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中端着有些滚烫的杯子看向顾宗祠,他靠在沙发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说:“你应该知道我找来是因为什么事。”
我说:“顾先生,我并不知道。”
他放下手中的杯子,从桌上的烟盒内掏出一根烟。并不急于点燃,他说:“我想,到了现在这地步你应该对沈世林这样的人有了一知半解。”
我静默了一会儿,没说话,因为我不是很确定他今天来找我是为什么。
他说:“他为人处事方面,也不需要我多讲。”
我说:“顾先生,请您直说。”
他点燃手中的烟说:“我可以帮你救盛东。”
我有些意外看向他,直接问:“条件。”
顾宗祠说:“你倒挺懂规矩的。”
我说:“我非常明白这个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顾先生肯帮我,自然会有相对应的条件来和您交换,这是商人的做法。”
顾总次弹了弹烟灰,他说:“不,我和沈世林做事方法并不一样,他讲究利益,可有时候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感情,比利益更珍贵。”他看了我一眼说:“比如像纪小姐这样漂亮的女人。如果让我选。”他笑着说:“我肯定是要美人不要江山的。”
我笑了一声说:“顾先生真风趣。”
他说:“当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追求,我并不好批判谁要的东西才够正确,但我奉劝纪小姐一句,如果你是想凭一己之力逃出他手心,是天荒夜谈。”
我说:“所以顾先生可以帮我?”
他说:“只要你配合。”
我说:“您还是先给我条件。”
他说:“把万有今年正在洽谈的重点项目透露给我。”
我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说:“不可能。”我起身就要走。
顾宗祠在后面说:“纪小姐重感情,沈世林好像并不会,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有所打算,你只要将万有重点项目的一些信息透露给我,对于万有来说,只不过是损失几笔小的生意,并不妨碍什么,可如果纪小姐不愿意,你将失去的是盛东,还有将在盛东破产后,背负一身债,刚当了盛东的股东没多久,没分到红,就要承担破产后的负债令。我想,纪小姐应该也不希望是这样吧。”
我脚步顿了顿,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来到我面前说:“纪小姐,聪明的人应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只需要付出小小的一定代价,得到的却是你一辈子需要去努力奋斗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你不觉得这笔交易只赚不亏?”
我冷笑看向顾宗祠说:“顾总说的不错,可我还没到达这走投无路的地步,虽然我和沈世林之间谁都不是善男信女,双方不过都是各取所需而已,可这么多年职业生涯告诉我,作为一个人,应该遵守最基本的职业道德。”
他说:“你确实还没有到达走投无路的地步。可纪小姐是否想过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你以为世林会为你放弃顾莹灯?”他笑了一声说:“他并不会,而纪小姐以后一辈子都将在他的掌控下,你现在既然没有能力逃脱他手心,时间久了你更加没有,或许他现在对于你还有着浓厚的兴趣,所以才这么下血本来和你玩,可等到你年老色衰,两人之间的情趣全无,一个没有身份的女人,没有子嗣的女人,到底该何去何从?”
我音量加大说:“顾先生为我想的还真是长久呢。”
他说:“每个人都要学会为自己打算,感情是一时的事情,以后的一辈子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说完后,回身坐回沙发上,将手中那只剩半根烟掐灭,他说:“我不需要你现在给我做决定,也不会强迫纪小姐,该怎么做,你心里应该有一把尺,纪小姐回去后,好好想清楚吧。”
我没有回身,只是说了一句:“告辞。”
出了这包厢后,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站在路边忽然迷茫无比。
我全身疲惫回到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内全部都是顾宗祠的话。他开出的条件非常诱人,我也知道将几个重点项目的信息透露给他,最多让万有多了一些失去这几笔项目的危险,可我相信沈世林完全有能力去应对的,这对于我来说是一次非常好的机会,可以拯救盛东,又可以让自己从沈世林手心中逃出来,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么大的诱惑中我会拒绝。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阵闹钟吵醒的,睁开眼第一时间便要穿好衣服上班,可还没从床上下来,我脑海内忽然冒出一件事情,我连爬带滚从床上下来,立即在窗户口的一处柜子前翻箱倒柜,从一堆文件中中终于翻出一张深红色的喜帖。
看了一眼日子,没有记错,今天是江铃的结婚日。
我站在衣柜前拿出一件礼服,换好后又为自己挽了一个头发,在出门前打了一个电话给姜婷让她代替我今天所有工作,她也没有问我今天请假是要去做什么,她很快便回答了一句好的。
我想,我不在对于她来说,更好。
在去参加江铃婚礼时,我在门口遇见了肖亮,她是和一位男人同行而来的,看两人相互紧挽着的手,便知道两人是男女朋友,她也看到我了,不过并没有和我大招呼,而是冷哼一声,便和她男朋友进了婚宴内。
我无所谓笑了笑,在门口给完自己的礼金便随着人群走了进去,婚礼现场并不是特别大,只是简单在酒店内办了几桌,来的人是亲人朋友同事,我自然坐在她同事那一桌,很不凑巧,我和肖亮打对。
她看到我后,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全程都是冷着脸,反而是他身边的男朋友时刻注意着她情绪,一时问她要不要水,要不要吃点糖,非常体贴,这时的她才露出一丝笑意。
直到台上的新郎新娘终于出现,江铃胖了不少,穿着厚重的婚纱站在谈集身边一脸幸福的笑,她手时不时捂住有些突起的小腹,让人很难相信就在半年前,她脸上除了铁面无私还是铁面无情,现在表情这样柔和幸福的她,真让人有种判若两人,恍如隔世之感。
或许,婚姻真是一种痛苦一快乐并存的一种矛盾关系体。
两人在幽默风趣的主持人调侃之下,非常害羞又幸福的说出了两人相知相爱的心路过程。
江铃说:“一个人女人再强大,终究是一个女人,在工作那时,我和我先生之间不断有争吵与矛盾,那时候的自己像极了一把冰冷的武器,对待任何都有了一种冷酷,而且我和我先生都同在一家公司,两人经常会为了工作上的事情进行激烈的争吵,很多次,我觉得特别累,不知道是哪里累,虽然工作上的成功为自己带来了荣誉感,可我在这个位置上从来没有过踏实之感,总害怕一醒来自己就被比自己更年轻更能干的下属给代替。
确实之后的自己被更年轻更漂亮的下属给替代了,并且还因为对方导致我们夫妻两双双丢失了这份得之不易的工作,可我并不怪她,我反而要感谢她,如果不是她,现在的自己才不会活的这么踏实又真实感,一个女人无论工作上在要强,总有一天会需要一个家,而谈集愿意给我一个家,我很感谢他,在这里我也同样要感谢来参加我们婚礼的所有亲戚朋友们,谢谢你们来见证我们最幸福的时刻!”
江铃说到最后竟然热泪盈眶,谈集在一旁将她揽在怀中,手中拿着纸巾不断擦拭着她脸上的眼泪。
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一刻的幸福。
我坐在台下静静望着,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之后台下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婚礼开席后,谈集挽着江铃在席间一桌一桌敬酒,轮到我们这桌后,江铃视线放在我身上,她眼底没有恨也没有责怪,而是带着浅浅笑意,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会觉得她很美。
她轻声说:“我知道你会来的。”
我说:“咱们好歹也同事一场,我总该来一下。”我看了一眼谈集,他对我虽然没有释怀,可今天是他们新婚日子,他也没有给我脸色看,至少也回了我一笑。
我笑着说:“你们好幸福呀。”
江铃笑着说:“你也会的。”
我说:“谢谢,那就沾沾你们喜气了。”
江铃和我简短说了两句,然后又和肖亮打了一声招呼,看到她身边的男人问:“这是你男朋友?”台厅向巴。
肖亮说:“对啊,新公司的认识的,打算下周一结婚了。”
江铃感叹说:“好快呀。”
肖亮说:“我现在都二十五了,再不赶快结婚,以后都成黄脸婆了。”
江铃笑着朝她举杯说:“谢谢你能来。”
肖亮和男朋友朝她杯子碰了碰,江铃又看向我,我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肖亮二十五就急着结婚,我都二十六了,现在连参加婚礼都是孤身一人。江铃看到我尴尬的模样,她笑着说:“放心,以后我也会来喝你喜酒的,只是希望你别让我久等了。”
我笑着说:“当然,我也不年轻了,肯定要趁着自己还有市场时嫁出去。”
我从江铃婚礼回来后,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路边上漫无边际走着,我走到一处广场大屏幕处,上面正播放一则娱乐新闻,是顾莹灯和沈世林的婚期最终定下来的报道,屏幕上一对婚戒,外加一张顾莹灯一身洁白婚纱站于海边的照片。
我站在大屏幕下,耳边隐约听见有人感叹了一句:“郎才女貌,门户相当,天作之合。”我侧过脸去看,发现说出这些话的人,都是像我们这种为生活奔波忙碌的人。
有些人的婚姻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家,简单平凡幸福这就是最终目的,而有些人的婚姻,像一段传奇,备受人津津乐道,受很多人憧憬,可这样的婚姻注定只能受多数人憧憬与幻想,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幸拥有。
平凡的人注定是平凡,传奇的人始终是传奇。
我没有看完那则婚讯报道,转身从广场上离开,随着那些脚步匆匆,面色忙碌的人汇入这平凡中的其中一个。
我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又开始忙碌上班,我刚到达公司门口,我舅舅便打来电话告诉我,说是公司现在因为资金无法周转,其他的业务没有钱投进去,不得不被迫停止,而和别的公司所签署的交货期就快,现在根本没有那么多资金可以任由他转动,他在电话内说:“我们随时都可能要赔违约金,已经有银行来催我们还贷款,现在还有人得知我们盛东的消息,开始来厂子内大吵大闹,押走了被益康拒收那批货。”
我舅舅声音内几乎带着哀求,他说:“精微,你到底有没有想到办法?”
我眉头紧皱,快速朝公司内走入说:“你别急,先找袁腾借钱周转,他会借的。”
我舅舅在电话内说:“徐婉怡知道我将股份给了你后,在家里闹着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我也找过袁腾借钱,可是徐婉怡不肯,她现在怀孕了我也不想刺激她。”
我说:“宋驰呢?”
我舅舅说:“宋驰和徐毓前一个月已经移民国外了,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他们。”
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下一点一点往下沉,我说:“你别急,一定会有办法的,我会帮你去借钱,暂时周转的。”
我挂断电话后,看了一眼即将关闭的电梯,我没有进去,而是转身离开,刚走出门两步,便看到面前有一辆车从身边经过,车内闪过姜婷的脸。
那辆车是沈世林的。
我站在那驻足观望了一眼已经消失不见的车,继续前行着,边走便掏出电话给了袁腾一个电话。
他接到我电话后,有些惊讶,不过还是问我找他什么事。
我在电话内对袁腾说:“袁腾,我们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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