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谁也无法确定，四年前救南浔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唐婉清。
“主子，”魑魅问南浔道：“您说，万一归宁姑娘真是妙先生的亲传弟子……”
“她就是。”
以往许多想不明白的问题，在有了明确的目标之后，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
怪不得归宁的血能压制他体内血毒。
怪不得归宁每次都能从死而生。
想来这其中有不少妙先生的功劳吧。
“那属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接着往下查。”南浔冷着脸道：“从皇上当初中毒时查起。”
“这……”魑魅道：“皇上当初中毒不是皇后做的吗？”
这点陈年旧事黑衣使早就查的明明白白了，哪还需要重查？！
魑魅一脸得不情愿。
南浔道：“你懂什么，皇后一个深宫妇人，若无人相助，又哪来的烈性毒药？”
“她不是还有南相嘛。”魑魅小声嘀咕。
南浔看他一眼。“那毒如果真的跟南相有关，太子也不会跑到天境去找唐婉清。”
根据当时的情况，玄月皇命悬一线，稍有不慎，便会一命呜呼。
身为太子的谢长青不会不明白，只要玄月皇一死，那么他就是玄月国的新一任帝王。
可他非但没有这么做，还不远千里的跑天境去求医。
这只能说明，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其实另有打算。
却没想到，会因此坏了玄月皇后的好事。
“主子的意思是……唐姑娘跟皇后娘娘其实早就勾结在一起了？”
“先这么定论着吧。”南浔道：“沧冥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走的。”魑魅道：“据说太子殿下带着队伍已经到了玄月边境，不日就能抵达都城。”
“那夜尘呢？”南浔声音冰冷。
魑魅道：“沧冥六皇子那边倒没有什么确切消息传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也一直在找归宁姑娘的踪迹。”
“还在找。”南浔声音喃喃。“可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那倒没有。”魑魅摇头。“不过，一路尾随太子殿下去沧冥的黑衣使却传回消息，”
南浔抬眼看他，急切问道：“什么消息？”
“哦，说是太子殿下临到玄月边境之时，曾独自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身边却跟着一个绝色美人。”
“黑衣使没有跟上？”
“跟了，不过被甩了。”魑魅道：“属下去信让他们查那美人的来历。可主子你猜怎么着？”
“如何？”南浔皱眉。
魑魅道：“那美人就跟凭空出现的一样，我们的人差不多快把周围村庄翻遍了，也没找出那美人的来历。”
“嗯，无妨，让人盯着他即可。”南浔道：“我乏了，你且退下吧。”
谢长青要回来了。
这便说明因他离开而陷入僵局的玄月都城将再起波澜。
南浔走到窗前，看着窗外一片春色盎然。
无端又想起了归宁。
而今距离归宁失踪之日已有三月。
归宁刚失踪那会，他还确信归宁不会死。
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他心里的那点小确幸也跟着灰飞烟灭了。
“将军。”小五在外头敲门。
南浔侧身，“何事？”
“药好了。”小五低声道：“将军可要现在用？”
“嗯。”南浔“嗯”了一声。
就见门推开，小五领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中年汉子进了门。
中年汉子老实憨厚，也不知道小五跟他说了什么，在见到南浔的那刻，中年汉子眸中明显有着几分畏惧。
小五像南浔见礼。
中年汉子见状，也忙不迭向南浔跪拜磕头。
南浔看着他，眸光冰冷。“你可知道自己来这里的下场？”
“回将军，小的知道的。”中年汉子道：“将军放心，小的是自愿的。”
用他一人性命便可换全家后半辈子荣华富贵，这场交易，怎么说也值了。
“嗯。”南浔把声音压的很低。
小五道：“将军要现在用药吗？”
小五在药园养了三个月才把腿养好。
这不，他腿伤刚好，魑魅就坐不住了，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在将军府待着。
小五无奈，只能遂了他的愿，回到南浔身边继续当差。
“等入夜吧。”南浔道：“入夜后你再带他来。”
南浔体内血毒每半个月便要发作一次。
以前有归宁的血帮忙压制体内血毒，他还能少受些痛苦。
可如今归宁不在了。
他所有的一切生活习惯又回到原点。
遂每每到了他毒发这天，他总会带着自责亏欠而痛苦万分。
将军府书房原本有暗道，
可自从唐婉清住进将军府后，南浔怕频繁使用暗道会让她有所察觉，便宣布停止使用暗道。
时间一久，暗道也就荒废了。
小五带着中年汉子离开。
后院厨房管事婆子亲自来给南浔送饭，都被南浔以没胃口为由给据了。
管事婆子转而给唐婉清送饭，无意中在唐婉清跟前提了一嘴。
唐婉清一听觉得机会来了，当下连忙拎了食盒去找南浔。
将军府主院，书房。
南浔屁股刚挨着板凳，敲门声便再一次响起。
“谁？”南浔头疼的揉了揉额，闭眼假寐。
“将军，是我。”唐婉清道：“我听说将军今儿个忙了一天，到现在都没用饭，我便想着……”
“进来吧。”
南浔话音刚落，门就被推开了。
“将军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唐婉清全当没有看到南浔眼中的不耐，问：“可需婉清替将军瞧瞧。”
“无妨。”南浔道：“不过是今晨入宫时吹了风，有些着凉。”
“原来如此。”唐婉清打开食盒，将饭菜一一摆放上桌。笑道：“将军可否赏个脸，陪婉清一起用饭。”
唐婉清素食清淡，南浔为了照顾她的胃，厨子还是特意从江南找来的。
别无其他，只因江南的厨子能做的一手好素菜。
“你倒是会观人心。”南浔笑笑，倒也没拒绝，接过唐婉清递来的筷子便吃了起来。
“将军说的哪里话。”
唐婉清见南浔动了筷才道：“将军若不是因着阿宁失踪的事，也不会这般自寻苦恼。恰好阿宁又是我的师妹，将军既为阿宁操心，那便是在为我操心。”
“你是如何得知……”南浔吃饭的动作一顿。
他不记得自己有告诉过唐婉清，他派人在找归宁的事。
“哦……”唐婉清闻言尴尬一笑。“瞧我这记性，我是听春风和小五将军说的。”
南浔皱眉。
唐婉清又道：“看小五将军春风得意的模样，似是同春风好事将近。”
说到这她笑了笑。“说来也怪我，若不是我一时好奇走的近了些，也断不会听到将军如此秘密。”
“唐姑娘误会了，”南浔道：“我并未让小五去找过归宁。”
“那……”唐婉清面露惊讶。
南浔道：“你也知道归宁丫头和小五的关系，想来定是那丫头去求的小五，小五才答应的。”
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南浔不愿意承认，唐婉清也没勉强。
待到用完饭，唐婉清收拾好碗筷便寻了个油头退下了。
到了夜里。
将军府主院内外守卫森严。
小五领着中午见过南浔的中年汉子再次来到了书房。
中年汉子推门进去，小五守在门口，只见书房烛火晃了一下，便再无动静。
一柱香后。
书房的门开了。
南浔无力的倚着门槛示意小五进去处理尸体。
却在这时，唐婉清来了。“将军……”
唐婉清的突然出现同时震惊了南浔和小五。
小五连忙上前拦住唐婉清。“唐姑娘，我家将军有些不舒服，还请唐姑娘先回屋。”
南浔则是长袖一拂，一阵风吹来，书房顷刻归于黑夜。
“小五将军在胡说什么，我是医者，我可以给你家将军看诊。”唐婉清面露急切。“你倒是快让开啊。”
“唐姑娘，得罪了。”小五拦着不让唐婉清往前一步。
唐婉清急得只好看向南浔。
南浔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
若不是院中还有灯笼亮着，唐婉清都要以为书房里没人。
“我没事。”南浔声音虚弱道：“唐姑娘还是早些回屋休息吧，这里，不需要唐姑娘。”
“可是，我听将军说话的声音……”
“不要紧的，”南浔道：“不过是方才刺客来袭，我一时不查，中了对方的迷药，缓缓就好了。”
中了迷药？！
如此拙劣的借口也亏得他能想的出来。
唐婉清嘴角动了动，“如此，倒是婉清过于担忧了。婉清告辞。”
“将军，您没事吧。”
几乎是唐婉清刚走，南浔就坚持不住了。
南浔整个软趴趴的摔倒在地。
小五跑过去将他从地上扶起。
南浔吃力的睁了睁眼皮。“先把里面的尸体处理了。”
将军府只要有唐婉清在，便算不得安全。
更何况，唐婉清的丫鬟青菱还是因此而死。
南浔无从猜测唐婉清得知真相后会如何感想。
但他明白，即便唐婉清已经知晓青菱的死是他一手促成，却也不能让此事真正搬到台面上，让唐婉清有扳回一局的胜算。
“可是将军您……”小五不放心的看着南浔。
南浔道：“我体内的血毒已经压制，无甚大碍，歇会就好了，你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