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海显然没想到燕瀛会这么直接的问他这件事,一时有些慌乱。
这件事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虽然傅青峰可能也有猜测,但二人同样是心照不宣,互不干涉。
叶绾感受到了二人之间奇怪的气氛,突然插嘴道:
“包宝昌不就是那个大私盐贩子吗?舅舅也是卖私盐的啊?那傅家怎么还这么穷?卖私盐不是很赚钱吗?”
傅清海嘴一撇,没好气道:
“舅舅什么舅舅,你俩还没成亲呢!知道你晋王府富贵,现在是嫌弃我们傅家了?”
叶绾吐了吐舌头,笑道:
“怎么会?比晋王府富贵的恐怕没几个,我嫌弃的过来吗?”
燕瀛:……
傅清海:……
被叶绾这么一打岔,傅清海心里烦闷,抓了抓头发,心一横,说道:
“是,我是和包宝昌有关系,想在江南讨口饭吃,怎么可能不在他手底下挂上号?”
燕瀛意有所指道:
“舅舅不仅仅是挂个名头那么简单吧?能保住傅家,又能保全我们两个,只是一个普通手下恐怕做不到这一点。”
傅清海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没别的本事,也就空有一身力气,从前这身力气只能给家里惹祸,包宝昌来了以后,我这身力气总算能帮上家里了。
“他野心很大,也敢用人,我便在他那混了个脸熟。老实说,包宝昌在江南称王称霸这么多年,我不认为事到如今京城会对江南的事情有什么反应。”
燕瀛得了傅清海的坦白,便道: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圣上此前对江南的事情毫不知情。”
傅清海神情大骇,难以置信道:
“怎么会?可是,江南闹得这么大,怎么可能?”
燕瀛垂眸,正因如此,他才能肯定元顺帝对地方的统治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他继续道:
“我……我们已经送信回京了,晋王夫妇自会将江南的事情呈秉圣上知晓,希望圣上能有所动作。”
其实燕瀛内心也不确定这件事最终会如何发展,若是从前的元顺帝,自然还是会上心的,但如今,燕瀛不知道他还有几分心思在江山社稷上。
且他信任的臣子里定然有与江南诸贼沆瀣一气的小人,说不定还会趁这个机会对晋王倒打一耙。
但燕瀛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将此事报与元顺帝知晓,算是尽了君臣之道。
若元顺帝依旧听信小人谗言,燕瀛便不会再对他报任何期望了。
“可江南离京城距离不近,信使一来一回恐怕也要耽误不少时日,你们是打算在江南过年吗?”
燕瀛解释道:
“晋王府有特殊的方式,半月内便应当有回信了,如果那个时候还没有消息,我们便直接回京。”
如果真是那样,恐怕京城已经出了什么大事,导致消息无法及时传递回来。
傅清海又问道:
“皇帝管了如何,不管又如何?”
燕瀛抿了抿唇,说道:
“若是管,我们便留在江南,除你之外,我们还有一个探子,可以提供帮助。若是不管,我们便直接回京,江南不久后恐有巨大祸患,你们最好也与我们一同回京。”
燕瀛说完后,傅清海一脸困惑道:
“等等……我什么时候成探子了?”
燕瀛理所当然道:
“包宝昌与敌国关系匪浅,舅舅总不会要与我们刀剑相向吧?”
傅清海哑口无言,不管怎么说,包宝昌势力强大,他还从没想过背叛包宝昌的事情。
随后他又有些奇怪道:
“敌国?我一直以为他背后是哪个权贵在帮他。”
燕瀛扯了下嘴角,没想到包宝昌在包宝昌手底下混了那么久,竟然连这件事都不知道,还真应了他自己说的那句“空有一身力气”。
想到这燕瀛又看了一眼叶绾,心道这俩人恐怕是一种类型。
只不过叶绾的疯和傅清海的疯不太一样。
叶绾见燕瀛看向自己,歪了歪头。
燕瀛轻咳了一声,莫名有些心虚。
“大约是云国,也只有云国才能在包宝昌未发家时提供可与庆国相媲美的战船。”
傅清海不由得“嘶”了一声,难以置信道:
“那江南如今岂不是已经属于云国了?他们不是在东北和你爹娘打仗了么,还有心思来管江南?”
燕瀛解释道:
“云国虽与庆国部分接壤,但其南方土地与江南相距不远,且云国在边关与庆国都是小打小闹,许久没有过大的战事了,他们有足够的精力在江南掺一脚。”
傅清海表情扭曲,若是内乱便也罢了,他不觉得自己因为形势跟随包宝昌有什么问题,但包宝昌竟是敌国傀儡,这让傅清海无法接受。
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帮其他国家欺辱庆国的子民啊。
傅清海一咬牙,道:
“好!这个探子我当了!你且说来,我需要做什么。”
燕瀛无奈道:
“舅舅不要急,都说了需要等京城消息,若是皇上不管,傅家还是搬去京城比较好。”
燕瀛的建议很是中肯,包宝昌只是傀儡,若是元顺帝不下达旨意剿灭包宝昌一伙,仅凭他们没有办法彻底解决江南的困境。
晋王府倒是能组织一批私兵,但晋王府的私兵不善海战,和包宝昌战斗定然吃亏,而且在江南掀起大规模的战乱,只会让元顺帝更加忌讳,实在是得不偿失。
但傅清海却对燕瀛的建议不甚满意,道:
“江南是我的故土,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云国的人把江南占了却无动于衷!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大哥他们老弱妇孺,倒是可以随你们回去,老爷子身子不好,我就留下来照顾他。”
傅清海身上的血性倒是令燕瀛十分动容,庆国子民身上都还有如此血性,为何他们的君上却如此软弱无能?
燕瀛神色一正,说道:
“既然舅舅坚持,我也不会多劝。待有了消息,我再与舅舅细细商议。”
傅清海点了下头,此时才察觉出有什么不对,惊叹道:
“你果真与傅嘉钰不像,她一心只爱琴棋书画这等高雅之物,没什么心眼,才会被那个畜生骗了去,你这些心眼恐怕都是随了那个畜生。”
燕瀛一时不知道傅清海是在夸他还是在骂他,但将他和叶经廷放在一起比较实在是太侮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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