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浔随手展开归宁画的室内装修设计图。
忽然,眼前一亮。
纸上别样的设计风格简单雅致,清新有趣。
南浔只看一眼,便立刻来了兴致。
“这是你家姑娘设计的?”南浔问冬梅。
冬梅福身见礼,战战兢兢道:“回将军,是的。”
“嗯。”
南浔点头,把图纸还给冬梅。“去吧。”
“是。”
冬梅应声,拿了图纸就跑。
衣摆卷起地上的落叶,带起一阵冷风。
冬梅跑的飞快。
府中洒扫婆子不明缘由,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吓得也跟着跑了。
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啊!
南浔汗颜。
冬梅一走,归宁觉得自己无聊了。
小腿骨折到现在都没见好。
不能下地走路本来已经够让她悲伤了。
南浔竟然还关她禁闭。
稀薄的光线从纸糊的窗户上照进来。
归宁抬头盯着房梁顶看。
门外护卫一声“将军”传来。
归宁赶紧回神,把脑袋埋进被窝里。
轻浅的脚步声在门外徘徊。
归宁竖起耳朵。
唐婉清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将军。”
她怎么来了?!
归宁皱眉,心中登时怨念四起。
门外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
脚步声渐渐走远。
归宁听着声响缓缓从被窝里探出脑袋,面上满是不悦。
……
书房有黑衣使刚送来的密报,不便见客。
南浔索性领着唐婉清去了院子里晒太阳。
秋日阳光暖绒和煦,
照的唐婉清额头热汗直冒。
小厮过来给二人上茶。
南浔问唐婉清。“唐姑娘此来可是有事相求?”
“不过是觉无聊,特地来与将军话唠几句罢了。”
唐婉清说的轻巧。
南浔却是心如明镜。
昨儿个朝堂上,南相带头向他发难。
文官谏言。
武官排斥。
气的玄月皇当场大怒,接连贬了好几个文官的职。
即便如此。
南相也还是没有放弃对他的发难。
话里行间,字字句句,皆是敌对之意。
至于缘由,无外乎于他与沧冥六皇子勾结,合谋迫害太子之事。
更有甚者,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
玄月皇有心维护,却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后,当众罚了他一年俸禄停职查办。
好在南相当时只顾着向他发难,把求玄月皇解禁太子一事抛在脑后。
今日,南相旧事重提。
却为时已晚。
昨儿宫中事发之后,南浔一回府便让黑衣使暗中查找对自己有利的证据,以证清白。
也就是魑魅不凑巧。
放着好好的统领不当,非要跑过来凑热闹。
这才白白挨了一顿毒打。
到了后半夜,黑衣使将查到的证据送到将军府。
南浔看过之后一颗心方才安定下来。
勾结他国使臣谋害太子的罪名可大可小。
若找不出对他有利的证据。
即便玄月皇有心偏袒,他这叛国之罪一旦尘埃落定。
迎接他的,便只有诛九族之罪。
而因南相之故,九族可免。
可他将军府……
南浔微眯的双眼渐渐流露出凶光。
唐婉清坐在他的对面,不经意间抬头,寒意顿时扑面而来。
唐婉清没来由的哆嗦了下身子。
南浔冷笑。“是吗?”
唐婉清点头默认。
南浔嘴角冷笑更甚。
今儿早朝,他虽有证据自证清白。
但太子勾结他国使臣谋害忠臣的罪名着实不怎么光彩。
再者,玄月就谢长青这么一个太子。
废黜肯定是不可能了。
所以,只能找个人出来背黑锅了。
刚好南浔跟太子又有过节。
黑锅当头兜下,南浔想逃也逃不了。
事后,玄月皇怕褥及太子名声。
特下令严禁百官声张此事。
南浔则因太子之事被罚拘禁府中半月,不得出府门一步。
为此,玄月皇还特派了禁卫军把守在将军府门外。
以示天威。
屋子里,南浔静坐无言,周身散发的冷气足以让唐婉清感到畏惧。
唐婉清不由看着他,问道:“将军这是不相信婉清说的话?”
“并未。”
南浔语气淡淡。“只是将军府近日惹了些麻烦,唐姑娘若无要事,还是不要来将军府为好。”
唐婉清虽对他有救命之恩。
可南浔也明白,
唐婉清并非她表面看到的那般温婉良善。
“好。”
唐婉清笑着答应。
这时,冬梅飞奔过来,嘴里喊着“将军”。
南浔皱眉。
冬梅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想着自己出府的时候将军府门外还空无一人,
结果回来的时候,将军府门外却黑压压的围了一圈子禁卫军。
黑压压的一片。
个个手持刀剑。
冬梅吓得小心肝发颤。
见守门家丁趴在门缝里头伸出脑袋往外看。
冬梅直接冲过去,将守门家丁推到在地。
守门家丁摔了个四脚朝天。
门外,禁卫军问询的声音传来。
冬梅更害怕了。
连守门家丁都没来得及扶,便跑路了。
思及此,冬梅忙指着将军府大门的方向冲南浔道:“将军,不好了,不好了……”
“缘何不好?”
南浔眸光淡淡,声音冰冷。
“将军府……”
冬梅心里还是有些怕南浔的。
闻言,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小声道:“将军府被人包围了。”
“大惊小怪,下去吧。”
南浔斜她一眼。
“可是……”
冬梅还想要说些什么,旁边一护卫走过来,直接拖着她上了楼,开门把她推进了归宁屋子。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关上。
床上的归宁被这动静吓了一跳。
回头见是冬梅,忙问:“怎么了?”
“姑娘,外头……”
将军府门外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冬梅从地上爬起,走到床边,
好半晌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把事情原委给归宁说了一遍。
“就这点小事便把你吓成这样了?”
归宁猜到可能是将军府发生了什么。
但她出不去,外头的消息进不来。
冬梅又是个没有眼力见的,让她出去打听消息,说了也是白说。
归宁撇撇嘴,只好将希望寄托于小五身上。
小五见了归宁就倒霉。
归宁让冬梅去寻小五。
小五把冬梅关在门外,死活不让进。
最后,还是冬梅以死相挟。
小五这才跟着冬梅乖乖去见了归宁。
“听冬梅说,将军府门外围了一堆子人,你可知道是发生了何事。”
归宁看着小五,开门见山。
小五摸了摸还未见好的后背,又揉了揉被打的开花的屁股。
真的。
不是他不说。
而是他根本就不想说。
归宁坑人的厉害他算是见识过了。
他躲都来不及,又怎会上赶着凑。
再说了,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又岂由后院妇人妄议?
将军没吩咐,小五不敢说。
登时草草敷衍几句,便转身溜了。
“姑娘,青菱又来了。”
唐婉清是冬梅看着走的。
只是让冬梅没想到的是,唐婉清前脚刚走,青菱后脚就来了。
冬梅怀疑青菱看诊的时候偷懒。
于是趁着归宁午休的时间,特意跑了趟荣安堂。
“所以,你的意思是荣安堂早就关门大吉了?”
事后,冬梅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给归宁听。
归宁闻言皱眉。“怎么会,咱们前儿个不还见过荣安堂的老先生吗?”
“当时老先生也没跟我们说什么啊?好端端的,怎么也没个消息,说关门就关门?”
荣安堂出了这么大的事,不可能会有人瞒着她。
如此,便只能是传话的人出了问题。
归宁愁啊。
小五如今还伤着,行动不便。
无奈之下,归宁只好求到了南浔门下。
南浔也是刚得知此事。
听得门外禀报归宁丫鬟求见,南浔不用想也知道她是为何而来。
冬梅焦急的等在门外,南浔开门出来,她立马迎上去。“将军。”
“走吧。”
南浔看她一眼,随即抬步向归宁屋子走去。
屋子里,光线昏暗。
南浔刚进门,归宁就急道:“将军,荣安堂出事了,你知道吗?”
南浔点头,寻了个位置坐下。 “听说是大夫看诊出了错,闹了人命。”
“不可能。”
南浔话才出口,归宁便打断他道:
“荣安堂在京都屹立了那么多年都没出事……”
南浔知道归宁想说荣安堂是被人冤枉的。
可她没有证据证明这一切。
荣安堂大夫医死人之事却是证据确凿。
归宁此言,实在有失偏颇。
南浔抿唇。
归宁怒及气道:“一定是唐婉清陷害荣安堂的。”
她当青菱这两日为何天天上门给南浔见礼。
却原来是给她自己准备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归宁。”
南浔的音量忽地拔高了几分。“没有证据的事不可随意诬陷。”
唐婉清有专门的黑衣使盯着,整日就跟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样。
所以,唐婉清有没有参与此事。
南浔心里其实再清楚不过。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诬陷她了?”
归宁相信荣安堂老神仙的为人。
这事就算唐婉清没有参与其中,也绝对与她脱不了干系。
“万一这事就是她做的呢?!”
“不可能。”南浔一口否定。
归宁气道:“怎么不可能,你才见过她几次,又了解她多少。”
“那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归宁。”
南浔的脸色渐渐黑了下去。
“怎么就与我无关了,你们现在的关系已经危及到了我的利益。”
“要不是你非要护着她,她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么嚣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