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宁郃几人进去塔内后,另一边的陆尽欢已经从平躺着的姿势,换成了……侧躺着的姿势。
呼吸放缓了,胸膛的起伏绵长。
她睡着了!
……
塔内传来几声杂乱的脚步声,让她倏然睁开了眼睛。
害,愁人。
她有些忧伤的挠挠头,真不是她想睡啊,主要吧,是她的身体有自己的想法。
她站起来活动活动了下身体,蓦然发现石塔的重力碾压小了很多。
“?”
咋回事?
她也就闭眼了不过半刻吧,题目就从困难模式切换成简单模式了?
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邵默来了?
这座石塔本就是属于他的传承,所以这是等同于主人回家,阻力就骤然变小了?
这特么也太区别对待了吧?
啧,东南西北四条街,谁是男主谁当爹;先穿袜子后穿鞋,宁当孙子不当爷。
这!就是炮灰的生存之道啊。
她瘫着脸,她这野马不识归途,但有朝一日这石塔她必须铲除。
当然,得等她修为到了……额……植物人时期再说。
待她一举迈入植物人修为之日,那就是她捅爆这破塔之时了。
按照她对修界的修为等级划分的理解,大概就是一本《论在大型三甲医院沧澜界中如何进行等级划分》的著作。
毕竟这样完全划得上等号嘛——
结丹境——结石科病友
元婴境——产科病友
分神境——精神科病友
出窍境——植物人病友
炼气期跟筑基期没有话事权,他们只配在门诊科挂个号。
只有结丹境的结石科病友,才堪堪有了在这个三甲医院的发言权。
陆尽欢:完美.jpg
……
想当年少不更事,在清霄掌教面前一咕噜的没把住嘴,就这么顺口说了出来,给他整明白意思后,就被他跟她狗比师尊追着来了个男男混合双打了。
害,好汉不提当年复杂,社会难混珍惜当下。
塔内的阻力忽然之间小了这么多,且灵气还变得越发浓厚,她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一双妙目在这塔内转了一转,心下一惊,不过半会的功夫,这塔内之貌居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原来一眼就能看到的石壁上的上古剑修大佬自传壁画现在已经找不到踪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锋芒绝世的剑意,精气充裕,煞云滚滚,刺骨刮肤,这等充斥了刺骨寒凉之气的霸道剑意,令陆尽欢一怔,暗暗忖道:“这剑意锐气充盈,该说不愧是男主吗?”
除了石壁外,塔内其他地方变化更是大,四周开满了灿烂如烟火般的曼陀罗花,阴风吹过,片片摇曳,倒映在清澈明亮的水色中,河面偶尔跃起一尾金鲤,溅起斑斓的水珠,目之处尽是金阁玉阙,其间白雾祥云缭绕,看似极具有仙气,但笼罩其间的却是一片死寂,毫无生灵之息,一派空寂。
这就很过粪啦,这是在cos忘川河吗?
经过十殿阎罗和四方地狱同意了没啊兄弟?!
陆尽欢不紧不慢地在这变化极大的塔内走动着,从储物袋中掏出传讯玉简,心想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系到邵默跟宁郃几人,当即便尝试在传讯玉简上打了一道灵气,灵气很快没入玉简中消散。
啧,显然即使阻力变小了,消息也发不出去,果然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吗?
再说另一边的邵默几人,正顺着塔内两畔的曼陀罗走着。
宁郃对这塔内的景象有些不可置信,手抚了抚下巴,没想到这石塔外面看着挺土的,内部却还是挺有特色,瞧瞧这曼陀罗花舞的多么摇曳生姿,看看那忘川水是如此的清澈见底,还有朝着他们袭来阵阵的狂风,吹的他发型都乱。多具有仙家气派啊,虽然更像他以前看小说中的阎罗殿多一点,但是阎罗好歹也是神仙嘛。
酷毙了,21世纪的仙侠剧就需要这种拍摄场所啊,从此告别抠图和五毛特效。
他表面看着面瘫的毫无波澜,内心非常符合种花家族在外旅游的心理,一到新环境就忍不住评头论足,甚至想拍个照发朋友圈:宁帅哥到此一游.jpg
……
几人都不了解这石塔内的情况,均小心翼翼的越过了一簇簇曼陀花,甚至连衣摆都避免触碰到。
邵默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袍,面容冷漠如同寒冰,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一件事值得他动容,但细瞧之下,就可以发现此时的他神情却少见的有些恍惚,怔怔的望着两畔的曼陀罗,眉头大皱着,仿佛遇上什么难以解决的奥数题。
不待他多想,便有无数锋锐剑气乱迸,向着邵默狠狠杀来。
宁郃几人顿时悚然一惊,忙唤道,“邵默,小心!”
“邵道友,小心啊!”
“邵道友,小心!!”
邵默丝毫不惧,身上泛起一道冰霜护身,手中长剑一扬,一道寂灭冰寒的剑气刹时化作漫零碎的剑虹,与袭向他的数道剑机相撞,纵横交错,在半空中激烈的碰撞,发出刺耳的剑鸣声。
随即这散落的剑光转眼就没入他体内,他似乎身周一片空白无边无际地蔓延,感受不到丝毫气机或是灵气波动,那种空白孤寂之感,似乎亦蔓延到了心中,孑然一身,寥落油然而生,不由茫然。
“吾之一生,初从道,平坦多于崎岖,然于无声处起惊雷,十余载后均被废;颓之,哀之,恨之,吾终将坦然待之;吾之仇敌悉数斩之,吾之恩情必报之。苍天葛有极乎?吾欲以剑仗量。吾穷其一生忠于剑之一道,剑之所指,心之所向,唯有诚于剑,诚于道,一念不悔,方证剑道之滔滔大观。惟有剑者,永劫无坏,一念,无惧,无悔。汝,可悟?”
如惊雷般的诘问荡然在邵默脑中,他神识一阵震动眩晕,更有无数道剑意涌入识海,剑光凛然,剑气化形,剑意迸发,顿时让他头痛欲裂,几乎站立不住,痛极险些载倒在地,他不得不收紧了手上的力道,以剑撑地才堪堪立住身形。
似有所感般,抬起寒冰冷硬的眼眸,穿过了层层剑气所化的云雾,直直看向前方一道模糊的身影。
一步之遥,却是生和死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