说的好友里会有秦掌柜,这不是铺子开起来也要些成本,所以先在这里摆摊,能赚一点是一点,也好给铺子提前凑点人气。”
一边说,就一边招呼着几位坐下,“今日我阿娘还带了几样其他的小菜,照例都送给你们尝尝。”
她动作麻利,说话也老道,很快就吸引了吴掌柜带来的几人注意,见此秦掌柜笑着引荐说道。
“你们不是好奇庆春街的那铺子是谁那么大本事能租下来吗?这不,就是眼前的崔娘子。”
听到这话,那吴掌柜也讶然了,那地段,那价格,他都心痒难耐的很,可就是怕累赘,迟迟不肯下手。
端看面前的这家夫妻皆是老实模样,瞧不出真章来,可这年轻的小娘子,却有少见的沉稳和聪慧,不一般的人啊。
加上对他家吃食的喜欢,连带着看人都多了三分的热忱。
“原来如此,在下佩服,那铺子我原先也是看中的,不过胆小不敢接罢了,既然崔娘子要开铺子,那开业的时候,在下也跟着秦掌柜的去凑凑热闹吧,也算添个喜气。”
话说着,五碗红丝馎饦就上了桌。
码菜丰富,比昨日还多了个爽口的木耳丝和豆腐丝,瞧着配色愈发动人,酱肉臊子上还多了炸脆的鱼块,如此一大碗,当真是看得人心动。
“尝尝看,我昨儿可是吃了两碗才算饱呢。”
众人被吴掌柜的这么一说,也都多了好奇,连忙跟着呲溜起来。
摊子不怕人挤人,就怕无人光顾。
这五人坐满了一桌,吃得也大快朵颐,自然是把那些没见过红丝馎饦的人给引了过来,纷纷称奇。
十八文,价格与昨日也不一样。
但量更大,料更多,还有配熬好的鱼汤,炸酥了的鱼块和三碟随意续的小菜,如此排场也还是召来了些客人,你一碗,我一碗的,也就开始有了生意。
到了摊子拥挤的时候,崔粥甚至都顾不上吆喝,四处忙着借凳子,见此那吴掌柜一行人也不好意思多坐,吃饱喝足后就起身让出了位子。
一碗十八文,五碗就是九十文。
他原先还想多给十文的鱼块钱,结果崔粥却拒了,笑着回道。
“接连两日都是吴掌柜的给我家开张,这要是还多收钱,那就是我不识趣了,知道诸位爱吃这小菜,所以用油纸包了些,若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去给家里也尝尝,若是喜欢,下次再来!”
一听这话,几个掌柜就笑了。
“小小年纪就如此会揽客做生意,怪道你敢租下那庆春街的铺子,行,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了,改日再来捧你场就是。”
崔粥点点头,送走了几位掌柜就又投入了忙碌之中,这一日,晚饭点才过了一半,五十份就都给卖空了。
走的时候,个个都是好评。
这是让崔家夫妇最高兴的事情,哪怕累些,也觉得干劲满满。
崔粥趁着二人收摊子,跑去排队买了三个羊肉烙饼,巴掌大小,味道却是扑鼻的香,递给爹娘的时候,二人嗔怪的接了过去就说道。
“浪费这个钱做什么?待会儿回去自己做点饭菜就是,开铺子的钱都还没着落呢,你就敢这般乱用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
崔粥笑笑,让他们先吃吃看。
果然是排队王的羊肉烙饼,味道就是不一般。
里头加了些贵价的胡椒粉,所以吃起来有点呛鼻,可也是这味道并着孜然粉,把那羊肉的膻味给盖得严严实实,几口就一个,崔家爹娘吃得也恨不能添手。
回去的路上,听到那羊肉烙饼十文一个,崔阿爹有些吃惊。
“还真是县城的生意嘞,十文一个饼子,要在村里上的赶集,十文都够卖五个大烧饼了。”
还是红糖芯的,甜得很。
“县城嘛,总归是什么都要贵些的。”
话正说呢,就见铺子门前有个少年鬼鬼祟祟的正四处探头瞧呢。
“你是谁?”
那少年回身过来,见着崔家三口就心虚的跑开了,崔阿爹手里攥了棒子,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招呼着就能上,结果在门口看了半天,也不见刚刚那人影,最后就把铺子门给锁得紧紧的,三人才回了小院。
又是一片静悄悄。
崔粥试探的喊了几声海伯,没听着有人应便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今早我给他送鱼片粥的时候,闻到好重的酒味,瞧情况怕是个酒腻子,如今酒虫勾起来了,人也不知所踪,怕是跑到外头继续灌酒了吧。”
“那里头的公子岂不是无人照拂?”
崔粥也觉得无奈,甚至在想陆道策是不是知道这老仆的毛病,所以才会想要把弟弟交给外人来照顾,可她既然应下了,于情于理都不好撒手不管。
“签这契约的时候,我答应过主家不让他弟弟出事的,否则咱们这契约当今就能毁掉,所以这老仆管不管的我插不上嘴,但我们不能不管。”
崔阿娘仁厚心肠,便是没有这桩事也不会放任一个如自家孩子般大小的少年自生自灭的,因此点点头拿过药罐就说道。
“往后咱们做买卖的时候还是留神跑回来看几眼,一个院里住着的,自然是要多尽心,粥丫头你去给公子擦擦脸脚,我来煎药做饭,他爹去外头打听打听,那海伯可有消息?”
崔阿娘吩咐的利落,三人也就各自忙了起来。
对于这兆县崔阿爹还是比较熟悉的,只不过往日对于酒馆什么的了解不甚多,因此跑了几处也没见着海伯,看天色有些渐黑,也不好耽搁,回了院子,闻到饭菜香中带着些药味的苦,心中也不免多了两分埋怨。
默默的吃了饭,崔阿娘在洗碗,崔阿爹和崔粥便去喂药。
可十勺里只吞得下两三勺去,这哪儿还是什么长久之相?
看着陆道安越发消瘦下去的脸颊,崔粥有种无力感,她带全家到兆县是了活命的,要是这人真出事了,那陇西陆家能放得过她们?
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接下这铺子对与不对,还是崔阿爹瞧出了她情绪的低落,安慰的说道。
“那几年你病着,我和你娘也是一样的担心,可你看现在不都挺过来了吗?所以能喂多少喂多少,尽人事听天命,咱们心里也不愧!”
这话激了崔粥,她想想也是。
怎么说也是条人命,总得救一救才行,因此换了个大碗来,又拿了几条干净帕子,父女俩尽心尽力的喂,总算是把量给喂足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天就彻底黑了。
左侧屋内熄了灯,右侧屋中崔家三人正商量着。
“今日摆摊收了九百二十五文,加上昨天的四百零五文,一共一千三百三十文,这钱我明天就换成银子去,和原先阿爷给我的那些放在一块,粗略算算,应该够对付税钱了,剩余的咱们就得攒起来,给铺子置办东西。”
“我和你娘都是正干活的年纪,这点事情不算累人,不过粥丫头,我瞧着明日怕是多预备些,生意也能更兴隆不是。”
崔阿爹给出自己的建议,在他看来,这可是致富之道,当然要狠狠卖力,若是哪天能卖出一百份去,也不枉辛苦一程了。
结果崔粥瓢泼一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