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轩诧异,他是猜到了之前在前院理事厅,他媳妇突然挤眉弄眼地说等回房再说,大致想说的是什么。
左不过梁国公那个世袭罔替爵位为何是祸根子,什么上位者容不得大梁能建国有一半功劳的梁国公府存在的。
怎么看梁国公府杵着,怎么糟心,再遇上一个心胸狭窄的皇帝,有递上来的刀,不把你梁国公府给灭了才怪。
不料想他媳妇还推断出先生宁愿给当今天子当一把刀的主要原因,先生过完年可不就要奉密旨回扬州府了。
风起,可能就要宰“故人”。
也是这个时候最好浑水摸鱼。
“不是扬州周势力不小,论势力,你们周家还是定州周,只不过分出来快有两百年,世人早忘了原先还是一支。
等到定州周势弱,大部分人脉资源就由你师父交到了扬州周如今的嫡枝手中,唯一的条件就是护你叔父周全。
这才有了近二三十年的扬州周势力大涨,尤其是你叔父当初中了扬州府乡试解元起,可以说快鸡犬升天了。
再有你婶娘家族虽然五品以上的极少,但秀才举人不少,在当地也算得上大户人家,无形中又给添了一份助力。
这也导致扬州周如今良莠不齐,其中就有人如今野心大到掺和皇子钱袋子之争,先生接下来就要清理门户了。”
汗!
找死的节奏啊。
“还记不记得六七月份那时齐师叔还去了一趟周家村,我们还遇上了,当时我还猜测真定府哪里要出大事了?”
周半夏忙不迭点头,可不敢开口打断,具体的出了什么大事不知,但后来九月九重阳节期间因贪墨军需下狱。
为此还差点牵连到钱夫人的夫君钱同知,她在十一月期间得知此事就曾听轩子提到不像是拱卫司抓的案子。
大梁开国太祖,他是既不设锦衣卫,也无什么东西公厂,但他还是用很健全的拱卫司组织结构以理服人过。
据说拱卫司至今还有一个类似于粘杆处的部门,渗透到社会各个角落,无孔不入,上至王府府邸,朝堂中枢,下到茶馆酒肆、秦楼勾栏,只要此部门觉得有问题便可将收集到的情报递交上去。
至于递交给谁,肯定是拱卫司一把手,专管刑律的刑部根本差不了手,拱卫司成了皇帝私有的司法机构。
而这案子既然有刑部经手,自然不像是拱卫司抓的案子,最起码不像是拱卫司“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作风。
拱卫司的权力就不是一般的大,不仅掌直驾侍卫,关键就是有着这种凌驾于律法之上的巡察缉捕特权。
“其实,私底下就是因为之前水陆两运税检司出了大问题,牵扯到承恩公次子,承恩公是太子的外家,次子就是太子表兄弟。
而咱们行省的按察使大人,他就是承恩公次子的泰山大人,按察使干什么的不用我解释了。
据先生所说此人倒是没有查出什么问题,但他之前曾在应天府担任过知府,还有个亲家如今还是漕运总督。
偏偏这个漕运总督有个孙女是太子良娣,有个孙女又是三皇妃,还有个孙媳就是按察使大人的孙女了。”
关系乱的!
这位漕运总督,当今天子是怎么想的,怎么就把这位放在这个位置上,莫不是想把三皇子立起来当磨刀石?
“有意思的是,这事儿呢,原以为是太子和三皇子之间的事儿,结果拱卫司那边查来查去,几个成年皇子都被扯上了。”
周半夏牙疼。
果然还是又超出了她的理解能力范围之外,还是赚钱简单,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了!
“何谓是牵一发而动全一身,先生就被当今天子惦记上了,最开始是想让先生起复去担任漕运总督。
开玩笑了不是,好不容易脱身,但圣命不可违,不知先生上密折说了什么,他就成了钦差大臣。
当然,不是明面上的钦差大臣,就是你想的奉密旨下江南,具体查什么先生倒是没有详细提起。”
既然说到这里,没有什么好隐瞒了,顾文轩索性一五一十地说了,“先生只跟我说他此行不可能有风险。
他说他在暗,当今天子明处还派了重臣,只是要下江南的话,短期一年半载的,我们需要齐师叔多看顾一二。
先生不担心高大人之前在江南任职期间有没有贪墨,倒是高二大人可能不是很清白,有可能把高大人卷进去。
这种不是很清白的可能性主要不是受贿,是高二大人私下底有没有投靠哪位皇子,若有,谁都保不住他。
这一点可不可能提示高老夫人,否则会牵连到你叔父,这可不能感情用事的大事,明白吧?”
“我脑子进水了?”周半夏忍不住翻白眼,“要还人情也看什么事,叔父不会就是怕我通风报信才瞒我吧?”
“不至于,主要还是你有身孕,不想让你劳神。再一个先生担心他不在周家村期间,有人利用我们,又无法及时递消息,他才提点我。
不是单单高府而已,其他府邸,先生也提点了我不少遇事如何应对之策,详细的我就不说了,反正不是什么坏事。
我之前一直以为先生没有这么快下江南,还想等过完年再和你坦白,但今天的书信里了,先生就暗示他即将要动身。
按之前教我看的密信方式破解法子来看,先生差不多就是正月十五之前出发,但为了以防万一被人破解——”
“正月初一晚上离开?”
“聪明!”
多简单。
大年三十儿要祭祖不可能不出现,正月初一还要去祠堂一趟,又不好装病不露面,可不就初一晚上跑了。
“不是诚心瞒你,媳妇儿,这事太大了,我也不知先生说的连我们身边可能也有钉子是不是吓唬我。
先生又不让我陪他下江南,还要我在这边等他不在家以后和你大哥保持联系,有事找程师伯。”
周半夏点头以示知晓,“不怪你,叔父能跟你说这么多已经足矣说明他对我们的爱护,他也不可能让我瞎操心。
难怪把林大夫和稳婆早早送来,我就说叔父近来很不正常。他就不是什么急性子,哪能不让人过完年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