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李历就开始着手,在太守府户曹之下,设置民政一司,
直接去填鸭式教学法的官学中,挑了几个年轻力壮、皮实耐操的小吏,把这一司交给了继续回来当值的王进。
此事在公孙颜的授意下,传了出去。
一时间军中军士个个伸长了脖子盼着,城中女郎们也注意起了打扮收拾。
筹备了几日,彻底核查田亩后,正式的文书下达到了令支郡兵军营。
“田公!”张泽喜气洋洋的,跑去校场。
孤竹走上正轨,周边不会再有战事,又有卢龙在旁策应,赵息坐镇,田楷这个曾经的封疆大吏继续留在孤竹就有些浪费。
公孙颜一边勒令他减肥,一边将令支郡兵交给他,暂时熟悉已经完全改制过后的军队,好接手襄关。
担心他这个老油子不能适应,还将张泽又调来给他做副将。
完全沉浸在可以相看婆娘这一喜悦中的张泽,跑到校场就看见田楷四仰八叉地瘫在校场旁边喘粗气。
人一旦堕落过后,再想奋起需要莫大的毅力。
在孤竹时,田楷每日工作也不过是巡视寨墙,练练兵。
操练兵法还都是赵云理好的,后勤也有赵息协调。
他几乎不费任何心,又有公孙颜心疼他受了那么重的伤,所能找到的补身珍品都往他那里送。
泡着温热汤,饮着孤竹庄上新出的美酒,一时间快乐无边。
等到这次被召到令支,一只活灵活现的手,摆在面前,他才知道后悔。
公孙颜老减肥人,给他传授了不少减肥增肌的方法。
然而,理论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做到是一回事。
田楷跑步过后,一身油汗趴窝在了校场旁边。
当初一口口吃下去的肉,现在得一步步的减下去。
看见张泽快快活活地跑过来,身手矫健,田楷酸不溜丢道:“何事啊?你倒跑得快!”
张泽在田楷手下时间不短,两人相处随意轻松,嘻嘻笑道:“颜娘……太守府下令,给军中将士按功勋分授田亩,并且由官府为军中将士下聘保媒。”
按功勋分赏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情,但分田?
田楷颇感兴趣地在衣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接来一看。
听闻有保媒之事,场边士卒也纷纷探头探脑。
仔细看了看,田楷心中好笑,他就知道小娘子绝不会就这样随意分配田亩。
所分配的都是军田。
既是说所有权,依然归属于太守府,授予士卒的是所谓的使用权。
使用期间长达七十年,这七十年期间,军田产出,均只需两成税。
田楷心中算了一算,如此一来,也是十分良善的善政了。
同时,为了保护自己的田地和减免税务的权利,士卒一定会全力拥护官府。
田楷心中暗自点头,面上却像是托一样,露出浮夸的狂喜,哈哈大笑道:“大好事啊!把军中功曹叫来!”
说完转身就走,把留下一地好奇得要死的士卒交头接耳。
消息很快传开。
没过几日,当真通知有功士卒分批前往城外,分授田亩。
这一消息,就像是一记炸轰雷,叫整个军中,都人心浮动起来。
杀敌、守城、保护里坊、参与救援……
军中功曹文书全力核对功勋,然后量化成一张张写着田亩数量的纸条。
军中士卒将凭借着这张纸条,在令支城外分得安身的肥田。
公孙颜拿出分配的都是从世家身上割下的肉。
有通畅的道路、临近水源灌溉方便,田亩也是世家荫户开垦过的。
不需费什么事,稍加修整来年就能耕作。
并且还有种子和技术扶持。
按照法令,即便是他们阵亡或是伤残、退出军中,家中依然可以继续耕种。
所有权利皆受明文契书保护。
他们这些浮萍野狗一样的家伙,也终有了实实在在了拽在手中的保障。
这样的认知,让军中士卒个个兴高采烈。
战后收编的新兵,也纷纷露出期盼神色。
将近初冬,城外笼罩着一层浓雾,刺骨的凉。
但将士们却是在大清早就出发。
这些士卒在上官别有深意的提醒下,早早地起身刷牙修面沐发梳头,换上军中配发的夹棉戎服。
个个精神抖擞的,朝着指定的地点进发。
天刚亮,轮到今日分配田亩的士卒聚集在连氏庄园的门前。
在这里,除了维持秩序的兵卒,在旁边还有大量围观人群。
都是些令支城中结伴而来的女郎。
公孙颜不想暴力分配,造就一些痴男怨女。
就将消息透露了出去。
无数想要寻个靠谱夫郎,或是孤儿寡母想要找个依靠的,都相约前来相看。
后世曾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这个时代世风开放,乱世之中朝夕生离死别,时间紧迫。
女郎们绝不介意主动伸手捅破那层窗户纸。
于是沿途都有女郎站在路边,挨个地看。
见生得相貌堂堂的,就叽叽喳喳地议论。
胆大的便立刻跑去塞条汗巾或是塞个果子。
这样一来,倒是把这些兵卒个个调戏得面红耳赤。
还有几对看对眼了,直接携手到一旁商议婚嫁。
为了公平,公孙颜不许骑兵骑马。
否则这些骚包家伙,高头大马一出场,哪里还有别人的事。
一时间,这临近初春的时节里,这里处处都是笑声。
公孙颜特地选到今日休沐,来看看热闹。
那日赵云骑了一天的马赶来,然后又连夜赶回。
只是为了让她稍微放松一些。
公孙颜这才知道,自己又让身边人担心了。
她从来都知道,没有系统她并不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
时常惶恐于自己的平庸无力。
在背负上众多人的期望和生命时,难免心生忐忑。
惶然地逼迫着自己快一点,再快一点。
尤其在得到令支之后,她更加急迫地想要抓住这些东西,以应对将至的浪潮。
公孙颜倚靠在车窗边,正出神时,突然听见远处的喧闹,猛然惊醒过来。
转头望去,原是张泽,被路上的娘子们投来的秋果,打得满头包,正朝着这边跑。
身旁的阿青指着他,哈哈地笑出声来。
那笑声感染力极强,公孙颜笑着摇摇头,趴在车窗上,看着远处热闹的场景。
她忽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