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两位大匠,辛苦了!”
虽然花园被犁头翻得沟沟壑壑,但是公孙颜看见地上的曲辕犁还是很高兴。
这种犁头的提前现世,将是改变当代农耕环境的第一步。
这个时空的主产粮地集中在徐、青、兖、豫、冀五州,只要这五州丰收,大汉全州便能熬过去。
然而这几州一旦遭遇大规模战乱,被打烂,整个大汉都将饥馑荐臻。
幽州,尤其幽北,辽西辽东历来都是远离中原的边陲苦寒之地。
若有提前现世的犁头和红薯、玉米,以及公孙颜即将试种的棉花,这苦寒之地未必不能变成大粮仓。
更何况,无论高产的作物还是犁头,公孙颜并不打算实行封锁。
她的目的从来都是执行系统的主线,在这乱世纷争中保全自己和在乎的人的同时,尽量扇动翅膀,竭力结束这乱世,叫更多人可以活下来。
两个匠户何曾被主家如此当面感谢过,诚惶诚恐垂头,连连谦虚,面上却不由自主的带出些笑意来。
“赵叔,这第一个犁头,记得好好保存。”公孙颜笑着指了指地上的犁头。
这些东西保留下来,以后便是犁辕发展的第一手资料,好好保存,若是日后有机会,可以建一个展览馆,将它摆放进去。
“诺。”赵息自不会反对这样的举动,他微笑着点了点头。
公孙颜又叫赵息稍后各自赏两位匠人一人一端锦缎。
此时孤竹庄园,包括北地还是以布帛金粟为流通货币。
一人一端锦缎,无论是作为货币使用,还是自家留为儿女聘、嫁之礼,均是丰厚惠赠。
两个匠人按惯例推辞了一番,便欣喜的接受了。
安排他们继续工作,准备接下来的农具制造,公孙颜望向跟随着的周行:“周管事,如何?”
周行总管庄中农事多年,初时他没看出什么不同,可是亲手推着曲辕犁走了一遭,他立刻便能察觉这种犁头的不同和将带来的巨大改变。
碍于公孙颜在与赵息交谈,他并未说话,满脸憋得通红。
小娘子曾告诉他们,会在庄中推广极高产的作物和研发新的农具。
当时没有人相信真的能做到。
数百年来庄园便是这样运作的,春耕秋收,他们从没想过能有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至少没人相信,这样的变化将由一个初丧家人无依无靠的女郎带来。
可这才几日,真的能翻天覆地带来变化的犁已经出现。
周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公孙颜曾说过的亩产4000斤的新作物。
周行即便是幻想,也不敢想能有4000斤那样的产量。
哪怕每亩能产1000斤呢?
周行感觉自己想一想都承受不住这般的喜意。
直到此时,公孙颜问他,方才结结巴巴道:“小娘子,那种名为红薯的作物当真能那般高产吗?”
见公孙颜点头,周行感觉十分悔恨,早知真的能造出新农具,早知真的可能有如此高产的作物,他何苦夜不能寐,愁白头发呀。
见他满脸悔色,公孙颜有些好笑,叫他来看新农具,是要他安心所赵云去赴任,不必再牵挂庄中事情,不是叫他来悔断肠的。
“好了!周管事,接下来还有惊喜,要不要看看?”
周行连连点头,又跟着公孙颜来到了另一个相隔不远的院子。
赵息也捻去衣摆上沾的一片草叶,拍了拍袍角的泥土跟了上去。
比起前面的院子,这里显然更有活力许多。
还未踏进门,便听见有活力的女孩子和小孩叽叽喳喳说话的声音。
“小娘子,周管事,赵先生。”挎刀侍立于门口的王伍神情严整的对众人抱拳一礼
“辛苦了。”公孙颜浅笑回应一声,踏进院子。
一进院门,周行便敏感的察觉到了这间院子的不同,在堂屋贴着墙壁的位置多了一个砖砌的烟囱。
周行往年去令支纳奉时,在公孙主家见过这样的火墙烟囱。
难道这种火墙就是小娘子所说的惊喜吗?
这种火墙、温调房在黎庶看来或许未有见闻,可是对大户世家来说却不是什么新鲜东西。
周行正惊疑不定时,便又听见了一些不同的声音。
其中玩闹的两个声音,周行很熟悉。
大一些女孩子的声音应是小娘子原本身边的侍女——阿青,后来小娘子又将阿青调遣到小公子身边。
另一个孩童的声音,自然是小公子公孙承的声音。
小公子留给周行的印象是,一个腼腆,很粘小娘子,乖巧安静的孩子,鲜少这般兴奋的大声笑闹。
除了阿青和公孙承的声音,屋里还有一些人在说话。
可是这些都不重要,随着靠近,周行能听见夹杂在人说话声之间的,叽叽叽的声音,听数量还不在少数。
周行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公孙颜,难道公孙娘子将这间院子改为温调房,给小公子养小鸡玩乐吗?
但是以他几日来对小娘子的认识,小娘子即便宠溺小公子,却不是个习惯铺张浪费的性子。
周行的满腹疑问,在进到屋中时,便被满屋叽叽喳喳、黄茸茸的小鸡崽悉数冲散。
撩开堂屋厚厚的门帘,周围温度立刻升高了许多。
在东侧靠墙位置,用砖石垒了一个又宽又大的台子,散发着热度。
更重要的是,周行看见那个台子上到处都是蛋壳和还完好的鸡蛋。
阿青和几个妇人正从边边角角,将绒毛上黏液初干的小鸡捡进垫了布的竹筐里。
见公孙颜进来,公孙承高高兴兴的双手捧着一只毛茸茸的小鸡跑了过来。
“姐姐,你看!”他白生生的小手高高的举着,小心的举着,新出生的小鸡在他的掌心里叽叽的叫唤。
“我有帮忙孵小鸡。”公孙承的脸上红嘟嘟的满是兴奋,能亲手迎来这么多的小生命,带给他的不仅仅是喜悦。
这也是公孙颜让阿青带他来这里的原因。
“阿承好棒!”公孙颜狠狠的揉了一把他的头,然后接过他手里的小鸡,免得他不知轻重,将这新生的小生命给一不小心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