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剑诀……
弼星眉宇皱起,他这徒儿使的剑诀似乎有些偏体修的锻经炼骨,以自身经脉骨头作奠基,体内的罡气彷如化作一柄柄钢刀,不断搅碎其骨头、血肉、经脉,令其经脉变得越来越宽阔,血肉也变得越发坚不可摧。
经脉变得宽阔、血肉变得坚韧,这结果自然是好的,剑修也需要炼体,虽不至于如体修那般将肉身给打磨的刀枪不入,却也是需要肉身炼至强悍,若不然,近战时并不占任何优势,只是……
剑修炼体并不像他这徒弟这般将体内的四灵八脉碾碎重组,此番锻经炼骨,非是常人能承受的,这般炼体,其体内就恍若经历着千刀万剐,如此循环往复,在这一次又一次的痛苦中变得坚不可摧、脱胎换骨。
弼星眸光微微一暗,凝视着那道张扬肆意的如火金红,少女大红裙裳,裙角处蜿蜒着道若隐若现地金色火焰,与眉心处的那道火焰印记相宜得章,发丝仅用一根发钗松松垮垮地挽起,面色平静无波,只是眉间似有似无地蹙起才泄出她此时心绪并不平静。
怎么会平静呢?
眼下怕是体内快要被搅成一团血水了。
啧,这个糟心的小孩儿。
——
陆尽欢此刻确实十分不平静,虽然她强自把那阵刺骨的痛意给压了下去,但体内肆虐地罡气如同一个崽种,几欲要把她心脉给碎成渣渣,差点痛得她连剑都举不起来。
这不破体真他母上的不是人练的。
她很坚强,她一点都不想哭。
她只是有点想骂娘。
陆尽欢准备收回这生命不能承受之重的剑势,电光火石间,她身后窜出一道青色的身影,直袭她的手腕而来。
虽然感觉到那道气机是自家师尊,却也是下意识地反手握住手中的剑,往后送去。
“你……”
弼星倒是没想到他这徒弟还有余力,他险险避过那闪着寒芒的剑尖。
陆尽欢使出这一剑后,体内的经脉也被《抱元诀》的生机渐渐修复回来,只是人也仿佛被掏空了一般,虚弱地向后倒去。
弼星及时接住了她,一手虚搂着她的腰肢,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唇边往常一贯的漫不经心散去,顿时眉眼锋芒毕露。
被那双隐含锐利的狭长凤眸扫过时,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压抑的紧迫感。
啧,果然。
这糟心徒弟体内的经脉正不断被碾碎,同时又被一股生机给修复着。
——
他眼尾上挑,深深看了陆尽欢一眼。
想来这锻经炼骨的剑诀,是他这徒儿几次历练获得的机缘,视线落在她的面容上,或许还与她额间这道火焰印记有关。
这份机缘确实不错,若是炼至大成,日后道途的确会顺遂许多,不过这炼体过程中的痛苦也不是常人能忍受的,这小破孩怎么也不再想想,就莽撞地一头扎了进去。
剑修虽说要苦修,但也不至于苦成千刀万剐、死无全尸这种程度。
哎,好像不至于死无全尸。
算了,问题不大。
总而言之——
他这徒儿实在又惨又苦啊。
弼星这般想着,眼中也不禁带出些情绪来,他眼眸平和清亮,仿佛蕴藏着绵绵无尽的疼惜与情意。
陆尽欢:“……”
饶是她接受能力再强,也禁不住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一个激灵。
她师尊这眼神……
这眼神……
饱含了一份深沉如海的伟大父爱啊。
草(真的是一种植物)
陆尽欢恢复点力气后,迅速从弼星怀里退了出来,抬眸再次对上那包含了感动天地父子情的眼神时,她还是不由地颤动了下。
这个老不羞是不是……
不想还钱了?!
还是说在惦记她的赡养费?!
——
“师尊,可是找我有事?”
陆尽欢连忙把这两个沉重的念头从脑海中甩了出去,复又平静无波地问道。
弼星恢复了往常的漫不经心,挑着眼角看了她一眼,心里哼笑一声,起了促狭的心思,他拉长了尾音:“怎么?无事的话,为师就不能过来看看我亲亲徒儿?细数起来,为师已有将近二十多个时辰,未见到亲亲吾徒了,为师这心里,着实挂念的很呐。”
陆尽欢:“……有劳师尊牵挂了。”
好了,你不要再讲了。
她瘆得慌。
弼星瞧着自家徒弟全身紧绷着,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他有些疑惑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一如既往地俊美啊,为啥自家徒弟这般戒备警惕,仿佛她的眼睛被伤害到了一般?
本来只是想逗逗自家写小徒儿的,但看她这表情,他反倒来兴致了。
陆尽欢对他的心绪一无所知,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大声提醒他——
师尊,快把这霸总剧本丢回给掌教。
这种心理跟——
“呵,这个女人好清纯不做作,跟外面的妖艳货完全不一样”、“呵,女人你成功引起我注意了”有什么不一样啊喂!
不过弼星霸总倒是不走寻常路。
弼星霸总他没有挑眉,也没有露出邪魅一笑,眼中更没有展开扇形图,他仿佛是一个清风霁月的养生彩虹屁机:“亲亲吾徒,你这剑意与剑势进步了很多啊,你天资出类拔萃,当不负少年英才之名,而且……”
他抚了抚衣袖,语气轻柔,温情似水,仿佛蕴藏着绵绵密密的情愫,弯起来的双眸仿佛将眉宇间清冷的薄雾都驱散开来:
“为师有没有与说过,亲亲吾徒你长得极美?”
当然,与为师比起来还是差上一筹的。
嘻嘻。
陆尽欢闻言,眸子情绪十分复杂,她抬眸看向眼前的这个彩虹屁新力军,弼星微笑着坦荡回应她的注视。
四目相对,微妙的暧昧徜徉在空气里。
陆尽欢凝视他半响,终于开口了。
“师尊,我现在很穷,包不起你。”
“……”
“…………”
“………………”
气氛一瞬间陷入了静默。
弼星他……
他裂开了。
包不起什么?
什么包不起?
包什么不起?
他眸色复杂难辨,定定地凝视着自家徒弟,不语。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徒弟。
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志向。
——
弼星此时正用一种凝重的眼神看着陆尽欢,甚至紧皱着眉宇,就好像是遭遇到了一件令他觉得十分棘手、十分为难、十分纠结的事情一般。
他为难似的沉默了片刻后,方以责备的语气对着陆尽欢道:
“亲亲吾徒,其实为师也不是很贵,五千灵石就可,按月。”
“???”
陆尽欢缓缓打出一连串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