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羲是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发现了它,那时的它可怜极了,一看到裴羲回来顿时委屈的哭了起来。
后来,裴羲将它带在了身边,一直到他飞升,再到成为如今的仙尊。
裴羲感受着魇兽的亲近,眸中的思绪更是复杂。
脑海中很多记忆都有了改变,源头正是姜藜。
曾经的“他”回去收养魇兽母子,目的也是为了姜藜。
一切似乎都是因为记忆中多了一个人。
裴羲眸光渐深,抬手轻轻抚上了魇兽的脑袋。
他轻轻闭上眼,脑中一直涌起姜藜的模样,魇兽身上突然亮起一阵柔和的白光,将他包裹了起来。
下一瞬,裴羲便被带到了姜藜的梦中。
她静静地躺在一颗大树下,远处是轻轻拍打的海浪,蓝天白云,清风碧空。
微凉的风吹拂而过,惬意的拍打在身上,让人好似没了任何烦恼。
少女一袭黑衣躺在树下,投下的树荫挡住了她大半身子。
裴羲站在远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一抹陌生浮上他的心头。
他抬步缓缓走向那道身影,最后在她身边停下了脚步。
裴羲低下头,静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恍惚间想起了在万刀宗峰顶的那一晚,姜藜也是这样劳累却又毫无防备的睡着。
他在姜藜身边坐了下来,目光落在她身旁放着的溯空身上,眼里的冷意渐渐的淡了下来。
他没有打扰姜藜,枕着身后的树干缓缓闭上了眼睛,放松下了心神。
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睡过觉了,裴羲已经记不得了,只是这梦境让他莫名觉得舒适与惬意,困意席卷了他,就这么缓缓的睡着了。
二人一躺一靠,就那么静静地睡在树下。
夜幕垂垂的下来时,海面上反晕出一片朦胧的烟霭。
姜藜从睡梦中缓缓的睁开眼,余光中隐约浮现了一道人影。
她睁眼看去,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裴羲靠在树上睡着了。
姜藜唇角微微上扬,眼中漾起一抹温柔。
如今的裴羲似乎变了很多,曾经稚嫩的面容多了几分成熟,他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袖口随着微风轻轻摆动着,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而去,周身上下多了一丝清冷。
她半坐了起来,也背靠在了树上,细细的打量着他。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将睡梦中的裴羲惊醒。
他睁开眼睛,二人的目光顿时撞到了一起,异时空的记忆在二人脑海中同时浮现。
姜藜弯唇一笑,眉眼间满是对朋友的关切。
也是在看到她笑容的这一刻,裴羲心中的陌生感全然不见了。
相遇的那一幕幕就在昨天,鲜活又热烈。
他淡淡的勾起唇,笑意慢慢爬上了他的双眸。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只是美丽好的梦境总是短暂的,二人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姜藜的梦便倏地破碎了。
她猛然惊醒,定了定神才想起自己眼下身处客栈。
头顶是灰色的床幔,她盯着愣了两秒才坐起身来。
想到自己的梦,姜藜无奈的笑了笑,这才分别多久,她竟然梦到了裴羲。
自从来到修真界,她的梦里还从未出现过谁的身影,这可是头一回,真是稀奇。
姜藜从床上下来,并没有把这个梦当回事,推开了房间的窗户向外望去。
方才就是外面的吵闹声将她惊醒,也不知是出了何事。
她往外一看,发现一群魔修浩浩荡荡的从街道上穿过,后面是几个魔气缭绕的囚车,几个魔修被囚禁在里面,浑身是伤。
姜藜再往队伍最前方眺望,发现那是一个身着蓝白色衣袍的女魔修,耀武扬威的骑在一头高大的魔兽身上,高调的带着队伍从城中路过。
这一幕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全都跑出来看起了热闹,对着囚车里的人指指点点。
姜藜看了看她们过来的方向,脑海中想到了那山脉中的激战,或许就和这些人有关。
不过她也不在意,没看一会儿就关上了窗户,收拾好东西退房去了。
歇了一晚她又该继续赶路了,以她如今的实力呆在魔域实在是心中不踏实。
……
陇川行宫里,裴羲从姜藜的梦中醒来。
他摸了摸魇兽,放它自己去玩了,眉眼间的冷肃柔和了许多。
突然多出来的那些回忆不再突兀,反而让他觉得亲切,心情也多了些愉悦。
修炼的时间越久,他便越难遇到会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裴羲站起身来,手持长刀在院中挥动起来,将一切都抒发在了这赫赫刀势之中。
就在此时,手下再次来禀:“仙尊,人找到了。”
这话让裴羲立即停了下来,长臂一伸,手下手中的珠子就重新回到了他手中。
裴羲垂下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杀气,下一瞬身形就从院子里消失了。
等到他再出现时,已经是在一个偏僻的山村里。
村子里就一个人,正是当初害得他们险些身陨的阎珏。
仙界修为划分从低到高依次是地仙、天仙、金仙、大罗金仙、仙君、仙帝、仙尊。
而阎珏如今却是被裴羲远远的超了过去,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仙。
一看到裴羲从天降下,阎珏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到底要追杀我到何时?”
他一脸悲愤又恼怒的瞪着裴羲,恨不得他给自己一个痛快。
裴羲从下界就开始追杀他,飞升仙界后也没停下,害得他这无尽的岁月中就从未过上几天安生日子。
偏偏裴羲每次又都不杀死他,总是将他打伤后又让他自生自灭,过一段时间后又卷土重来,重复一次!
这真的让他心神崩溃,修为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进阶了!
这让他如何不恨?
若是可以,他恨不得与裴羲同归于尽,就是可惜,他连同归于尽的本事都没有,裴羲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而他自己也不愿意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没了,因为他相信只要活着一天,就一定有机会打败这厮!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一点不正在他们二人身上印证了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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