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贵想不通如此高温的洞中怎么可能窜出活人?但凭经验,他能判断得出,刚才从洞中遁走的,的确是一位武功奇高的赤体女子。
对方身上寸缕未着,显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而洞中又已变成一片火海,想来那东西己经毁在里面。齐贵目的达到,有意要放走白飞羽,于是上前一把拉住蒙面人首领道:“事情已成,此地不宜久留!”一声令下,带着众黑衣人迅速离去。
敌人退走,沈荣忙跑到白飞羽身旁道:“驸马爷,您不要紧吧?”
白飞羽对洪泰抱拳欲礼,被洪泰一把拦住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离开再说。”
三人出了集镇,到达滹沱河边一片密林外。背后夜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面前滹沱河在这里形成一片望不见边的宽广河面,远处码头上的花船、货船亮起点点灯火,犹如夜空的星星,飘忽闪烁。
见洪泰停下脚步,白飞羽上前深施一礼道:“多谢老哥哥救命大恩!”
洪泰侧迈一步,避开白飞羽大礼,冷冷道:“咱们还是先把话说清楚的好。驸马爷!”
听洪泰动气,白飞羽苦笑一声道:“在下之前没有明说,实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如今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
原来这个白飞羽虽然是当朝驸马,却不大关心政事,每日里在京城中游玩,与人谈文论诗。
偶然的一次机会,白飞羽在一家画店中结识了进京购物的秦孝友,两人一来二去,感情日深,竟结拜为兄弟。
两个月前,白飞羽的妻子鸾仪公主突然生病,性命垂危,临终前才向丈夫坦白,原来白飞羽结拜的这位兄长秦孝友,乃是红缨卫成员之一,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医毒。
“红缨卫”组织本来是皇上早年所创,名为侍卫,实为暗杀集团,其成员无不武功高绝,或像医毒秦孝友这样,有另类过人的本领。他们的使命,是以一种直截而恐怖的方式将当朝国法所不便惩办的异己分子暗中铲除。
后来随着皇上年纪日大,暴戾之心渐去,逐渐意识到一生犯下的杀戮过重,于是下令解散了红缨卫。
然而红缨卫实在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被皇上抛弃后,立时受到各皇族中人的大力拉拢。其中,医毒秦孝友便被鸾仪公主收编,成为鸾仪公主的秘密属下,被派往大名府附近暗中监视顺天王的异常举动。
早在很多年前,鸾仪公主就已经发现大哥顺天王有所图谋,暗中劝过几次。
虽然顺天王一再向妹妹表明自己的清白,但鸾仪公主却知道大哥是在积蓄力量、等待机会,只不过一来兄妹情深,二来鸾仪公主也不想看到一家人兵戎相向,于是并没有向父皇告发,而是派秦孝友利用神医的身份接近顺天王手下重臣,搜积顺天王意图谋反的证据,以此来要挟大哥,保一国一家的安宁。
可惜鸾仪公主念旧,顺天王却无情。
有一天鸾仪公主突觉身体不适,想要招御医来为自己看病时才惊觉府中的仆人们鬼鬼祟祟,竟然已经被人收买,联合起来暗中掌握了附马府的实际控制权。
鸾仪公主知道大哥已经对她动了杀心。为保护丈夫,她默默接受了死亡的事实,并没有做无谓的挣扎,假装不明所以,麻痹下人,趁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悄悄将事情原委告诉了白飞羽。
经过秦孝友长期的暗中努力,他已经掌握了一份顺天王京中内应的名单及其分布情况,只要把名册交给皇上,就可以按图索骥,把顺天王安插在京城内的势力一网打尽。然而鸾仪公主已经来不及着手做这件事情。
白飞羽这才知道他和秦孝友的结识纯粹是妻子鸾仪公主一手安排的结果,目的是让他在紧急时刻可以起到关键作用。
鸾仪公主只来得及大致说明原委,便病情突重,口不能言。待仆人们劝住疯了般要冲出府去的白飞羽并请来“御医”时,鸾仪公主已经身亡。
证实鸾仪公主确实已死,“御医”回去向主子交差。
白飞羽强忍悲痛,装出对妻子死因一无所知的样子,为鸾仪公主出殡、发丧,并没有表现出半点异样。
直等过了一个多月,人们已经不再谈论起鸾仪公主病丧一事,白飞羽这才诈称出外散心,领着心腹手下齐贵和沈荣出府后突然离京。估计着摆脱了暗中监视之人,白飞羽立即雇车北上大名府,想要找秦孝友拿到名册,再回京为妻子报仇雪恨。
可惜到达大名府时,秦宅已经是一片废墟,而更令白飞羽没有想到的是,连他一直认为忠实可靠、视为贴身心腹之一的齐贵,竟然也是别人派来的奸细,以至于最终仍是功亏一篑。
洪泰听完,心中暗叹。江湖纷争迭起,朝庭内也是明争暗斗,只怕一场大乱即将来临。
洪泰正想着,就听白飞羽道:“老哥哥如果不嫌弃,可否叫白某一声贤弟?”
白飞羽夫妇为阻止战乱发生所做的努力很让人尊敬,尤其鸾仪公主,有情有义却为爱牺牲,堪称女中豪杰。洪泰心中对白飞羽起了敬意,闻言毫不犹豫道:“贤弟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白飞羽神色一喜,随即又黯然摇头道:“鸾仪公主虽然是一介女流,但心计手段都胜过须眉。她之所以一直不肯把名册交给皇上,乃是因为此事涉及朝庭权力斗争,一旦处理不好,必会激起兵变,因此才想暗中化解。如今名册已毁,我只有向皇上明言,请他预做防范。不过我能想到这一点,顺天王也一定能想到,只怕不等我见到皇上,就会遇刺身亡。”
白飞羽说着,一把拉过洪泰的大手,把一枚玉佩交在洪泰手里面道:“倘若刚才老哥哥不肯认我这个兄弟,此事就此做罢,但老哥哥既然肯认我,足见不是畏险怕事之人。这枚玉佩乃是鸾仪公主随身之物,请老哥哥转交皇上,言明此事,皇上必定会相信老哥哥之言…”
“贤弟何出此言?”洪泰打断白飞羽的话,把玉佩塞回他手中道:“贤弟可是瞧不起你老哥哥?”
白飞羽摇头道:“我知道老哥哥武艺高强,只是对方势力的庞大,超乎想像,老哥哥双拳难敌四手。目前的情况,只有我引开杀手,老哥哥一家人才有望逃过此劫并想办法见到圣驾。”白飞羽说到这里,双目微红道:“鸾仪公主可以不惧身死,我白飞羽为什么不可以舍身取义?为保江山不乱,还请老哥哥答应兄弟的请求!”
“贤弟――”洪泰话刚出口,突然抬头大喝一声道:“什么人?”
“呼”地疾风劲起,一道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林而出,飞临白飞羽身后。
尽管洪泰有所察觉,仍是来不及阻止,寒星暴现,直刺白飞羽后心。
“啊呀!”洪泰惊怒之下,一声暴喝,大吼声中用力把白飞羽甩往身后,自己却躲闪不及,以胸口迎上来剑。
眼看就是穿膛破肚之厄,及体的剑尖却突然转向,猛收往身体一侧。
洪泰趁机身形后仰,避过来敌。
冲来的那道身影显然也没想到会有这个结局,无处借力下,竟然从洪泰身休上方飞过,“噗嗵”一声掉进滹沱河冰冷的河水里。
死里逃生,洪泰惊出一身冷汗,再回头看时,一位女子努力在河中扬起头来,双手噼啪拍打水面,看样子并不会水,可也不出声求救,只是独自拼命挣扎。
洪泰看得好笑,但从刚才经历的一幕来看,来人对自己绝对没有敌意,否则那一剑完全可以要了自己性命,又何至于落此尴尬境地?
只是不知道这位女子和白飞羽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一句话都不说,乍出现便突施杀手?
女子长发在水面上散开,犹如水草般柔顺轻盈,挣扎间面容转向河岸一侧,一张精致无暇的俏脸在月光下散发出令人触目惊心的美丽,只是她眼中充满恨意,心有不甘地望向立于岸边的白飞羽。
“念慈?”洪泰惊讶地叫出声来,一个猛子扎入水中,将无助的雪念慈托上岸来。
秋风凄冷,但雪念慈内力深厚,上岸后便暗运神功,片刻间身体上腾起热气,有如雾中仙子般美艳难述,尤其一身并不合体的衣衫被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更是彰显出她那集天地灵气而成、无与伦比的修美丰姿。
沈荣看得眼睛发直,本来拔剑相向的手臂也不自觉垂了下来。
白飞羽更是发呆般盯着雪念慈,身形轻轻起了颤栗。
雪念慈怒道:“淫贼,再看,把你的狗眼挖出来!”
洪泰只当二人间果然有仇,怕雪念慈再暴起伤人,忙拦在中间问道:“念慈姑娘,你是如何死里逃生的?”
雪念慈眼中射出无比仇恨的光芒,隔着洪泰一眨不眨盯住白飞羽,对洪泰道:“洪爷爷,恕念慈无礼,待念慈先杀了这个丧心病狂的淫贼,再给洪爷爷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