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顾宗祠公司离开后,终于松了一口气,表面上是松了一口气。可心内却莫名沉重,特别是今天他和我说的这些话,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忧伤,我并不想伤害他,可感情的事情就是如此。越不想伤害,却越是伤害,从来没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我到家后,打了一个电话给顾莹灯,她听到后,没说什么。便将电话挂断了。
以前顾莹灯在我心内的形象一直是心机深的代表,我一直把她想成如狼似虎的模样,可现在看下来,其实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女人,和我一样,在顾宗祠那段婚姻内,首先选择的永远是丈夫。她当然也不例外。
爱情能让一个女人放弃仇恨,也能让一个女人拥有仇恨,可当两人在感情里的目的变得一样。这样的仇恨便可暂时性放下,而一同为那目的努力着。
顾莹灯可以放下对我的介怀,而主动为沈世林来找我帮忙,这已经算是她爱沈世林的一种伟大。
我找顾宗祠谈后的第三天,他的人果然去见了顾莹灯为沈世林请的律师那里,律师接触到那两人后,便带着两人去了警察局。听说两人手中还有异样非常有利的证据,那就是当时付博杀掉沈夜阑时,其中一人为了回去给顾宗祠交差,用手机录了视频,而这东西也一直没有人说出来,当视频到达警察手中后,警察拿去鉴别真假,很快便在付博的住处抓到了他,他当时甚至没有挣扎,也没有逃跑,而是很平静坐在屋内,警察进来时,他还顺手关掉了电脑。
他从电脑面前起身,对警察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人是我杀的。”
当时为首的一名警察说:“现在自首晚了。”
走上去,便用手铐将付博双手铐住,他只是笑了笑,随着警察便出了门。
这些我当时也是从别人嘴里听得,是真是假无从考究,而沈世林很快便放出来了,他安然无恙放出来后,我没有去接他,而是站得远远地,看着顾莹灯满脸激动哭着朝出来的沈世林一把扑了过去,沈世林身体僵硬了许久,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在拘留所这几天出来的他,和平时也没什么两样,只是衣服有点褶皱外,一切还是那完美无缺的模样。
顾莹灯抱着他哭了好久,沈世林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便上车从拘留所门前离开,他们离开后,我才敢出来,望着早已经什么都没有的门口,笑了笑,告诉自己,纪精微,你已经很棒了。
我也没有去看沈世林,更加也没再去过问事情怎么样了,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很好,他出来后,我也了无牵挂。
我再次定好机票的那天,在要带着嘉嘉离开的前一天,柳宁出现在我酒店门口,有时候我觉得她们挺有本事的,随时都能够找到人的住处,我当时正打算下楼去买点东西,刚走到门口便看见脸色很平静的柳宁,我吓了一跳,她却始终只是望着我,开口问:“我能够进去吗?”
我望着她说:“我正要吃门吃点东西,不如一起?”
柳宁想了一下,她回答我说:“好。”
我带着柳宁去了一家港式茶餐厅,以前我们去过的,我们两人坐下后,便有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我拿在手中翻了几页,问柳宁吃点什么,她说:“随便。”
我随便点了几样,服务员退下去后,我说:“我不认为你今天来找我,就只是为了和我吃饭。”
柳宁说:“可不可以救救付博?”
我说:“人是他杀的,我不是警察。”
柳宁说:“你大约不会明白付博这一路上是怎么样走过来的,在我记忆中付博一直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可是他六岁那年后,他们家一切都不一样了,你知道他躲在房间内,饿得全身发抖的模样,你见过他蹲在满是鲜血的母亲身旁,哭着求着,喊妈妈别离开我的画面吗?他不是真心实意要陷害沈总,他只是无法接受沈总总是后退妥协,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杀掉沈夜阑后,他来找过我,他得知沈总并没有说出事情后,很后悔当初那样做,一直想过自首,可没想到警察来的那样快。”
说到这里,柳宁声音内有点哽咽,她说:“现在根本没有人会帮他,精微,你你能不能帮我帮帮他?”
我说:“柳宁,我和你说了,他杀人了,这样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帮,而且我没有任何能力去帮,你找错人了。”
柳宁说:“精微,你能不能让沈总以死者家属的身份去为他求情?这个案子很有可能是死刑,他一辈子都这么辛苦了,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到最后都不给他一个好结果?”
我说:“你别急,如果沈世林之前不肯说出付博的话,那么之后肯定会为付博求情的。”
柳宁红红的眼睛内,流出眼泪,她说:“你根本不知道沈总的意思,他之所以不说,是因为一直在等付博自首,这是他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可是他没有在最及时的时候自首,就被警察逮捕了,沈总给了他一次机会后,根本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我说:“不会的,沈世林会帮付博的,你放心。”
柳宁忽然趴在桌上,脸埋在双间,肩膀不断耸动着,她痛哭了出来,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她现在心内应该很焦急吧,如果可以帮,我也会不计前嫌帮她,可我真的没有那个本事。
最后柳宁趴在餐桌上哭了很久,她哭得双眼红肿,抬起脸来看向我说:“我昨天发现他把他账户内的所有钱全部转给了我,精微,我真害怕他进去后再也出不来了,我不怕他坐牢,我就怕他自己死心,和被判死刑。”
我说:“我可以介绍一位很好的律师给你,你别急,事情总会有希望。”
柳宁哭着说:“可是他都不愿意见我,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望着她无助的哭了好久,唯一的方法是不断坐在她对面给她递着纸巾,她哭了好久,一直哭到她接通了电话,大约是律师打来的,接听完后,便慌慌张张往餐厅外跑,我坐在那儿看向她远去的身影,忽然发现,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纯粹想当坏人的,往往,他们都是身不由己。
可那又怎样?法律从来不会因为你的身不由己,而给你松懈半分,犯罪了就是犯罪了,这是事实。
我在餐厅内缓慢用完餐后,便打包了一个嘉嘉最爱吃的水蒸蛋,夜晚喂完嘉嘉的饭后,我便抱着他洗漱完后,母子俩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觉,不知道为什么,这是我这座城市睡过最安稳的一次。
第二天后,我正在房间内收拾行李,正打算预备去机场赶飞机时,酒店门外的门铃响了,我放下手中的衣服,朝门外唤了一句:“谁啊?”
走过去没人接,我以为是来打扫的清洁人员,将门打开,刚开口说了一句:“我立马收拾好了,等下就退房,您再等等。”
可当门完全开了后,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男人时,我身体彻底僵硬住了,那男人对我说:“可以进去么?”
我身体从门口移开说:“进来吧。”
我走到床上继续收拾着床上的衣服,嘉嘉正在房间内四处摇摇晃晃走着,他跟着进来后,坐在房间内的沙发上,看向我不远处的箱子,和手中收拾的行李问:“打算走?”
我说:“嗯,打算别的地方。”
他问:“去多久。”
我将衣服往行李箱内塞着,我说:“不会回来了。”
他说:“在拘留所时,我看见你了。”
我说:“我知道。”
他说:“其实我以为你会上前和我说话。”
我扣好箱子说:“没什么好说,看到你平安回来,就好了。”
嘉嘉手中拿着一双小小的袜子,走到我身边,将袜子递到我面前,说:“妈妈,还有一个。”
我看了胖乎乎小手中的袜子,伸出手接过,笑着在他脑袋上揉了揉,说:“嘉嘉,真乖。”
我重新将箱子打开后,将袜子放在里面,他平静的看向蹲在行李箱前的我们,他说:“你说,我该不该谢谢你,你因为我而去求顾宗祠来放过我。”
他这句话刚说完,我抬行李箱的手一顿,说:“如果你觉得想说谢谢的话,我可以接受,如果你不想我也无所谓。”
沈世林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薄唇勾起一丝笑,他说:“纪精微,你破坏了游戏规则,你不应该去求顾宗祠帮我。”
他说了这句话,转身便从房间内离开,我看到他离去的背影,僵硬的嘴角扯出一丝笑,我没有管他这句话内是什么意思,收拾好行李后,便带着嘉嘉去机场赶飞机,在哪里等了二十分钟后,过安检时,那里的工作人员满脸歉意的告诉我,我的证件不能用。
我接过,疑惑问:“怎么不能用了?前段时间不是才好好的吗?”
那安检人员满脸歉意说:“不好意思,确实不能用,请您和前台去进行联系。”
他这样说,我只能抱着嘉嘉快速去前台处理东西,到达那里时,服务台前的空姐看了一眼我证件照,又看了我一眼,她脸上的笑意有些怪异问:“小姐,我们能够检查一下您行李内的东西吗?”
我说:“我行李并没有带什么违禁品。”
空姐说:“我们要检查一些,才能知道是什么问题。”
听她这样说,我只能妥协。
空姐将我行李打开后,她拿出我行李箱内一块男士手表,看向我说:“我们今天接收到您的资料,听说您非法带走了一块价值名贵的男士手表,所以,抱歉,您暂时不能出境。”
我说:“手表是我的,为什么不能带走?而且谁给告诉你们我带走手表的?”
那空姐说:“不好意思,我们依法办事,我们必须通知警察。”
很快她拨打了警察局的电话,警察从入口处匆匆赶来,那警察到达后,看向我手中的手表,他研究了几下,对我说:“不好意思,今天早上我们接收到一位姓沈的先生报失电话,他说他丢了一块手表,麻烦您和我们走一趟。”
我有些火大说:“手表是我的,不是我偷拿的。”
那警察说:“我们并没有说是你偷拿的,只是想邀请你去了解一下情况。”
我看了一眼时间说:“我飞机就要起飞了,手表给你好了。”
我抱着嘉嘉转身就要走,警察一把拦住我,他说:“小姐,请别为难我们,我们这也是依法办事。”
我和嘉嘉坐在警察局内,警察内的人对我进行盘查,问我为什么会有这块手表,我也解释不清楚,只是一味的告诉他们手表是别人给我的。
警察又问:“谁给您的。”
我说:“手表的主人。”
警察说:“您和手表的主人是什么关系?”
问到这里,我忽然沉默了下来,那警察满脸打量的看向我,我说:“手表是我偷的。”
那警察再次问:“你确定?这块手表价值不菲,如果确定后,就是偷窃罪,需要坐牢。”
我说:“我确定。”
警察录完口供后,便离开了,紧接着警察局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私家车,车内走下来两个人,朝着警察局内走来,先前处理我这案子的警察立马迎了上去,对两男人中的其中一位说:“沈先生,不好意思,才通知您,您的手表已经找到了,那女士说是她偷窃的。”
警察说着,随着沈世林已经走到我身边,他身边的新助理对警察说:“警察先生不好意思,我想是一场误会,这块手表不是这位小姐偷的,是我们沈总赠与给她的。”
警察奇怪说:“可是她和我承认说是偷的。”
新助理再次开口说:“确实是我沈总赠与的,可能是我们沈总当时记错了,这是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那警察听后,立马说:“没事没事,东西没丢就好。”
警察便拿了一份材料给沈世林的助理代签,他已经坐在我身边,接过我怀中的嘉嘉,笑着说:“走吧,闹了这么久,也该回家了。”
我跟着沈世林走出门外后,他将我带到一间饭店,我们两人坐下后,嘉嘉在他怀中动乱不安,我说:“你想干什么。”
沈世林说:“很简单,游戏规则你破坏了,那你现在还不能离开,至少嘉嘉得留下。”
我说:“什么是游戏规则?你想反悔?”
他笑着说:“并没有,我从来没想过反悔,我说过,你随时可以走,嘉嘉不行。”
我冷笑说:“嘉嘉是我儿子,我必须带走。”
他说:“那同样,你走不了。”
我说:“凭什么?你凭什么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我不认为带走嘉嘉,是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他笑容冷了下来,说:“你有权利带他离开,但是,是在你走得了的情况下。”
我双手撑着脸,疲惫说:“沈世林,我真的特别累了,求你别再折腾了好么?我求你把嘉嘉给我,我求你了,这是我唯一一次求你。”
他沉声说:“纪精微,是我求你,并不是我在求你。”
我声音忽然增大说:“嘉嘉是我的命根子!你让我给你和顾莹灯养吗?如果是这样,那我抱着嘉嘉去死好不好?!”
我这句话吼出来,包厢内寂静无声,就连他怀中的嘉嘉都吓住了,可沈世林却还跟没事人儿一般,喂了嘉嘉一口茶水,嘉嘉喝了几口后,刚才吃过鸡腿的油腻腻小手扒在沈世林雪白的衬衫上,他说:“两个选择,第一,你出国离开,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两不相扰,此生不复相见,但必须留下嘉嘉,第二,带着嘉嘉安心在这座城市过你的生活。”他将茶杯放在桌上,看向我说:“自己选。”
我说:“为什么条件都必须由你来制定?”
“你有这权利来制定条件吗?”
我说:“好,我自己走。”
我说完这句话,便提着行李和包要离开这里,可听到嘉嘉在我身后喊了一句妈妈后,我脚步顿住了,我始终狠不下心一个人离开,我无法想象嘉嘉没有我的生活,我害怕我离开他,他会吃不好,睡不好,他以后的成长教育我也担心别人教不好,他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会狠下心离开他。
我侧过脸,说:“我选第二种,此生不复相见,我会带着嘉嘉在这座城市好好生活,我们也尽量避免双方不再见面,但有一点。”
他说:“说。”
我说:“不管是你的人,还是你,在嘉嘉还没满十八岁前,谁都别来碰嘉嘉。”
他说:“嗯。”
他答应后,我再次开口说:“还有,我还有最后一句话要说,我希望你和顾宗祠和平共存,害死你母亲的人不是顾宗祠,是顾江河和你亲生父亲,还有沈夜阑的母亲,既然所有一切与这件事双管的人,都相继死亡,我希望你放下你心里的仇恨,好好和顾莹灯过生活。”
他没说话。
我也没在说什么,将行李放下,便朝他走过去,从他怀中抱过嘉嘉,便转身离开。
之后我还是回了先前的酒店,我打算暂时在那里暂住,等在这座城市找到了适合居住的地方,再带着嘉嘉离开,我非常明白,他不会让我离开的太过成功。
那几天我一直带着嘉嘉在外面找房子,手里的钱虽然够买一套房子,可想到嘉嘉越来越大了,尽管可以买,可要考虑到他以后的学费还有生活费营养费,这些都需要无比大的花费。而且我必须找到一个离这里越远越好,又环境不落后的小镇。
这几天我为了房子的事情忙昏了头,让秘书帮我带着嘉嘉。
找到三天在一个相当美丽的小镇一所学校旁边找到了一套老房子,租金便宜,也不贵,周边都是商店,公交都比较方便,离这里也比较远,就是里面的家具和装潢都非常简陋,可我并不打算拘泥这么多,考察完后,和房东谈好资金,便将钱交了,刚从这做小镇坐地铁赶到酒店门口时,我手机内冒出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我从里面拿了出来,按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一句:“请问您认识乔娜小姐吗?”
我握住手机的手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说:“我是。”
那人说:“我是她隔壁房间的邻居,您过来看看她吧。”
她说完这句话,便电话挂断了,并没有告诉我乔娜发生什么事情了,我马不停蹄赶到乔娜的我住处发现她大门是敞开的,里面似乎有人,我走进去后,便看到乔娜躺在地下,全身瘦骨嶙嶙,她脸狰狞的大哭着,她像个疯子一样在地下打滚,隔壁站了几位妇女,想要去扶起地下的她,可始终不敢靠近她。
其中一位看到了我,立马走上来问:“您是乔娜的朋友吗?”
我说:“刚才你们打电话给我了。”
她说:“对,乔娜隔壁的邻居打电话给你了,我是居委会的,我们联系不到她父母,只能联系你,这段时间她天天酗酒,经常喝醉后,便在房间内大吵大闹,吵到别人休息不说。”那居委会的人指着地下凌乱的酒瓶说:“可天天这样喝酒,每天四五瓶下肚,谁的身体受得了?你还是等她酒醒后,带她去医院检查检查吧。”
我听了,说:“谢谢。”
那居委会的人便带着乔娜隔壁的邻居叹了一口气,说了一句:“好好的姑娘,怎么就染上酒瘾了呢。”便离开了。
他们离开后,我站在那儿没有表情看向地下还不断大哭的乔娜,她哭得喉咙的嗓了,我蹲在她面前,想要将她扶起,她忽然像是发疯一样将我推开说:“你滚!别管我!”
我被她推的往后倒退了几步,我稳下身体看向乔娜,她依旧躺在地下,因为宿醉面容红肿,可她颈脖一下的位置却又特别瘦,她说:“沈夜阑被杀了,你知道吗?”
我说:“我知道。”
乔娜手紧紧抓着心口说:“你们为什么就不放过他?!就因为他的母亲是沈河志的情人吗?就因为他的母亲害死了沈河志的妻子和助理吗?可为什么才两条人命却要这么多人来陪葬?他当初回来时,健康又阳光,为什么染上毒瘾你们比我更清楚!你们是怎样一点一点将他毁掉的!你们也比我更清楚!”乔娜说到这里,趴在地下失声痛哭,我看到她颈脖处青筋暴起,莫名的,想起当初的乔娜,不胖不瘦,身穿职业装,待人有礼亲和,干练又让人感到舒服,可短短时间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乔娜在地下哭着说:“前一段时间他还说,要好好在公司工作,他说他不想让人看不起,可最后呢?他就死了,他被付博杀死了,他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为他母亲做错的事情买单?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我没有回答她,而是弯身将地下的空酒瓶全部捡起来,将房间内打扫一圈,打扫好后,回头去看乔娜,她躺在地下没有了动静,大约是睡着了,她脸上还挂着泪珠。
我只能趁这时候将她从地下拉起来,一点一点往床上挪,将她放在床上后,我坐在沙发上发呆,脑袋是放空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我在这里待了一晚上,到达早上后,我听到房间内有声响,便看见乔娜站在冰箱旁边,侧脸对我笑着说:“你醒了?”
我从沙发上起来坐好,看到她清醒的模样我有点意外,乔娜正在冰箱出开着什么,等她转过身后,我看到她手上拿了几瓶酒,手上端着一碗小乳豆腐,放在茶几上,她盘腿坐下说:“有点饿了,你要不要喊点外卖?”
乔娜见我没有反应,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空腹大喝了一口白酒,可她脸上没有任何异样,反而被在酒精的作用下,刺激的脸颊上出现一抹酡红,她用筷子挑着碟子内的乳豆腐,紧接着,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转眼又下肚了,她要倒第三杯时。
我说:“你打算就这样活下去?”
乔娜倒酒的手一顿,她抬脸看向我,笑着说:“那还要怎样活下去?”
我说:“乔娜,你现在的生活方式是不对的,不管人经受多大的痛苦,可我们始终要保持积极向上的生活,要相信,只要自己够努力,一切都会过去,如果你这样自己作践自己,那你还不如去死,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痛苦?你可以惩罚到谁?”
乔娜继续倒着酒说:“我挺佩服你的,不管你经历什么,你都可以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若无其事生活,可我不可以。”她抬脸看向我说:“你知道每天夜晚睡觉时,噩梦惊醒是什么感觉吗?你尝试过白天睁着眼睛,身上就感觉密密麻麻的疼痛吗?精微,你感受过吗?”呆丽双号。
我说:“不,我感受不了,我也无法感受,可乔娜,你怎么会不明白,如果你活着不往前走的话,那你一直这样酗酒就相当于自残,可这样又有意思吗?它可以让你从恐慌中逃出来?酒精根本不会,她只会一次一次摧毁掉掉你的意志。”
乔娜再次喝了一口,她脸上两行长泪,她说:“精微,你不明白,我现在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她看向我说:“你别阻止我,我知道酒精不好,可它可以暂时麻痹自己,让我什么都不想,好好休息。”
她继续喝着酒,我坐在那儿看着她许久,没有上前阻止,只是望着多年好友,一点一点在崩溃边缘行走着,我不知道该怎样去救她,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告诉她,只要你相信生活是美好,那就一定会有希望,我不知道该怎样阻止她信心的流失,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拯救不了任何人,我只能眼看着他们变成一个连她们自己都厌恶自己。
之后乔娜喝了不少酒,又是发酒疯,可她喝醉后,嘴里喊的全部都是沈夜阑的名字,我记得沈夜阑回来后,乔娜还好好地,可沈夜阑死了,乔娜就变成这样,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
她现在比以前她出事时的情况还要糟糕。
我也不能在这里久留了,只能在她醉倒后,照顾好她,又帮她收拾好房间,我私下里打了一个电话给乔娜的父母,亲自去火车站把她父母接来,我能够做的只有些,他父母应该会好好照顾她。
第二天,房子那边一切准备好后,我便带着嘉嘉离开了这里,我也没再管之后付博怎样了,柳宁又怎样了,他们自有他们的定数,也自有他们的结果。
到达那小镇后,我坐在站牌下等着公交车,嘉嘉蹲在我身边捡了许多落叶在玩,我看了一眼那一排的梧桐树,笑着问嘉嘉:“嘉嘉,这里是不是很美?”
他只是蹲在地下望着,胖乎乎的小手将叶子一片一片积攒在自己手中,他选了一片最完整颜色最好的梧桐叶子给我,我接过后,笑着问嘉嘉:“嘉嘉,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好不好?”
嘉嘉开心笑着说:“好。”
然后又将手中的叶子全部塞进我包内,示意我全部带走,我看着他好一会儿,被他模样逗笑了,只能任由他将我包内塞满枯叶,公交车来后,我带着嘉嘉上车,便随着公交车一摇一晃去我已经打点好的住处。
刚到那里时,尽管已经有人提前打扫一遍了,可里面还是依旧破烂不堪,我将嘉嘉放下后,他看到里面灰败的一切,抱着我腿,不肯松手,小声说了一句:“妈妈,我怕。”
我蹲下身看向嘉嘉,我说:“嘉嘉,以后你就要和妈妈生活在这里了,等以后妈妈有钱了,换的房子好吗?”
他委屈的看向我,我说:“虽然这里没有以前的家好,可其实本质上没什么差别,都是用来遮风挡雨的,以前也只是装修的好一点而已,别怕好吗?”
嘉嘉说:“可是妈妈,这里好脏哦。”
我笑着说:“没事,妈妈把这里打扫一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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