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清见不得荤腥，吃了两口就把筷子放下了。
归宁狼吐虎咽，一桌菜吃过去，连骨头都不剩。
小五默默拿起筷子坐的离归宁远了些。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叫苦不迭。
说好的请吃饭，结果到了他这里就成残渣剩饭了。
满满一桌子菜，愣是没一个人抢过归宁。
归宁吃完放下筷子，店小二立马递来毛巾给她擦嘴。
服务热情的让归宁都有点不适应了。
“你们都吃饱了吗？”
归宁擦完嘴，这才看向小五几人。
小五默默放下筷子，一声不哼。
冬梅抬手抹了把满是油腻的嘴。“姑娘，奴婢吃饱了。”
归宁又看向唐婉清，唐婉清点头。
“那就走吧。”
归宁起身下楼去结账。
百香楼掌柜拿起算盘噼里啪啦算了半天。
归宁等了会不耐烦了。
直接从钱袋里取出二百两银票往掌柜的跟前一拍。
“呐，二百两，多了不用找。”
说完就走。
小五去马厩牵了马车过来。
归宁刚爬上马车，百香楼掌柜的就追出来。
“姑娘，你这饭钱也不够啊。”
在百香楼这种奢侈的地方吃饭，
一顿花上几百两也不算多。
百香楼掌柜见怪不怪，觍着脸跟归宁要钱。
归宁面色发窘。“那是多少钱？”
百香楼掌柜笑着道：“不多不多，二百三十八两。”
“一顿饭吃了二百多两，掌柜的你这莫不是在抢。”
归宁说着从钱袋里又掏出五十两拍给百香楼掌柜的。
“呐，这回是真的不用找了。”
吃饱喝足。
小五调转马头往回赶。
夜幕降临，路上行人渐渐增多。
街边灯笼亮起。
趁夜摆摊的商贩喊得热火朝天，频频引来路人驻足。
归宁问小五。
“小五子，天色还早，要不我们先去逛一圈？”
小五背对着归宁兀自翻了个白眼。
“归宁姑娘都出门一天了，如果姑娘不想将军责罚，倒也可以晚点回去。”
“切。”归宁逆着光线撇撇嘴。“不逛就不逛，做什么把南浔搬出来吓我。”
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至于怕被南浔责罚，就不敢逛街了吗？
她还就…真不敢了…
归宁气势焉了下去。
马车回到将军府时，夜色已经深了。
将军府，主院。
亮白的月光打下来，两个坐在院子里下棋的人格外明显。
丫鬟打着灯笼站在一旁，灯笼高举过两人头顶。
归宁走进来。“呦，两位眼神不错呀！大黑的天还能分的清黑和白。”
归宁走到南浔身后。
“不过我就好了奇了，夜尘执白棋不用说也能看得见。倒是你，南浔，黑上加黑你看得见吗？”
归宁一句话差点没让夜尘笑死。
夜尘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翻。
南浔阴沉着脸，斜眼看归宁。
归宁歪歪脑袋。“看我做什么，我又没说错。”
深更半夜的，屋子里有灯不用，非在院子里让丫鬟打着灯笼。
不是有病又是什么？！
“再说了，都这样了，你还惦记着下棋，也不怕把自己的眼给看瞎。”
归宁继续往南浔心口上戳刀。
南浔盯着她看了两眼，忽的怪声怪气的问。“你看起来心情似乎很不错？”
归宁往他旁边的空位上一坐，二郎腿翘起。“那是当然。”
挣钱了不笑，难道还哭？
“是吗？”
南浔放下棋子，看着归宁似笑非笑道：“说吧，挣了多少钱。”
“你干嘛？”
南浔此话一出，归宁立刻警铃大作。
南浔道：“你使唤我将军府的护卫忙活了一天，难道他们都不要辛苦费的？”
“你想干什么？”
归宁把钱袋往怀里一抱，护犊子的道：“我告诉你，他们的辛苦费我已经给过了，你少打我银子的主意。”
“小五，她给你辛苦费了吗？”
南浔抬头看向刚进院门的小五。
小五顿住脚步，立刻恭敬回道：“回禀将军，没有。”
“小五好歹也是本将军的左膀右臂，虽武功不及本将军，但武力值在将军府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样一个人跟着你出门到处忙活，却连点辛苦费都没有，你对他……是不是过于苛刻了？”
“你想怎么样？”归宁死死护住怀中的钱袋。
南浔挑眉看着归宁。“你说呢！”
“你……”
归宁死鸭子嘴硬，还想与南浔争个高低。
“姑娘。”冬梅拉住她，冲她摇头。“不可。”
“你放心，我有分寸。”
归宁低头，从钱袋里掏出十两银子扔给小五。
“呐，这是你的辛苦费，回头可别跟人说我没给。”
小五接住归宁扔过来的十两银子，
感觉就跟烫手山芋似的，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眼角余光瞥见一道白影缓缓走来。
小五连忙给自己找台阶。“将军，归宁姑娘除了没给我辛苦费，唐医仙的似乎也没给。”
话一出口，小五就后悔了。
他原是打算将祸水引到唐婉清身上，结果……
小五低着头，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归宁气的拿眼瞪他。“好你个小五子，你就是头白眼狼。”
小五抬头，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归宁。
归宁只好又取出十两银子塞到唐婉清手里。
唐婉清一脸懵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是……”
“辛苦费，南将军亲自开口帮你讨要的，千万别跟我客气。”
归宁咬牙，给完钱就往楼上跑。
夜尘打了个哈欠起身回屋。“丑丫头说的对，夜已不早，我该休息了。”
唐婉清走到南浔面前，问。“将军这是……”
“既是她给你的，你便收下。”
闹了这么一出，南浔心情也有些不好。
特别是归宁竟敢当着他的面给别人帮腔。
南浔起身回了书房。
月光下，棋盘上的黑白棋子走势凶险，旗鼓相当。
唐婉清抬眼看过去，
小五吓得赶紧挥袖，“哐啷”一声，好好的一盘棋就这么被他毁了。
唐婉清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小五。
小五借着月色不明，胡扯道：“唐医仙，夜里的将军府不安全，”
说完小五就飞也似的逃了。
书房里，烛光摇曳。
南浔坐在书桌前翻阅黑衣使今天送来的密报。
小五推门进来，反手把门合上，恭敬道：“将军。”
“说罢，她今天出去都干了什么？”南浔头也不抬。
小五以为南浔问的是唐婉清。
忙把荣安堂里唐婉清和青菱的对话给说了一遍。
南浔皱眉。“我什么时候说要听唐姑娘的动向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将军还一副神色淡然的模样。
看来一定是真爱没错了。
小五心底叹息一声。
真的，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归宁比唐婉清更适合当将军府的夫人。。
小五如实把归宁今天的行踪说了一遍。
“所以，她真的只用了两个时辰，就挣了两万多两。”
对归宁的敛财能力，南浔有些不信。
闻言，眉头皱了皱。
小五点头。“真的，”
“那她岂不是……”
说到这，南浔忽然不说话了。
他一间铺子盈利最好的一年也不过才五万两。
可归宁，却只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挣了十万两。
这差距，怕是要他所有铺子加起来才能赶得上吧。
“将军，要不您把归宁姑娘也拉拢到咱们这边来？”
小五替南浔出主意道。
南浔看着他。“你觉得她是那种没脑子的人吗？”
难道她看起来不像是没脑子的人？
小五想开口反驳，
南浔道：“继续盯着她吧，等有什么重要的事了再来跟我说。”
“将军，那唐医仙那里？”
小五不死心的旧事重提。
南浔冷冷一眼扫过来。“她的事，与你无关。”
小五心尖一跳，立刻应声。“是。”
“退下吧。”
“是。”
小五退出书房。
“谁？”
房门刚合上，一只手忽的向小五伸来。
小五心下大骇，猛地拔剑，一剑刺去。
“啊……”
接着，便只听归宁冲他大声咆哮道：
“天杀的小五子，我是挖你祖宗坟了，还是杀你家人了，你至于这么对我。”
归宁摸了摸头顶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那一撮头发。
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南浔不堪所扰，开门出来。“何事？”
昏黄的灯光从门里映照出来。
归宁指着自己头上又空了一块的头皮看向南浔，哭道：“南浔，你还要不要给我做主了。”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头皮上长出来的那点黑能把那抹白给遮住。
结果小五倒好，一剑又给她削没了。
削的她连补救的法子都没了。
归宁气的哇哇大哭。
南浔黑着脸看向小五。
小五低头。“属下刚出门归宁姑娘就扑过来，属下以为是刺客，就……”
后面的话，小五说不出来了。
毕竟，归宁头顶的那撮短头发是他看着长出来的。
如今，短的还没长长，旁边的又给他削掉一块。
归宁不想杀了他才怪。
“你想怎么惩罚他？”南浔头疼的扶了扶额。
“我的头发都没了，这是惩罚他就能换回来的吗？”归宁一把鼻涕一把泪。
南浔见了顿觉一个头两个大。“说人话。”
归宁哭声戛然而止。
“那我能把他剃成光头陪我一起秃吗？”
小五失声喊道：“将军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